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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张侧妃哼了一声,故意加重了后半句话,“你倒是看得通透,什么家猫野猫,我看是心怀不轨的猫才是。”
    蒋茹茵笑了,“它哪里心怀不轨了,它那分明是正眼都没瞧过我们。”那明明就是养娇的猫,若非是饿了,膳房里的人哪里能抓得到。
    张沁跟着笑了,“您说的是,都没正眼瞧过我们。”那么一会时间,就只瞧见一个黑漆漆的屁/股了。
    她们两个人笑言的聊着那只黑猫,身后的人听着却有几分心惊,叶良人低着头袖子底下的手早就已经捏出了一把汗...
    等着蒋茹茵和张沁都回了自己院子,叶晚霜加快脚步回了兰心苑,走进屋子坐了下来,这么冷的天,她的背后竟吓出了一身的汗,蒋侧妃和张侧妃那几句无心的话好像就是在说给她听一样。
    “良人,您这是怎么了?”田嬷嬷见她这般神色,关切道。
    叶晚霜喝下一杯差,顺了顺气,“小菊人呢!”
    “小菊去膳房给您拿汤了,良人,您别担心那事,不会查到您头上的。”田嬷嬷在一旁安慰,“那东西是外头带进来的,和您不熟悉,和这兰心苑也不熟悉,即便是放了让它找回家的路,也不会找到这来的。”
    “它认得小菊。”叶良人还是担心,“要是太子妃没处理了它,找个机会,把它给处理了!”叶晚霜脸上闪过一抹阴狠,猫是留不得了,就算是太子府这里查不到她头上,若是让那畜生跑回叶家,岂不是白整了家里那个小贱人。
    田嬷嬷见她下了决心,点点头,“好。”...
    也就是隔了一天的功夫,养在顾嬷嬷那的黑猫死了,负责养黑猫的一个膳房小宫女被杖责了十五大板,查出来的原因是那黑猫吃了耗子药死的。
    耗子药在膳房里有不少,是为了防止有耗子咬膳房里的食物,那负责的小宫女看那黑猫可爱,又觉得它关在笼子里可怜,于是在喂东西吃的时候给放出来了,吃完忘记放回去关在屋子里,回来的时候猫已经躺在地上不会动了。
    膳房里每天三个时段忙的厉害,烧菜的,各院领食盒的人进进出出这么多,没人注意有谁特别经过那屋子,也查不到这是自己吃死的,还是被人喂了耗子药毒死的。
    这事在大家心里落下了一个疙瘩,本来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经此一事,让人觉得十分的刻意,似乎是有人看不过金良人有身孕,又怕事情会败露,直接把猫毒死了,来个死无对证。
    流言这东西都是经由一点点小事,猜测着杜撰着,最后演变成了无数的版本,等那话到了太子耳朵里,已经变成了有人想害死金良人肚子里的孩子,故意找了野猫回来吓她。
    经由问话,很快就查到了叶良人的头上,此时的叶良人,真委屈的跪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哭成了一个泪人,还啜泣着说关于她和金良人说过的话,“金妹妹说惹了殿下生气,想向殿下赔个不是,妾身就告诉她,可以做一些殿下爱吃的东西送去给殿下您吃,这样就可以和殿下赔不是,妾身也不知道金妹妹她会去凤阳阁找殿下。”
    从天香苑负气出来后苏谦阳就接连在玲珑阁留了好几个晚上,金良人确实没机会来找他赔不是。
    “你和金良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别人听见。”赵蕊让人给叶良人递了帕子,这梨花带雨的,哭的差点连话都说不全。
    叶良人接过帕子摇摇头,“身边都是服侍的宫女嬷嬷,并没有别人。”
    赵蕊看了太子一眼,后者沉着声并不说话,赵蕊差人送了叶良人回去,换了热茶说道,“殿下,要不找天香苑的人过来问话。”
    苏谦阳抬眼看她,“把天香苑里伺候的人换一批,这府里的人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查不出什么东西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别闹的人心惶惶。”
    “是妾身管教不利。”赵蕊神情一变,软着语气认错。
    “如今府里的人多了,你要是觉得人手不够,就让宫里再派些人下来。”这种宅内事苏谦阳本来就不过问,今天传到他耳朵里了,他才觉得荒唐,本来极简单的一件事,如今都传的好像隐藏了多大的阴谋诡计。
    “让殿下操心了,是妾身的不是。”赵蕊诚恳道,“殿下,妾身看那金良人是个单纯的,这静养到生,是不是太重了。”
    “那你觉得该如何。”苏谦阳身子微微向后倾了些,抬眸看她,侧脸过去,赵蕊的脸上泛着些红润,眼底带着一抹柔情,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金良人性子单纯,在天香苑里呆着静养少出门是不错,殿下还是要常常去看她才是,毕竟她如今怀有身孕,若是想的多想岔了,对腹中孩子也不好。”赵蕊柔声劝道,要想安安稳稳生下孩子,太子的探望和安慰也必不可少,怀孕人最容易多想,要是得了郁症更不利于胎儿生长。
    苏谦阳点点头,“明日进宫,循儿和你一同过去。”
    赵蕊微怔,“殿下您不去了?”
