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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

      诸葛钰狐疑地挑了挑眉,等待她道出潜藏在心底的猜测。
    水玲珑也不与他卖关子,简洁明了地将与崔妈妈的对话讲了一遍:“你看啊,她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有,这件事过去那么久,早不东窗事发,晚不东窗事发,偏挑在母妃回门的那天,如果冷家先得到消息,再来王府讨债,你觉得冷承坤有没有机会闯进来?”
    “你都累成什么样了,怎么还有精力操那些心?”诸葛钰似是不解地问道。
    “父王和母妃的事,我当然要操心了。”关键是这事儿它怎么就透着一股子诡异?她好奇,就想弄个明白,“按照信里说的,母妃略微提了一下保胎或许有一些副作用。”
    讲到这里,水玲珑停住,意味不明地看向诸葛钰。
    诸葛钰俊美无双的脸上漾开一层淡淡惑色:“这话有问题?”
    “如果前段时间母妃没教我料理庶务,我也不会发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这算是给诸葛钰一个台阶下,做了人家儿子那么多年,连人家有某些方面的强迫症都不清楚,水玲珑的目光投向对面的山水屏风,徐徐说道,“母妃的数字精准性非常高,从来不说‘一、两个’或‘三、四双’这类字眼,母妃要么直接告诉冷薇‘药有副作用’,要么撒谎‘没有副作用’,但绝不是说‘可能有一些副作用’,简言之,母妃不会讲模糊的量词。”
    诸葛钰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短短数月,她竟是连这个也发现了:“今天的事疑点不少,但冷家不在意有没有疑点,冷家只想知道母妃是不是真的害了冷薇。”
    水玲珑无法反驳诸葛钰的定论,因为她和诸葛钰所想一致,那名丫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表面上说是怕遭到冷幽茹的报复,实际有可能她根本不是冷薇的丫鬟。冷承坤也猜到了,但有信件为证,冷幽茹也没否认,冷承坤便彻底与冷幽茹决裂了。
    那封密函,水玲珑相信不是冷幽茹写的。但能将冷幽茹的字迹模仿得出神入化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有冷幽茹的真迹;二,对方是书法大家。她曾经就请诸葛钰模仿过水玲溪的字迹,简直真假难辨。诸葛钰的确有机会得到冷幽茹的真迹并加以模仿,但诸葛钰没这么无聊。
    就不知谁这么恨冷幽茹,对冷幽茹与冷薇的事了如指掌,甚至连那颗保胎药都晓得,还有能力得到冷幽茹的真迹。
    ……
    翌日,天微凉,冷幽茹幽幽转醒,揉了揉有些晕乎的额头,打算起身却忽觉一股大力搂了搂她,她睁开了眼眸,就发现自己睡在诸葛流云的怀里。
    “醒了?”诸葛流云看向她,状似无意地问。
    他不让动,冷幽茹便没动,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斜斜望去,落在渗出不知何时渗出大量血迹的纱布上,云淡风轻一般地道:“王爷可感觉好些了?”
    诸葛流云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盯着她微垂的睫羽,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冷家回不去就回不去吧。”
    冷幽茹没接他的话,睫羽长长,遮了眼底华光,也叫人探不出她内心所想。
    不知想到了什么,诸葛流云目光微凝:“府邸记入你名下。”
    “妾身在京城的宅子别院不少,不必了。”冷幽茹淡淡说完,拿开他搂着她腰肢的胳膊,穿了鞋子去净房洗漱。
    洗漱完毕,又换了衣衫,冷幽茹端来洗漱用具,在床边坐下,面无表情地道:“妾身服侍王爷洗漱,王爷早膳想吃什么,妾身吩咐膳房的人准备。”
    诸葛流云洗漱完,看向她绝美的容颜,喉头滑动了一下,觉得吃什么都不对胃口:“随便吧。”
    冷幽茹又去了净房一趟,便朝门外走去,刚走了两步,诸葛流云叫住她:“你不先替我换药?”
    冷幽茹踅步而回,从医药箱里取了胡大夫开的药,并打来温水,他本就没穿上衣,冷幽茹便直接开始拆他的纱布。
    诸葛流云微靠在床头,方便她手臂在他身侧穿梭,感受她呵气如兰,指腹柔软,诸葛流云的心脏渐渐跳得剧烈了起来。
    将染了血的纱布放入一个干净的空盆中,冷幽茹又从另一盆子里拧起帕子,缓缓擦拭他伤口周围的血迹,谁料,擦着擦着,他的某处忽然有了反应。
    冷幽茹垂下眸子,装作没看见。
    诸葛流云却轻轻一拽,并翻身一扑将她压在了身下,看着她肌肤一点一点泛起浅浅的芙蓉色,他轻轻一笑。
    冷幽茹撇过脸,睫羽颤出一个不规律的节奏:“王爷,你有伤在身。”
    “伤的不是那里。”
    ……
    上官茜起了个大早,带上亲自去膳房熬的八宝粥,笑容灿灿地走向了主院,皓哥儿有德福家的照顾,她是一百个放心!
