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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苏慕锦,瞧今儿个这事儿过了之后她怎么收拾她!
    “祖母。”人群中的苏云锦缓步走了过来扶住老太太,神情畏惧,声音压得极低,“祖母莫要生气,大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母亲掌管中馈这么许久难免有疏忽的时候,锦园的婆子丫鬟们兴许是瞧着姐姐与祖母父亲不亲近所以一个个捧高踩低克扣了大姐姐的月例。父亲定然不知晓这其中的缘由才误会母亲的。”
    苏慕锦勾唇冷笑,这是说她刻意欺瞒父亲责罚刘氏呢!她这个妹妹,怎么前世她就没瞧出来她是个这样恶毒的存在呢,字字句句都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可实际上却字字句句中都是陷害。
    “好了,别为她说话了。”老太太语气沉冷,冷冷的看了苏慕锦一眼,“你这个姐姐祖母还能不知道,清高自傲,从来都没有把祖母这个长辈放在眼里过,每日的晨昏定省做过几次?现如今越发猖獗了去,竟然仗着你父亲疼爱连你母亲都不放在眼里,我苏家没有这样不知礼数,不明事理的大姑娘!”
    这一番话说的已是极重,人群大气都不敢喘,低眉垂眼的不敢说话。
    苏慕锦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白,身子一颤,委屈的咬住嘴唇,却一句辩解的话都不为自己说。
    苏青云瞧见大女儿雾气氤氲的眸子越发对她怜惜起来,他长袖一挥,把苏慕锦护在身后,皱眉瞧着老太太,语气却和缓下来。
    “母亲,您莫要这般说锦儿。锦儿本是至真至善之人,只是柔儿去世之后受了打击才会性子孤僻了些,可是锦儿对您却是孝顺的紧,她知晓您喜欢礼佛,便在屋里贴了观音像,每日里烧香拜佛为您祈福。她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兴许做的不让母亲顺心,可母亲是长辈,为何不能像包容云儿那般包容锦儿!聪儿是您老人家唯一的孙子,锦儿是他的嫡亲姐姐,母亲若当真希望以后聪儿好便该好生对待锦儿,日后他们长大了也能互相帮衬!”苏青云语气略带指责,瞧着仰着下巴傲然站着的刘氏,他的语气又沉了下来,“母亲莫要阻止我,今日儿子非要教训刘氏不可,身为府中的夫人,母亲是信任她才会叫她掌管中馈,可您瞧瞧她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把苏慕锦从身后拉出来,指着她身上的衣裳,苏青云面色含怒,忍不住厉声道,“她刘氏竟然叫我苏青云的嫡出长女穿这样的衣裳!母亲,儿子能走到今日这地位说的难听些多数仰仗楚府,虽然当年柔儿为了儿子和楚家断了联系,楚家却毕竟是柔儿的娘家,为了不叫她日后过苦日子,在朝堂上多次提携儿子!锦儿是柔儿留下的血脉,若是叫楚家的人知晓锦儿在我苏家过的是这般日子,该会有多心寒?!更何况大周朝有严明律令,继室若是敢苛刻嫡出子女是要受棍刑的!母亲若真是想苏家日后能越发蒸蒸日上就不该包容刘氏!”
    一番话软硬兼施,钱氏目光转变不定,苏家是清贵之家以家风严谨出名,能有今日实属不易,可苏家毕竟根基浅薄,与京城中的名门望族实在不能比较,她再不知事也不敢公然开罪名门望族中的翘楚楚家。瞪了刘氏一眼,这女人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怎的唯独被青云抓住了苛刻嫡女的把柄!
    苛刻嫡女大周律令都不同意,儿子把律令都抬了出来,她又还能说什么!
    钱氏沉默了下来!
    刘氏心中暗急,额头都冒出了冷汗,殷切的瞧着老太太。
    苏云锦瞧着祖母的样子心下亦是着急,正想说点什么,却被父亲厉眸一扫,她不甘的紧闭了唇,一句话都不敢再挑拨。
    愤恨的瞧着被父亲护着的苏慕锦,低垂的面色有些狰狞。
    “母亲身子不适早些回去歇息,锦园的事情儿子自有主张!”