    “不去了。”苏谦阳摇摇头,“我要再去一趟大迁城,那里的水利到现如今都没完成。”
    国家大事赵蕊不予以过问,听闻如此点点头,“那妾身就带着循儿前去拜见皇后娘娘。”...
    第二天,太子妃带着太孙和太子府一众人进宫参加六皇子的满月喜宴,六皇子的生母原是四品婕妤,生下六皇子之后皇上就给她升了份位,如今升至淑容,独居一宫。
    太子妃带着她们去了皇后那请安,把太孙留在了寿和宫,继而带着她们去了宜和宫道喜。
    宜和宫内热闹一片,刚刚升了份位的蓝淑容,还有那满月的六皇子,都是众人前去道喜的对象,蒋茹茵没有在宜和宫内见到六皇子,等众人移居到了喜宴的地方,蒋茹茵才远远的看到蓝淑容旁边嬷嬷怀里的六皇子。
    没等众人坐下,皇上和皇后过来了,老来得子的皇上很高兴,从蓝淑容手中接过了六皇子,对着蓝淑容说了一句,“真儿啊,辛苦你了。”
    站在张侧妃旁边的蒋茹茵浑身一怔,抬眼看过去,看到了那个蓝淑容对着皇上说感动话,“能为皇上生下皇儿是臣妾的福分,如今做了娘才知道辛苦呢。”
    那声音陌生而熟悉,蒋茹茵看着蓝淑容,真儿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印象深刻,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和程碧儿在假山顶上听到的那件事,当时三王爷喊的也是真儿。
    这世间同名同姓的人有许多,但在一个皇宫之中,能被皇上和三王爷都这么称呼的人却不会有很多,蒋茹茵收回了视线,一时间这情绪变的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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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8.依旧不甘心
    皇上和皇后就过来现个身很快离开了,过了一会蓝淑容带着六皇子也回了宜和宫,太子妃带着她们坐下来,四周都是受邀而来的女眷。
    蒋茹茵还沉浸在刚刚的猜测中,越想心中越惊然,三王爷和蓝淑容,怎么都不会是真的,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身后走来一个宫女,“蒋侧妃,晋妃娘娘有请。”蒋茹茵起身,太子妃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蒋茹茵向她请示之后这才随着那宫女出了宴客的大殿。
    傍晚的天色有些暗,比起刚刚大殿里的热闹,如今这路上显得静谧很多。
    到了永和宫,晋妃坐在屋子里正等着她。
    “妾身拜见晋妃娘娘。”蒋茹茵朝着晋妃行礼,坐下之后,有宫女送上来了茶水,晋妃笑眯眯的看着她,“在太子府过的可好?”