    院子里的人冲她一一行了礼,她都温和地点头,下人们纷纷觉得这位夫人比王妃好相处多了。
    上官茜拧着食盒踏上台阶,又绕过回廊,在离屋子十多步之遥时突然听到了始料未及的声响,她的脚步就是一顿,手里的食盒险些砸落在地。
    她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几步,越近越觉那声令人面红耳赤,原来冷艳如王妃也会发出这种羞人的喘息,自己可真是小瞧了她!
    外表清清冷冷,转头就勾引王爷行房,她不知道王爷有伤在身吗?
    还是说,她这些天玩的都是些欲擒故纵的把戏?
    也对,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抓心挠肺,自己巴巴儿地赶着往上贴,王爷反倒不稀罕!瞧瞧人家冷幽茹的狐媚手段多厉害,不声不响就把王爷给迷晕头转向!
    上官茜啊上官茜,这就是曾经和你山盟海誓的男人,如今还不是与别的女人鹣鲽情深?
    恼羞成怒,上官茜转身离开了主院!
    紫藤院的西次间内,小夏给女儿好生打扮了一番,穿一件粉红色葫芦纹褂子,和一条同色绣彩蝶百褶裙,柔软的发挽成双螺髻,用粉色发带固定,并簪了一对水玲珑赏赐的蝴蝶珠花。
    “真好看!”小夏由衷地夸了一句。
    小秋雁扬起白净的小圆脸,笑得眉眼弯弯:“是娘梳的头好看!做的衣服好看!”
    母亲是孩子心目中的第一偶像,不管随着时光飞逝,这种崇敬的热意会否淡去,但此时此刻小夏的心里是欣慰万分的,她香了香女儿的脸蛋,笑道:“爹爹看了一定夸咱们小秋雁漂亮!”
    想到爹爹,小秋雁眼底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嗯!娘亲,我好想好想爹爹呀!我们快回去看他吧!”
    小夏拿起桌上的报复,回头理了理床单,又环视四周,确定屋子里纹丝不乱了,才牵起女儿的手朝门外走去。
    此时天已大亮,府里的下人纷纷忙碌了起来,路上满是行色匆匆的丫鬟婆子,膳房的方向,炊烟袅袅,飞入云端。
    小秋雁心情雀跃地唱起了小曲儿,声若莺啼,宛转悠扬,小夏知女儿兴奋,不忍拂了她意,却又恐声音太大惊了仍在睡眠的女主子,便柔柔地提醒道:“省着点儿嗓子,别见了爹爹唱不出来,爹爹可得伤心了。”
    小秋雁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对哦!那我留着待会儿唱给爹爹听!”
    小夏看着冰雪聪明的女儿,微微一叹,若是投身在大户人家,说不定能嫁得和世子妃一样好,偏从她肚子里爬出来,一下子就成了任人鱼肉的贱民。
    小秋雁没注意到娘亲的长吁短叹,只乐淘淘地想着和爹爹见面的场景,笑得几乎看不到眼睛。
    她甩开小夏的手,跑了几步开始面对着小夏倒走:“娘亲啊,你说弟弟又长大了没?”
    “长大了。”
    “有我这么大吗?”
    “你弟弟才两个月,你都四岁了!不可能一样大!”
    “那……比小公子大吗?”小秋雁追问,倒走得非常熟练。
    小夏就觉得孩子的问题怎么都那么逗趣儿呢?仰头笑了几声,再看向女儿,正要回答却突然脸色一变:“小秋雁!快停住!”
    然,她晚了一步,小秋雁还是避无可避地撞上了岔路口上气冲冲横穿此路的上官茜。
    “啊——”却是小秋雁在贴上上官茜衣袖的那一瞬,突然听到小夏的话一个急转身没站稳,朝上官茜直直扑去,上官茜的反应快得令人咋舌,轻轻一挪,小秋雁摔向了地面。
    就在小秋雁以为“必死无疑”时,身形忽而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稳住,她侧目,就看见上官茜拽住了她胳膊。
    “冒冒失失的小丫头,也不怕摔着?”上官茜温和地嗔了她一句,先前的怒火仿佛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她依旧是那个温柔美丽的夫人。
    小秋雁疑惑地望向了上官茜,她虽住紫藤院,但没资格进入世子妃的房间,所以她没见过上官茜:“谢谢你!”
