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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足足几日未曾上朝,得知皇帝重病的消息后,不少人目光都落在了苏曜身上,都觉得是摄政王使得手段。
有什么比身无子嗣的皇帝死于重病,摄政王再名正言顺地坐上龙椅更好的办法呢?
谁也不知道,其实苏曜根本就没有打算杀死苏卿。
他若是真想靠这种手段赢得皇位,早在她在他身边抚养长大那些年,喂药将她害死了。
但那些年,苏卿活得平平安安,苏曜从没对她动过什么加诸于身体的低劣手段。
他只是没有教她治国之道而已。
因为这叔侄二人心中都清楚,苏卿这一生都注定只能是一个傀儡皇帝。
方霭辰向摄政王告退离去,言自己要为陛下的身子调养想好药方。苏曜准了,这回殿中又只剩下了他与苏衾二人。
明黄帐子内,一道雪白手臂挣动,喃喃细语从里面传出。
苏曜站在原地不动,他听到苏衾说着“滚”。用词激烈,语气无助。
她醒了过来,在看到帐内明黄后,挣扎着支起身子,猛地一下掀开了黄布。
贴身的亵衣拢住她瘦削的身形,尖尖下巴,苍白面色,眼睛黑得仿佛一只困于深渊的幼兽,绝望又可悲。年轻的皇帝对上了正看她的摄政王。
苏曜淡淡地抬眉,扯唇笑了一刻,这笑意看不出究竟是戳破她最大秘密后的得意还是嘲弄。
“陛下,醒了?”
苏衾怔怔。她几乎是恐慌又颤抖着把黄布扯到眼前,盖住了自己的面容,她听到她自己低哑又崩溃的声音:“滚出去!”
苏曜还是没有滚,她听到他走过来的声音。足尖踩在厚厚的毯子上,轻微的声响,在这等局势下,吓人不已。
她听到他说了一声,很客观很平静的问句。
“陛下瞒了多少年?”
“或者臣是否应该问问,张太后想让陛下瞒多少年?”
那语气里没有杀意,没有什么负面情绪,于是苏衾知道,她赌对了。
她掩盖在黄布下的唇角微微上扬一瞬,眼中没有泪意,她再度扯下帐布,以乔装的冷静,面对着长她十数岁的摄政王殿下。
“……皇叔,再问这些有意义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如今,我任你宰割。”
她握着被衾的手攥得青白,指间露出的明黄色布料,是这个王朝最尊贵的颜色。
苏曜的目光从她白皙的下巴滑落到露出的手臂上,他在这一刻惊觉,原来他过去嗤之以鼻皇帝过人的长相,放在一个女子身上,便显得有多么恰当。
她本该就是如此美丽、病态的模样。
瘦、冷,如同一束月光跃入池水中,她将要死在那一怀的冰冷里。
这种将要死掉、凋零的病态美,使得看见皇帝的所有人都不禁屏住呼吸,不敢大声说话。
因为恐惧、贪生,她露出了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祈求,她的眼角慢慢染上了红晕,她忍住从骨子里对他的战栗,硬着声线说道。
苏曜笑了。
他说:“你确实是鱼肉。”
“但不是我的,而是这天下人的。”
“陛下,若是朝廷上的大臣们,这天下的黎民知道了,他们尊崇的皇帝,是一名伪装成男子的女子,他们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苏曜走近她。苏衾不自觉地想逃。她在这种情况,完全不能想象出苏曜下一步要做什么,她只能依靠这具身体的直觉做事。
她差点因为苏曜这骇人的气势吓到再度落泪。
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苏卿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苏曜的关注,在他身边养大的那七年,她也曾试图让皇叔喜欢上她。可她性情怪异、因药暴戾,再加上苏曜本就不喜她,她就没有与他如此接近的时候。
往常,就是唤他“皇叔”,摄政王的回答也是冷冷。她又怎么会不害怕他呢?
她最不畏惧他的时刻,是疯症发作,暴躁到想要杀人解恨时。
那时候,她觉得所有人都该死,所有人都该被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阴暗、吊诡的念头在苏衾的脑中一闪而过,苏曜注意到她的情绪,他牵起唇角,和和气气地为她盖住了一角被子。
“陛下,若我等生在寻常人家,臣该称呼您为侄子,还是侄女呢?”
苏曜的指尖温热,却冻得苏衾骨头一寒。
她不再看他,她答:“……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苏曜还未将话语说完,便听得她似笑似哭的一句。
“毕竟,皇叔,您可是将朕的身子,从头到尾,丝毫不落地看了遍。”
苏曜为她拂衾的动作僵硬住,苏衾在这一刻获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