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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未婚配的小侯爷和世子,本是要给你作伴的,现在你不去,他们可就要称大王了。”
戚北落换好一张新纸,笔锋才刚准备落下,闻言,手腕一抖。好好的字,第一笔就这么写废了。
他抿唇看着,一言不发。
笔画尾端的墨迹,沿着澄纸的纹理,蜿蜒氤氲,仿佛美人飞扬的发梢,根根分明,缠绕住他的心。
昨日从顾家回来后,他心底便升起了悔意。
不过是个传闻中的人物,都没人真正见过,自己何必这般较真?入夜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一闭上眼,他就忍不住去想,她此刻会是何模样,可是被他气哭了?
那他可遭大孽了。
是以夜深时,他偷偷翻墙,摸去了定国公府,去瞧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小姑娘没哭,好端端地坐在灯下看书,安安静静的模样,自是一副清清亮亮的画,光是瞧着,就叫人打心底生暖。
他一时心旷神怡,便在高墙上多坐了会儿。
月影渐高,虫鸣几许。
她看了大半晚的书,他也在高墙上,看了大半晚的她。想着要是能就这么看一辈子,他也知足了。
南窗里的那片灯火熄灭,他也该回去,可脚却像生了根似的,如何也挪不动。白日里顾飞卿稚嫩的问话犹在耳畔,夜深人静时便更加清晰,如一声强有力的拷问,直击他肺腑。
小姑娘的转变太过突然,他高兴之余,又有些患得患失。
嫁给自己,当真是她心甘情愿的么?早上面对顾飞卿时,他答得干脆,此刻却有些不确定了。
倘若今后,她遇上比自己更好的人,譬如柳眠风,她会不会后悔作出今日的决定?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办?
他跳下高墙,踩着泠泠月色,在院子里漫步。
小姑娘布置的庭院,和她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清雅出尘,花木葱茏,小桥流水,似这凡尘俗梦中的世外桃源,同他那冷冰冰、灰蒙蒙的东宫全然不一样。
或许这才是她向往的生活,平淡恬静,与世无争。这点,谢子鸣给不了,自己也给不了,也许那柳眠风,能给得了......
如此辗转,便是一夜,待他回去时,衣袍已沾满夜露。
清风还在叩窗,声线悠长绵延。
奚鹤卿见戚北落不说话,知他又在胡思乱想,闷闷沉出一口长气,恨铁不成钢。
揉了揉拳头,正要过去敲打一番,长廊尽头有一阵杂沓脚步声朝着奔来。
王德善怀抱浮尘,满头大汗,脚底生风。
顾蘅跟在后头,双眼红肿如核桃,抽抽嗒嗒直打哭嗝。
“殿下——太子殿下——”
长嚎打破此间静寂,风声骤然疏狂,压在臂下的纸页簌簌飞卷。
戚北落收拢思绪,望着来人,仿佛早有感应一般,手微微一颤,紫狼毫笔从指尖滑落,咯哒,在纸上狠狠划下一道深痕。
*
顾慈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疾行的马车上,双手双脚皆被绳子捆缚,嘴里也塞了布条。
窗帘翻卷,田野的风光在车窗框里迅速倒退。
马车竟然已经出城,而驾车的人,正是谢子鸣!
车身摇晃得厉害,顾慈脑海一阵晕眩,倚靠着车壁,大口喘息,好让自己从慌乱中勉强拽回点理智。
以谢子鸣现在的处境,想大摇大摆地走出帝京城门,是根本不可能的。
瞧他把车赶得这般匆忙,毫无章法,后头定有追兵,且已经将他逼迫得无路可走,只能选择在这乡间小道上绕行。
既如此,眼下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谢子鸣的马慢下来,拖延时间。
顾慈深吸口气,使劲全身力气,往车壁上撞。
谢子鸣听见动静,侧身掀开帘子,往车厢里瞥,讥笑道:“慈儿,你乖一些,翻过这座山,就再没人能打搅咱们了。”
说完,他放下帘子,回身继续驾车。
哪知顾慈突然从车厢里头滚了出来,拿肩膀推拱他,要把他从辕座上推下去。
谢子鸣手里攥着缰绳,只能腾出一只手和她较量。
因着这几日在小黑屋里待太久,他身体委实欠佳,一时不察,差点让她得逞。
咬了咬牙,谢子鸣松了缰绳,任由马自己跑去,他则扛起顾慈,重新钻回车厢。
因这一番挣扎,顾慈嘴里的布条松落,束在腕上的绳子也被她挣开。她只吐出嘴里的东西,手还假装被捆着。
“谢子鸣,你可知你今日如此做,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到时关押你的,可就不是东宫的黑屋子,而是北镇抚司的诏狱。不单单是你,还有你的祖父、父母、兄弟,都会受牵连。定国公府不会轻饶你,东宫更不会。”
“你可想清楚了?”
谢子鸣睨着她,深陷的眼窝里湛开一缕奇异的光,伸手捏住顾慈的下颌,用力抬向自己。
“我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慈儿,你怎么不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