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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总是会再见的。”
    “总是会再见的。”
    祝慧芳就此也走了,赖云烟回身,到了前院,就见兄长站在院中,敛着眉头看天,连她带着人来了都不知。
    “哥哥。”她走近,叫了他一声。
    赖震严回头看向她,严肃的脸孔柔了,“来了。”
    “刚送了慧芳出去。”
    “祝王妃,她可好?”
    “好。”
    赖云烟挽起了他的手臂,跟着他往内走,“嫂子呢?”
    “在家清点一些什物,等会过来。”他等不及,就选过来了。
    “我侄儿他们呢?”
    “在里面。”
    赖云烟笑,回过头朝冬雨说,“把我给两位公子准备的东西都拿过来。”
    “备了什么?”
    “一些小东西。”
    赖震严点了下头,低下半头看着妹妹笑靥如花的脸,想及日后天涯两隔,生死不知,悲从中来,一时半会的竟一字都说不出口。
    赖云烟似是神会,这时抬脸,对上兄长的眼,微怔了一下,笑道,“嫂子不知给我准备了多少东西,您可有给我准备?”
    说着也不待赖震严回答,接着笑道,“以后走得远了,想来没有像您这般的人护着疼着我,我定是会想您的。”
    赖震严板脸不语,心中悲痛不已。
    揽在眼皮子底下保护了那么多远,可还是护不了一世。
    “兄长。”这时进入正堂,跟魏瑾荣说话的魏瑾泓停了口中的话,双手相握往这边作揖道。
    “我和云烟还有些许话要说,我们去偏堂。”赖震严和颜悦色地对魏瑾泓说了一句。
    这两样,他跟魏瑾泓的关系表里如一,少了以前暗中的针锋相对,算是好了不少。
    且不说他到底是对魏瑾泓是怎么想的,妹妹要跟他走,他不得不对魏瑾泓较以前要真好一些。
    说到底,他们已经捆绑在了一起,拆也拆不开。
    “是,兄长,请。”魏瑾泓一撇手,让站于偏堂的族人让开了位置,这时偏堂里的人也陆续出来,让出了偏厅给他们。
    “今非昔比。”进了偏厅,赖震严坐于案桌前,与屈膝在身边坐下的赖云烟道。
    就算是欺蒙于他,魏瑾泓这几年为奠定妹妹地位所做的事也还是够多了。
    于身份上而言,这一路之中,他不觉得有谁还能凌驾于她之上。
    更何况,祝王府那边的人还有人暗中护得了她,想及此,赖震严一直捏紧的心口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是。”赖云烟柔声答道。
    赖震严看着她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这两日没休息好?”
    “嗯。”
    “在府中还不好好歇息?”
    赖云烟笑着看他,就要走了,哪有什么时辰歇息?
    “以后在路中也是没个好觉可睡了。”赖震严捏了捏她的脸,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小时捏你也似这般的软,可没成行,一会儿,你就这么大了。”
    “哥哥,”赖云烟温柔地注视着她兄长,“我也曾离开过京中游历,哥哥就当就像那些年一样,等云烟在外边玩够了,累了倦了,就会回到您身边,您看这样如何?”
    赖震严听了扯嘴一笑,垂首淡淡道,“你走了,可还会有谁这样与我说话?”
    赖云烟一直自持情绪,听到这话,眼泪还是没有忍住,绝堤而出。
    **
    开了木窗,掀帘望去,夜半时分被黑夜笼罩的大地在赖云烟看来就像是蛰伏的兽,不知何时苏醒。
    “娘。”一夜未睡的魏世朝与舅父坐在父母的对面,看到母亲掀帘,他从父亲与舅父的棋局中抬眼,叫了她一声。
    “到了琼关,天就要亮了吧。”赖云烟朝魏瑾泓问。
    正捏子欲要定棋的魏瑾泓“嗯”了一声,回头看向她。
    “我叫冬雨他们准备一下早膳。”
    “好。”
    “外面是谁?”赖云烟扬高了声音,朝大车外叫了一声。
    “夫人,是奴婢。”秋虹在外头应了一声。
    “是你啊,进来。”赖云烟叫了大丫环进来,跟她说了早膳的菜式。
    “再眯一会。”赖震严朝妹妹看去,吩咐道。
    赖云烟点头,这时看到儿子在静静地看她,她朝他笑了笑,靠着枕壁闭目养神了起来。
    不得多时,天的那边开始蒙蒙地发出亮光,赖云烟打开了窗子,跟车中那三个没有闭过眼的人说,“一会儿,太阳就要从那边升起来了。”
    这时,离琼关也就离得近了。
    琼关一别,送行的兄长儿子就要回去了。
    “世朝,过来。”赖云烟让儿子坐到她身边,等他坐好,她指着天际头朝他说,“往后娘给你写信,到时给你说说那边长的是何模样。”
    魏世朝先是沉默,当马车的蹄达声,铁轮的滑地声响了好一阵,他转头问她,“您疲累时,都会想些什么?”