    上官茜松开她的小胳膊,和颜悦色道:“下次走路得小心,撞到我没什么,可万一撞到别的贵人就难说了。”
    小秋雁受教,点头如捣蒜:“是,我记住了!”
    小夏吓得脸色发白,府里的女主子就那么几个,二夫人重伤在床,王妃的声音不是这样,想必这位是新来的夫人了。她虽没看到过上官茜的真容,却也听了她不少传闻,知道她是王爷的女人,也与世子妃走得颇近,小夏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朝对方行了一礼:“夫人!”
    上官茜知道紫藤院有个带着女儿上班的乳母,但凡是诸葛钰和水玲珑的人,她都比较客气:“我看你背着行礼似乎是要出府。”
    小夏低垂着眉眼,不敢与主子对视:“回夫人的话,奴婢今天回家探亲。”
    “哦,这样啊,那你们去吧。”上官茜又不是真的关心她们的疾苦,不过是随口问问,彰显贤德罢了。
    “是。”小夏退至一旁,给上官茜让路,在上官茜与她擦肩而过时,她鬼使神差地望向了对方,一眼,直叫她惊得差点儿尖叫……
    下午,郭焱和三公主来探望了水玲珑。
    郭焱急冲冲地走在前头,三公主怎么追也追不上,三公主气得跳脚:“小憨!”
    “到!”小憨笔挺挺地站好,等候命令!
    三公主幽怨地道:“把你家主子给我按住!”
    小憨一愣,这个……通常都只有主子按他的份儿啊……
    三公主就不明白了,怎么两个人成亲大半年了还不能像别的夫妻那样甜蜜相处,水玲珑教的法子她试了,她发誓她把郭大夫人绝对模仿得惟妙惟肖,连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势、看人的眼神,绝对分毫不差!
    可为什么郭焱还是不喜欢她?
    每次行房都得她刻意勾引他!
    可每次勾引的代价就是她被折腾一整夜,昏死几次,三天腰酸腿软。所以她愉快地决定,再也不刻意讨好他了!
    “郭焱!你给我站住!”三公主提起裙裾,小跑着追上了郭焱。
    郭焱简直不想理她,这个女人肯定是疯了,一天到晚老气横秋,也不知学了谁!看得他鸡皮疙瘩掉一地,直以为自己娶了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不过只要一碰她,他就好像……停不下来……
    脸一红,郭焱的步子迈得越发大了。
    三公主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手,香汗淋漓,脸颊绯红,让人想起洒了露珠的水蜜桃,仿佛鲜嫩多汁,咬一口一定香甜。郭焱的脸又红了好几分,扭头望向别处:“你干什么?”
    三公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腮帮子一鼓一鼓,浑身的毛孔都好像跟着呼吸了起来:“你走太快,我跟不上啊。”
    “跟不上就慢慢来!”言罢,郭焱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三公主的手!
    就知道你会这样!
    电光石火间,三公主“就势”侧倒在地,“哎哟”,痛呼出声。
    郭焱的身子一僵,转身看向了她,眼底有复杂的意味一闪而过!
    停下了?嘿嘿,有戏!
    三公主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用袖子掩面,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好疼啊……呜呜……好疼啊……”
    郭焱以为她又在做戏,不大想打理她,迈步要走,可犹豫了一瞬又觉得先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在骗人,毕竟这是王府,不是郭家,她堂堂一国公主,总不至于丢脸丢到这儿来!
    郭焱蹲下身,拉开她捂住脸的手,就见她满脸泪水,止都止不住,郭焱心口一震,确定她是真的受伤了:“哪儿疼?”
    三公主暗暗发笑,幸亏本公主准备了洋葱!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郭焱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敛起心底的得意,三公主抱着右脚,泪如泉涌:“脚崴了,好像,呜呜……疼死了……走不了了……我只是想见玲珑嘛,才跟着来的,又不是故意跟踪你……呜呜……你没必要打我吧……”
    打?他只是……只是……不小心甩开她的手而已,断没想过打她。
    郭焱见不得三公主哭,她一哭,他就特心烦意乱,他按了按额头,无可奈何地道:“我没有打你……我……唉!好吧,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了,你消消气。”
    三公主眨巴着泪汪汪的眸子,他们家的洋葱真好用,停下来啊这眼泪:“我不生气,可我走不动了,要不你叫小憨背我上马车回府吧。正好,我也不用打扰你和玲珑母子叙旧。”
    说着,朝小憨招了招手。
    小憨扭着微胖的身子赶了过来,挠了挠头,憨态可掬道:“公主有何吩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