    “唉,人老了身子就是大不如前了,青云你做事有分寸母亲也放心,既然是刘氏有错那便该罚,母亲就先回去了。”
    “母亲!”刘氏大急,瞧着老太太被搀扶而去,忍不住叫了一声。
    眼瞧着老太太的背影都消失在锦园,苏青云的面色再次凌厉了下来。
    “鞭子拿来,我要亲自执鞭!”
    ☆、第九章 父女温情
    “老爷!”刘氏泪眼婆娑,一手抓住苏青云的衣袖,“夫妻十年,您当真要对妾身施以严刑么!”
    苏青云猛然一拂衣袖,甩开刘氏的钳制,瞧着她动作不稳的跌倒在地,面容十分冷漠,“你自己做错了事情竟然还妄图逃避责罚。夫妻十年?你莫要忘了我苏青云认定的妻只有楚柔一人!”
    说着不再瞧刘氏一眼,从云总管的手里接过了长鞭,几个婆子十分有眼力劲儿的走到了刘氏身边,强迫她伸出双手悬在半空。刘氏不再挣扎,瞧着苏青云冰冷的神色,面色有些自嘲。
    苏青云眸子一厉。长鞭带着破空的声响“啪——”的落在刘氏的掌心,刘氏身子猛然一颤,却死死的咬住牙关不叫出半声来,只是用一双淬毒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苏慕锦。
    今日是她大意了才会被苏慕锦给算计!讥讽的瞪着苏慕锦,她真以为她赢了?!只要府里的老太太向着她,只要老爷不剥削她掌管中馈的权利,她就永远都赢不了!
    苏慕锦,你等着,我倒要看看我们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苏慕锦自然能瞧出刘氏的怨毒和愤恨,她轻轻扯唇一笑,环顾四周的人群,有人接触到她的眼神都一个个惶恐的垂下眼睛,她露出满意的神色。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啪——啪——啪——”
    苏青云下手毫不留情,一声声脆响仿佛抽在众人的心上,一群人连呼吸都放缓了,这一刻连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打到第十鞭的时候刘氏便承受不住,额头冒出层层冷汗,苍白的唇更是被她咬的颜色鲜红。她眸子已经有些迷离。一双手掌更是已经血迹模糊,红肿不堪。
    “老爷,求您放过夫人吧,您再打下去夫人就没命了!”刘氏身边儿的姜嬷嬷终于瞧不下去了,猛的跪倒在地,泪流不止的道,“夫人已然知道错了,求老爷手下留情,夫人毕竟是府里的正室夫人,您不能打死了她啊!二姑娘跟夫人情同母女,您这般对待夫人让二姑娘日后又怎么在府中立足。求老爷瞧在夫人这些年对待二姑娘和小少爷视如己出的份上,瞧在先夫人的份上绕过夫人这一回!”
    苏慕锦眯着眼睛瞧着姜嬷嬷,这个姜嬷嬷是刘氏从云州带来的嬷嬷,听说自幼便跟她十分亲近,对刘氏忠心耿耿,是刘氏的一大爪牙。
    若是能抓住姜嬷嬷的把柄除去这一害,那刘氏便少了一条臂膀。
    苏慕锦瞧着父亲在空中悬着的鞭子,适时的轻咳两声,吹了冷风的脸色越发苍白如纸起来。
    瞧着父亲担忧的瞧过来,她捂住唇极力压制,脸色被憋得通红。
    苏青云见此,原本有些软化的心蓦然又冷硬了起来,想起女儿这些年受的委屈,他一脚踹开姜嬷嬷,厉声道,“就是身边有你们这样的奴才,主子错了不但不提点还一个个放任,长此以往下去我苏家岂不是轮到你这个奴才来控制了!”
    姜嬷嬷被踹到胸口,当即就昏迷了过去。
    刘氏大急,挣扎着要甩开婆子的钳制,急声唤道,“嬷嬷,姜嬷嬷!”
    苏青云眉心紧蹙,给云总管使了个眼色,“寻人把她抬下去!”他用了多少力度他自己清楚,根本就死不了人!回头对几个婆子怒声道,“抓住她,今儿个不打完二十鞭谁都不能放手!”