    “回晋妃娘娘,妾身...”蒋茹茵还没说完就让晋妃给打断了,“本宫与你是亲姑侄,别老是喊娘娘,这里没外人,称一声姑姑即可。”
    “姑姑,我在太子府过的挺好的。”蒋茹茵顺着她喊了一声姑姑。
    晋妃望着她微叹了一口气,“你和本宫一样,都想做个谨慎的人,凡事不出错,也不想让人寻着错,力求做到最好,尽力的去迎合。”
    蒋茹茵不知道如何回答,晋妃也不需要她回答,“这是父亲教的,你比本宫学的还要好。”
    这一份夸奖,听起来充满了无奈,当年她也是没有尝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就进了宫,像是当一个官似的,矜矜业业的把服侍皇上这工作给做到尽善尽美,到如今回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的这辈子,少了许多的体会。
    “本宫希望你就算是在这皇宫中,也能过的顺你自己的心,父亲教导的固然重要,可茹茵啊,人这一辈子,总要有那么几件事,是你心里最想做的,如果你有,那就别憋着让它枯萎了。”晋妃精致的容颜里染上一抹疲倦,看蒋茹茵就像看当年的自己,应该是比当年的自己还要来的更成熟,也让她觉得心疼。
    “你母亲前些日子进宫来过,还带了你二婶和心慧,那丫头本宫是许多年不见了,比你只小了一岁,你二婶正愁她的婚事呢。”晋妃感慨了一半,将话题瞥了开去,“你母亲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大哥成亲了,二哥的婚事也快定下,如今你在太子府过的好,她也能放心。”
    “姑姑在宫中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呢。”蒋茹茵笑着附和她。
    “本宫可比你母亲要操心的多了。”晋妃叹了口气,“你母亲三个孩子都有着落了,本宫这才一个,到现在都没着落,怎么能不担心。”
    提到了三皇子,蒋茹茵心里不免有些尴尬,“表哥自会找到中意的女子,再者还有皇上与皇后娘娘给表哥做主呢。”
    晋妃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那孩子,本宫是不清楚他心里中意的女子是何模样,年初选秀,这么多女子,皇后娘娘特别为他选了十个家世才情都不输的女子,还找了本宫一块去看,连皇上看了都觉得不错,结果呢,到了他那,没一个看上眼的。”
    “他还告诉本宫,让本宫不用替他选也不用替他看,他心中自有主张。”晋妃了解自己儿子,说什么自有主张,恐怕这些年都不会往成亲那靠了,他若自己不想,就不会让别人如愿逼了他,这才是晋妃最担心的。
    蒋茹茵能说什么,那是三皇子的婚事,怎么都扯不到她这个表妹来发表意见,再说她已经嫁人了。
    于是蒋茹茵选着折中的话回晋妃,“姑姑还是莫要太操心了,表哥也是大人了,自会有主张。”
    眼看着天色已黑,晋妃就让她回去了,还没走出永和宫的宫门,蒋茹茵看到前面站了个人,似乎是专门为了等她的,负手站在那,目光朝着她这方向。
    “妾身见过三皇子殿下。”躲不过,蒋茹茵朝着他行了礼。
    路边的灯拉长着他的身影,苏谦泽看着已经梳了妇人发髻的她,冰冷的眼底带着一抹难掩的复杂。
    良久,低哑声响起,“他对你好吗?”
    “我是他的妃子,他自然待妾身不错。”距离几步远,蒋茹茵淡淡的回答他。
    “妾身。”苏谦泽重复着她对自己的称呼,忽然笑了,“这么自称自己,不觉得委屈么?”
