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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倘若我说,我不介意,枕边人心里装着别人,二表妹又该如何?”他似笑非笑地道。
顾慈忡怔住,全然没料到他竟会这般说话,折起眉心焦急道:“大表哥这是强词夺理,你既对我姐姐无意,又何苦耽误她,也耽误自己?天下之大,定也有独属于大表哥你的良人,作何要画地为牢?”
裴行知脸上笑的丝缕散尽,一声不吭,只凝神看她。
顾慈尴尬地移开视线,心里无端有些慌乱,总觉有另外一个人,在透过那双狐狸眼看她,神情哀伤,叫她心生愧疚。
柳枝拂过湖面,点开粗粗细细的涟漪,亦如顾慈此刻的心境,忐忑、内疚,又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行知才偏头轻笑道:“想结这门亲事的不是我,是祖母和姑母。嫁过来的不是你姐姐,就是你,莫非......”
他侧眸看来,轻慢地调侃道:“慈儿千方百计阻止大表妹嫁入裴家,莫非是慈儿自己想嫁我?”
宛如一声闷雷劈下,顾慈脑袋“嗡”了声,瓷白小脸因怒气而泛起绯红,“你、你......”见他面上笑意变浓,抬手似想替自己拂去额前碎发,她便冷冷拍开,寒声道:“裴行知,请你慎言!”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连大表哥都不叫了。
裴行知眺望她的背影,笑意淡下,神色冷漠至极,许久又笑了一声,满满皆是自嘲。
是日傍晚,众人回来。
璎玑玩闹出一身汗,趴在顾飞卿背上呼呼大睡。
奚鹤卿还在和顾蘅吵螃蟹的事,只负责把璎玑带出门,却并没打算将人抱回去好生安置。最后还是顾飞卿将璎玑背回屋子,招呼丫鬟替她沐浴换衣。
裴老太太得知今日寺庙中的事,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孙儿头疼不已。
但她仍旧不愿放弃,又命人在鸟语林预备了一大桌晚膳,打算入夜后挑灯,边用饭边赏枫叶,届时再寻个什么由头,让裴行知和顾蘅去林子里单独逛一圈,总能处出些许感情的。
可偏生顾蘅早间吃多了螃蟹,回来就开始闹肚子,别说去鸟语林用饭,就连地都快下不了。
裴老太太自觉机会来了,忙打发裴行知去号脉,可等他磨磨蹭蹭过去时,奚鹤卿已经把全姑苏城的大夫都抓来,在院子里候着。
裴行知打院子里走了一遭,边拎着药箱,怎来的就怎么回去了,好像就是去那散个步,气得老太太差点抄起拐杖敲他脑袋。
顾慈在顾蘅身边守了许久,亲耳听见大夫说她无事,心才彻底放下。裴灵徽知她自幼身子就弱,三催四催地将她赶出去吃饭。
此时秋月已升至柳梢头,潋滟清晖,照得满园如积水空明。
顾慈踩着一地碎光,慢吞吞踱回自己院子。小慈和萝北瞧见她,便立马“喵喵”地跑来,分别蹭着她两只脚。
顾慈将预备好的小鱼干喂给它们。两小只欢喜地“喵”两声,便蜷缩在一块吃起来。
顾慈瞧了会儿,心中有些欣慰,亦有些怅然。左右眼下并无睡意,她搬了张小杌子,坐在庭院中赏月。
今夜月朗星稀,南天上的那颗北落师门在夜幕中越发耀眼,几可与月华争辉。
离京头几日,顾慈还能从奚鹤卿那,听说一些关于戚北落的事。越临近姑苏,消息便越少,如今基本是完全断了联系。
这次黄河汛情较之往年都要严重,地方官都自乱阵脚,若不是戚北落及时出现,稳定民心,只怕洪水还未褪去,叛乱就要先滋生起来了。
也不知那呆子现下如何?灾情这么严重,他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夜风萧瑟,竹影缭乱。顾慈拢了拢衣襟,抱膝坐成团,侧脸枕在膝上。
姐姐生病,有奚鹤卿陪着。璎玑这时候大约已经睡醒,吵吵要吃东西,卿儿会帮忙照顾。就连小慈和萝北也成双成对,唯独只有她,一影伴一人。
她由不得叹口气,仰面,怔怔望着那颗北落师门,伸出一根手指,将它周围为数不多的星星连成线,边写边低声囔囔:“戚......北......落,戚北落,戚北落......”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眼眶微微湿热,她吸吸鼻子,将熟睡的小慈和萝北安顿好,自己也回屋。
墙头忽然想起一阵簌簌细响,顾慈猛地警觉,屏住呼吸回身呵道:“什么人!”
又是一阵簌簌声,比刚才要大许多。她捏紧手中的灯笼杆,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不停响动的树梢,脚一点一点朝着院门倒退。脑袋飞速转动,琢磨各种逃脱线路。
不等她想明白究竟哪种法子更妥当,人影已从树上腾身而下,直挺挺站在庭院那端。
稀疏的月光透过繁枝照在他脸上、身上,玄色衣裳便流淌出暗银色的光。面容五官棱角分明,线条利落,如刀削成,与生俱来就透着种高不可攀的尊贵气韵。
只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