    刘氏瞧着姜嬷嬷被抬下去又痛又急,终于在第十六鞭的时候昏死了过去。
    即使如此,苏青云却还是把剩下的四遍补了齐全。
    打完,他扔开沾着血肉的鞭子,瞧着地上跪着的刘氏身边儿的丫头瑟瑟发抖的模样,冷冷道,“把你家夫人带回去,自今日起禁足三日,抄女戒二十遍,什么时候懂得女人的分内之事之后才能放出来,若叫我知道你们敢阳奉阴违,就全都打发到人牙子那里卖了!”
    “奴婢不敢!”十几人冷汗直冒,惶恐不已。
    “退下!”
    刘氏身边的两个粗使婆子架住昏迷不醒的刘氏带着十几人一同离去。
    人群自发的让出一条道来,目送刘氏一行人离开。
    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
    苏青云对一众人摆摆手,面色威严。“都散了罢,今日的事情希望各位能引以为戒,苏慕锦是我府上的大姑娘,是我的掌上明珠,日后各位想必该如何对待她了。”
    众人大气不敢喘,唯唯诺诺的应是。
    等人群散去苏青云才神情落寞的低叹一声。
    不由得想起柔儿还在世的时候,那时候虽然母亲不如何喜欢她,可是柔儿温柔体贴,待娘亲如若生母,她宽容大度,对母亲偶尔的刁难都是一笑置之,待府里的奴仆更是宽容,备受府里奴仆的尊敬。那时候谁不知晓他苏家的夫人端庄贤惠,温婉贤淑!
    “爹爹……”
    苏青云回过神来,收起所有的情绪,对着她缓缓一笑。
    “锦儿,内院的事情爹爹不能插手太多,今天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爹爹事忙有时候兴许兼顾不到你,不过若是受了委屈也不能一直忍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寻云总管,他是爹爹的心腹,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放心告诉他。”
    以苏青云的睿智自然瞧出来今日大女儿的各番动作都是刻意为之,不过说他偏心也罢庇护也好,能瞧着女儿利用他来反击,他终究是欣慰大于难受。内院的事情他不能插手太多,所以锦儿不可能事事依赖他,她若是不反击,兴许日后在府里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都不会引起人的重视。
    如今这般,正正好。
    苏慕锦从来没有想过在苏青云面前耍心眼,闻言她双眸微微发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傻孩子,怎的又要哭了。”苏青云扶着她的胳膊,裹紧了她身上的披风,笑道,“瞧得爹爹心都碎了,锦儿,你要记得,在爹爹的心里,这苏府的荣华富贵加起来也抵不过你和聪儿在爹爹心中的分量。以后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爹爹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苏慕锦眨眨眼,眨去眸中的泪意,扬唇抱着苏青云的胳膊撒娇道,“那锦儿就趁此机会求爹爹一事!”
    苏青云挑眉瞧着她。
    “父亲叫云总管寻了人牙子过来,锦儿要从人牙子那里重新挑些奴婢在锦园里伺候!”
    ☆、第十章 大快人心
    这样的要求就是苏慕锦不说,苏青云也打算把锦园的丫头给重新换一批的。
    不过听着女儿能想到这一点,他还是十分欣慰。对她轻轻点头,柔声道,“好,我让云总管亲自去寻人牙子。”
    “谢谢爹爹。”
    “跟爹爹还客气什么。”苏青云轻轻一叹,仔细的打量女儿,生疏了几年,现今才发现女儿已经长到他胸口高了,天生的氤氲眸子已经透出了沉稳,虽然才十三岁,可是容貌已经出显倾城之色。苏青云瞧着女儿的面容,眸子微微一深,像是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又是一声轻叹。
    才十三岁就样貌已经这般出色,若是到了及笄之际恐怕更为出色,这样的容貌也不知晓对她今后是好还是不好。
    “爹爹送你回去。”苏青云挥去脑海中的各种想法,握住苏慕锦的手轻轻摩擦为她取暖,他边走边轻声说道,“锦儿,你五岁与宁王府订婚,如今已有八载光景了,再过两日就是宁王妃四十岁寿辰,宁王妃没有婆婆,届时必然要大办一番的,到时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要前去贺寿。她是你未来婆婆,也是你娘亲出嫁之前的闺中密友,你好生亲近亲近她。”