    蒋茹茵看着他越发桀骜的神情,跟着露出一抹笑意,“有什么可委屈的。”
    “他有太子妃,还有这么多的女人,你竟然不觉得委屈,哈哈,表妹,你这话可真是让本殿下开了眼界,你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似乎是非要说着最难听的话他心里才舒坦,贬低了眼前的人他才觉得甘心,“都看上了他的身份,你也想着有一天住进这皇宫里来是吧。”
    “确实没什么不同,我和别人,又有哪里不同。”蒋茹茵认同他的话,“这世上的人不都一样。”
    苏谦泽忽然瞪向了她,“所以你就这么心甘情愿。”
    蒋茹茵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依照圣旨,嫁入太子府,“对,心甘情愿。”
    “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响起,苏谦泽毫无遮掩的笑着,眼底的轻视之意尽露,“还说你不是为了他的身份,还说你不是为了后妃的位置。”
    “三皇子。”半响,蒋茹茵叹息了一声,“若您觉得我是这样的人,那我便就是这样的人,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您为我操心记挂,晋妃娘娘为您担心已久,您该多为她想。”如果贬低她蒋茹茵能让他心里好受些,又何妨。
    “怎么,你也想本殿下赶紧成亲么。”苏谦泽眼底一痛,撇过眼不去看她那带着悲悯的神情,压着那情绪,沉声哼道,“谁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就你没有。”
    说完,苏谦泽再没看她一眼,直接从她侧身走了过去,带起一阵冷风,再也没有回头。
    是了,她的确没有资格说让他赶紧成亲的话,可同样的,他的感情,她也没资格去承受啊...
    从皇宫回到太子府已经很晚了,沐浴过后,蒋茹茵直接睡下了,太子府中安静一片。
    唯有瑶花阁内还有着灯火,赵蕊捏着手中的信,脸上一抹无奈。
    一旁的方嬷嬷拿来了火盆子,赵蕊把信扔在了里面,点了火,烧成灰烬。
    “娘娘,金良人那这些日子倒是消停了。”方嬷嬷撤走了火盆子,扶着她到了床边。
    “消停?她那是让人给利用了,如今关着出不来才安静。”只是查不出来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黑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放在那对外说是意外。
    “叶良人教的金良人,会不会是她?”方嬷嬷猜测着,赵蕊摇摇头,“叶良人说的和金良人自己说的并没有出入,就算真是她做的,如今也死无对证,太子不想查,既然金良人没事了,那就不查了。”赵蕊只是可惜,以为金良人这么快有身孕肯定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就是纯粹的运气好,是个傻的。还没生下孩子就已经让太子不喜了,就算生了儿子,将来也不会有多少竞争力。
    “顾嬷嬷下午过来了一趟。”方嬷嬷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小心的禀报。
    赵蕊想起信上的内容,脸色一凛,“不行,金良人必须安安稳稳生下这孩子。”她到现在都怀不上第二胎,不能再让太子府这么空虚下去了...
    临安城的天冷的很快,转眼已是十二月初,一早醒来,天开始飘雪了。
    屋子里暖盆烧的旺,蒋茹茵懒懒靠了一会,紫烟取了衣服过来给她穿上,打开窗子,被白雪点缀的世界显得格外明亮。
    快过年了的临安城总是特别的热闹,包括这太子府,也是上下忙碌。
    虽说太子府上下都由太子妃一人打理,但到这样过年的大日子,蒋茹茵和张沁也不能闲着,帮着太子妃一块忙府里的事。
    腊八过后,府里送年礼的人多了起来,蒋茹茵这也收到了蒋家送过来的东西,蒋夫人生怕她在太子府过的不如意,长长的礼单上除了那些布匹银两外,还有的都是蒋茹茵平日里爱吃的一些东西。
    许妈妈将东西都清点清楚了,差人收了起来,到了晚上,太子来了玲珑阁。
    苏谦阳过来的时候还给蒋茹茵带了礼物,一串西域特有的水晶手链,由七八种不同颜色的珠子串成,质地色泽都是最上乘的。
    “这是今日进宫的时候太后娘娘那里赏赐给你的,你抄的那两本佛经,老娘娘很喜欢。”苏谦阳把东西给她,在一旁坐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她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好茶好吃的。
    蒋茹茵直接把手链戴上,笑道,“原来殿下也是借花献佛呢。”凉凉的水晶戴在手上有些冷,蒋茹茵低头拨弄那珠子,苏谦阳在一旁解释,“在西域,这每种颜色的珠子都有不同的寓意。”
    “哦?”蒋茹茵饶有兴致的抬起头,苏谦阳把她拉了过来,握起她的手指着那几种颜色,“白色的能强身,这紫色的能挡煞,黄色的敛财,蓝色的无忧,至于这粉色的,据进贡的来使说,还能招桃花,有遇到好姻缘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