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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这次闯了大祸,一路垂头掩面生怕被人认出,此刻被问及身份,虽不知对方是何用意,直摇头:“不,我是外地人。什么方府?”
话音刚落,褚林的小厮迫不及待拆台:“大人!这女子上次还参加过我东家举办的贾馔,分明就是方府的人。她说谎!”
方寸不认:“什么贾馔方府!你们就想讹人!我不过弄脏你们贵客的衣服,你们就把我押到官府!我出游四方,第一次遇见这么无稽的状告理由,金泽城不配‘盛世和谐’的名声,太令人失望了!”
方寸一番控诉,高堂上的知府脸色已有些难看。
“肃静肃静!是非黑白,本府自有定夺!都先坐下!”
高石信心知褚林是京城大户,得罪不起,但刚才一直打量他的神色,他也没有半分要惩治该女子的暗示。按照那女子的控诉,污衣拉扯就上公堂确实小题大做……不过褚少东家的小厮,有意无意提及该女子的身份,而上一桩命案正跟方府有关,撞在这个节骨眼……
高石信浓眉一展,自以为悟出了褚少东家的深意:褚少东家竟不是来添堵的,是来雪中送炭的!他还为上桩命案烦恼什么!
高石信捋了捋稀疏的短胡子,拿腔捏调:“被告方寸,你既否认自己是金泽方氏,那本官且问,你来自何地?到金泽城做甚事?为何要得罪春朵贵客?上述问题一一答来,如有半句谎言,本官必从严重判!”
方寸早在腹中打好草稿,故事编的一气呵成。
“……我一路游历的路费都是靠做这个挣的,偷我珠子砸人的是几个小孩,我损失在那姑娘身上的银子还没地方讨要,反倒被春朵反咬一口,还有没有天理了?”
说完她眨了眨眼睛,想挤出点眼泪。
褚林的小厮要反驳,被高石信挤眉弄眼止住了。
高石信哼道:“你说你是黄安人,黄安与金泽城相去二万里,道路艰难险阻不说,其中野兽横行土匪出没,一个壮汉都难顺利抵达,你一个姑娘家,竟能安然无恙?再者,我大同国虽民风开放,但还从未听闻,谁家父母会允许未出阁的女儿长年远游!除非你是犯了什么大事,自己偷跑出来了!”他喘了喘气,瞪眼制止方寸想辩白的话,咽了口唾沫子继续道
“再说,我大同国物产丰富,物价合理,一百个猪尿泡才值五文钱,你要是靠这门手艺攒盘缠,按一个馒头十文钱来算,你每日三餐吃三个馒头,每天也得靠六百个猪尿泡活命!我金泽城最大的尿泡作坊,最高日产量也才五百个,难道你一个小姑娘比人家整个作坊做的还多?仅这两点,你就漏洞百出,满嘴谎言!至于你偷袭春朵贵客之事,以本府多年办案经验推测,定是你以猪尿泡做掩护,想在混乱之际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下手未成,反被春朵东家逮住,才扭送此处罢了!”
高石信一拍醒目,惹得在堂众人纷纷从他的论断中回神。
方寸没料到高堂上肥头大耳的知府竟脑回精明,分条例证把她驳得哑口无言。
旁听的褚林也微微诧异,不清楚高石信话锋骤转的目的何在。他以眼神询问,高石信却理解成鼓励,不由更大胆:“方寸!看你纯良无害,却满嘴谎言!来历不明又行迹鬼祟,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犯了什么命案,拿猪尿石榴泡掩盖犯罪证据,想畏罪潜逃?!本府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承认罪行或可缓你死刑,否则——”他丢下一根令箭,“休怪本府当庭处决!”
话音刚落,朴实妇人哇得哭起来!跑到方寸跟前,声泪俱下:“你这体面端正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五湖四海闲游的?你到底犯了什么事要在公堂说谎?我妹妹自小胆小怕事,怎么会得罪到你?你的心到底有多黑,竟然……”她看向方寸衣服上一块被石榴汁染脏的地方,掩面哭得不能自已,“竟然——下得去手!”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方寸见这官民联合栽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竟不是乌龙巧合,分明是合谋织网将她步步算计来的!她纵有一百张嘴,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欲加之罪——竟是死罪!她得罪了谁?!
想罢,她看向褚林。后者也正朝她望来,诧异的神情显露出无辜。
方寸心中冷笑:真是个心胸大度的少东家!当日不过吃你一道菜,你却记恨要杀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做鬼也不会让你春朵的生意好做!
她朝高石信喊冤:“我算是看明白,你们皇城知府权贵勾结,青天白日冤枉好人!为了报复无端给我扣罪名,就想置我于死地!我不服,我冤枉!”
高石信就等她着急否认:“刁民方寸!本府就知你说不出缘由,罪恶滔天怎会有解释?!你既拒不认罪,本府就先让你尝点苦头!让你知道,杀人偿命的报应!”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