    苏慕锦眸子微微一深,想起宁王妃她有些恍惚。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尊贵不凡,威严又慈爱的女子来。
    威严和慈爱,两个十分矛盾的词,可是宁王妃运用的十分好。宁王爷是先帝的嫡亲弟弟,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且他与宁王妃感情极好,一生只得宁煜一嫡子,宁翎一嫡女。庶女倒是有两个,皆不受宠。
    先前她还是太傅之女的时候宁王妃待她十分亲和友善,可彼时她家破人亡嫁入宁王府时是十分不受待见的,宁王爷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待她不算亲近也不多疏远,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宁王妃却溺爱宁煜,觉得她一届孤女配不上儿子,可为了遵守约定也不得不接受她。待她算不上苛刻,该有的月例从不克扣,待她却十分威严从不肯与她亲近。
    她产下睿儿之后宁王妃才算是与她亲近了些,尤其是待睿儿更是珍为掌上明珠。
    所以对于宁王妃她的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有些许排斥,更多的却是感激。
    感激她在睿儿凄凉的童年里扮演慈爱的角色。
    “……宁王妃寿辰楚家的人肯定也会去,你外祖母是长辈不会前往,可你舅母应当会携着你表哥表姐一起前往的,你舅母嫁入楚家的时候你娘亲还待字闺中。姑嫂两个感情极好,你娘亲虽然从来不说,可爹爹知晓她临终必然放心不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趁这次机会你好生与你舅母亲近,若能与楚家冰释前嫌,你也能代你娘亲在你外祖母前尽尽孝道!”
    “爹爹放心,锦儿都知晓。”
    送走了苏青云,苏慕锦的面容便淡了下来。
    她走到屋里就瞧见琴瑟笙箫包括柳嬷嬷都面容带笑,眼睛极亮,瞧见她进屋琴瑟连忙迎了上来,打开帘子帮苏慕锦解下披风,嘿嘿傻乐。
    苏慕锦淡淡一笑,知晓今日这锦园的事儿让几人都出了几年的恶气,也不由得摇头轻笑。
    “傻姑娘,傻乐什么呢。”
    “嘿嘿。”琴瑟没有笙箫沉稳,小嘴都合不拢了,殷勤的拉出椅子让苏慕锦坐下,兴奋的站都站不住,“姑娘,今儿个真真是出了一口恶气了,今后府里的人肯定就不敢对您不敬了。奴婢就说老爷还是非常疼爱姑娘的,老爷瞧见您受了委屈哪有置之不理的。”
    柳嬷嬷笑着拿出丝线出来跟笙箫两人坐在小墩子上分线,听到琴瑟的话她亦是一笑,抬头赞赏的瞧着苏慕锦,“姑娘今儿个真叫老奴吃了一惊,没说刘氏一句坏话就惩治了她。不过姑娘今儿个也是走运,估计刘氏压根不知道今儿个姑娘会发作,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日后刘氏明面上肯定不敢如何动作,但是依刘氏的性子,今日她在人前丢了脸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姑娘务必万事小心,若是被刘氏抓住把柄,就算老爷想袒护你也不好多说。”
    “嬷嬷放心,我会防备着她的。”
    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笙箫警觉的低声喝道,“谁?!”
    苏慕锦也瞧见了,拉住欲往外跑的笙箫,低声道,“不必理会,这起子下作之人翻不起什么浪来,不用她们告状,刘氏也知道今日之事乃我故意为之,她们去了也不过是刚好做了刘氏的出气筒罢了。”
    “没错,还是姑娘想的周到,也能叫旁人瞧瞧刘氏是怎么待人的。”柳嬷嬷欣慰的瞧着苏慕锦,“姑娘经过落水一事当真是长大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落水?!哪有那般巧合的事情,她一个嫡出大小姐就算再不受宠,走到哪里身边也都有人跟着,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为何恰好当时她身边儿一个人都没有!
    能把她身边人都支走的人这府上还没有几个,一个个排除也知晓是谁要害她了!
    不过这回她既然没死,就不会再叫那些子人如意,从今往后,她苏慕锦在意的东西,旁人休想再夺。
    “姑娘,将才刘氏身边儿的秋月要去寻老太太告状,被奴婢和琴瑟给捆起来扔在房间里了,您瞧这事儿怎么处理。”不自觉的,笙箫把苏慕锦当成了主心骨。
    秋月?!刘氏身边的大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