    “想些高兴的。”
    “什么让你高兴?”
    “很多。”赖云烟微笑,魏世朝回过头怔怔地看着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娘已经不再像他小时那样什么事都跟他说了。
    但他知道,她还是待他如初,从她的眼睛里,他能看出,她能包容他所有的一切,无论他做什么事,下什么决定。
    “娘。”魏世朝突然叫了她一声。
    “什么事?”赖云烟仔细地看着他的脸,心不在焉地回了他一句。
    此次别过,以后会是样,谁又能知道。
    “有人跟我说过,越是得天独厚的,越是有持无恐,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就是这样的?”魏世朝轻轻地说道。
    他这话,引得两位父者都向他看来。
    赖云烟没料他说出这句话来,实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笑着回道,“不是这样的。”
    她忍不住揽了他的头,把他抱到怀里,“你心中的忧虑远胜于我,没有有持无恐的人会是如此。”
    魏世朝合了眼,掩了眼里的泪,把自己埋在了他娘的怀里。
    **
    早膳后,赖云烟先行上了马车,听着魏瑾勇在外头唱喝声,为他们的前行唱诵颂词。
    之后兄长与儿子各自在车前与她说了话,赖云烟笑着不紧不慢地回了话,不再有眼泪。
    魏瑾泓上来后,不得多时,马车就开始跑动了,一路经过琼关,就是出了西京了,自此之后,他们就算是远离故乡。
    “伯昆叔的马车明天赶到。”见她沉默不语,魏瑾泓开口与她说了话。
    “军队在前?”赖云烟慢慢地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靠在了他的肩头。
    “在前面的黄沙镇等我们,等伯昆叔一到,全程上路。”
    二拔人马,三拔军队,到时汇合一起上路。
    说到祝伯昆一列,想起了他家那两位堪称能者的姨娘,赖云烟不由笑了。
    突见她脸上散发出了光彩,魏瑾泓眼神一暗,轻声地问枕在他肩头的女人,“在想什么?”
    赖云烟听了微笑不已,回过头看他,在他嘴间轻轻喃语,“你说,这一路上的人中,有多少人知道我们面和心不和?”
    魏瑾泓盯着她的嘴唇半会,半晌没有说话。
    等她欲要收回身势,他眼睛一缩,等她回过了头,才慢慢地说,“很多人都知道我们不同房多年。”
    “但你还是带上了我。”
    “都知我痴恋于你。”
    听魏瑾泓若无其事,说小事一般说出了这件事,赖云烟加深了嘴角的笑痕,过了一会还笑道,“可惜我是个不贴心的,一路带着的小丫环,长得没一个你一个看得上眼的。”
    “我折磨你,或许他们都乐意看着。”赖云烟嘴角的笑慢慢淡了下来,“这可能添不少消谴。”
    多年的不同房,确也是落了不少话柄,添了不少人心中的猜测。
    “那两位姨娘,不是会轻易翻脸的人。”
    “当然不是。”赖云烟微笑着说道,一切现在说来都为时尚早。
    “你看着处置。”
    “不怕我处置不当?”赖云烟略扬了一下眉。
    看着她突然有了神采的脸,魏瑾泓淡然道,“不会再糟了。”
    再糟,能糟到哪里去。
    **
    “肖氏见过魏夫人。”
    “贱妾佟氏,见过夫人。”
    祝伯昆一行人到了之后,与他过完礼,他身边的两个着了简装的姨娘过来与赖云烟行礼。
    “两位请起。”赖云烟上前扶了她们,“一路辛苦。”
    “不敢当。”稍年轻一点的佟姨娘笑着看向赖云烟,“倒是您身子骨一直不好,想来要比我们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