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瓣腐蚀。
李相月头晕的厉害,心底有不可言说的痛楚蔓延,像是有人用指甲掐着,划了个十字。然后顺着这个浅显的十字痕发脓淌着泛酸的汁液,心被泡进酸水,眼便也是酸的,泪流不止。
直到他的双眼彻底被花瓣盖住,李相月恍然冲了过去捧起花瓣大喊一声:“杜仲!”
“重?”慎儿盯着惊醒的李相月,模模糊糊从她嘴中听到什么重,掀开她身上盖着的薄毯掂量一下疑惑道:“家里最轻的被子娘都说重,天气冷着呢可不能不盖。”
李相月说着无事,随手抹去额边的汗珠,目光飘向马车外,许久不梦见他,竟然有些生疏。手慢慢挪到胸前,梦里她刺中的地方,好像她仍能感到温热的血液,似蜘蛛的黏网纠缠不得停歇。
稍喘口气,她抑止胸口的起伏,抱住慎儿,温软的体热传来,才有了活着的感觉。
幸好老天爷待她不薄,她还有慎儿相伴。梦里梦外,人来人往,留得住的也就慎儿一个。
母女俩相拥望着外头的层峦叠嶂。万刃山庄顾名思义砌在万丈悬崖之上,周遭山峰如刀劈斧砍,各个似削尖的钳子,好不壮观。
李相月掩面而笑,心道这人选的位置甚好。名义上曾是圣上的行宫,在这里宴请群雄给足面子。往实际里说这里易守难攻,仅一条通往山庄的路,其余要么是山峦瀑布,要么是奇石陡壁,想避开官兵把守上山,除非能从天而降。
“月姐,再往前就得自己走了。”林奇安出言提醒,撩开车帘为她递上纱帘与请帖。“百晓门的人在前面等着,你好了我们便下车。”
李相月深吸一口气,确认纱帘无误后。又将裹剑的布再缠了一遭,别在腰上,牵着慎儿下车。
襄王广发英雄帖,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在此处,百晓门显然等的不耐烦,厉声说了两句重话。
林奇安点头哈腰应下,接过请贴后眼中泛泪,覆上右手的残缺,再昂首眺望云巅处巍峨的雕花飞檐,千般愁绪万种苦楚尽数化作久居胸前不散的愤懑怒气。
他要替爹讨回公道,要替林家冲洗冤屈,要让快刀门林家的名字重新写进江湖谱里。他林家是铮铮铁骨的英雄,是不惧生死的义士,隐忍多时就待今日!
就是今日了!林奇安肩膀无法克制的抖动,垂着脸不让人瞧见涕泗横流。
李相月走到他身旁无声的拍拍他的背,说道:“走吧,等了这么久,是时候要个结果了。”
行至山庄时已是正午,襄王备了饭食,只待吃饱喝足后共商伐夷大业。
李相月一行被安排在庭前,堂内是各门各派的掌门。一眼望去最为出众的便是云梦谷谷主云苓,驻颜有术哪怕冷着脸,看起来仍是三十上下,双手交错置于胸前,未作享用美食的打算。
联系车上的梦,李相月不敢瞥向云苓的方向,机械地低头啃干粮。云苓谷主醉心武艺,对江湖事江湖人并不热衷,料想过云梦谷会派人前往,却不料是谷主亲自来了。
庭前聚集不少粉裳女子,众花拥簇下唯一的粉衫男子就要瞩目的多。不少名家看的眼红,云梦谷的女弟子各个如花似玉,长得和刚冒尖的小葱似的,娇滴滴水灵灵。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嫉妒。
李相月眼中则是惊异,范珩的武功竟然修到了这地步。云梦谷以女弟子为尊,因其功法特殊更适合体质阴柔的女子修习,虽代代收有男弟子,但论武功造诣远远不及女子。
云苓以武为痴,常以武学高低衡量弟子。十年前的范珩根本没有资格与她一同出谷,如今看来却像是同门之冠,大有鹤立鸡群的意味。
李相月略微偏头,看向范珩身旁,果不然瞥见一双怨毒的眼睛。十年未见她艳丽不减当年,是芙蓉上的朝露,更是凤凰头尖上的丽羽。可惜朝露落了灰,丽羽沾了水,左脸上的伤痕将这份美生生折损而去。
许是知道脸上伤疤丑陋,女子向上拉扯面纱,挡住疤痕。美则美矣,那双怨毒凶狠的双眼却是遮不住的痦子,让人说不出一个美来。她的眼睛盯着范珩,像把小刀使命剜他肉,心里早百次千次的吸他骨髓。
这股子狠毒劲不单单针对范珩,而是云梦谷每一位可能的谷主候选人。她是潜伏已久的蛇,只等谁接下这个位置就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阴霾下无人敢与她靠近,她举杯独自饮酒。如果这份孤独来自对绝对权力的臣服,她乐得清闲,没有丝毫不快。
李相月笑着摇头,十年很长么?于她而言是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可对某些人来说,十年能改变的太少,大抵是屋檐飘下的灰,无关痛痒。
“月姐,是沧澜派的人。”林奇安指甲陷进肉里,死盯坐在上席正侃侃而谈的白头道士。“就是他,杀了父亲,杀了勇叔,断了我三根手指。”
每一个字都说的咬牙切齿,嘴里满是腥甜的唾沫,吐出一口就当吐在他脸上般痛快。
风义道长人缘极佳,处处有劝酒者。他为修道者,滴酒不沾,婉言拒绝,面上未有不悦。看着慈眉善目,是个和蔼可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