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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他。
哪怕他分明清楚,若不是他想要强留她,她又对方霭辰哭诉,他相交多年的友人绝对不会想到这样的下下策。
他们之间的友情彻底破碎。
苏衾难以自抑地消瘦下去,她在沉睡中做着美梦,俨然不知世外有人因她勃然大怒,因她心慌不止。
到最后,苏曜紧紧盯着床榻上满脸苍白的少女,她又瘦了许多,明明是身着夏衫的时日,却还是裹了厚厚的衣。尖尖下巴,淡粉唇瓣,她眉头舒展,一副天真无邪,她一点也不清楚,有两个男人因她的归属,断了交情,争吵不休。
他恶狠狠地想,他应该更冷漠无情,更像个君王,他不该将方霭辰的威胁放在眼里。
但他最终还是在她的苍白模样下,妥协了。
她沉睡,于是不晓得苏曜轻轻地握过她的手,叹息声迭迭,他低声问她:“留在宫中不好吗?为什么不愿留下来呢?”
在苏曜的想法里,她留在皇宫只会快乐,怎会伤悲。他自恃他能够给她很多,他想要将她比作金丝雀地养起来,他想要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让他能够常常看到。
但他却没曾想过,她做了皇帝许多年,这世间什么珍宝没有见过?
她唯一没见过的,就是自由。
她唯一渴望的,也是自由。
只有方霭辰是真正地理解明白她所想要的。他因在意、爱慕她,掏出一颗温凉真心,哪怕她是做戏,他也觉得没有什么要紧。
医者,从来医人,都并非为寻求回报而治世间人。
方霭辰是医者中的翘楚,他自幼受到陈老教导,更是将这一条奉为圭臬。
他从不以为万事都要有回报,也从不认为谁一定要回以真情。
这是他与苏曜的不同,也是和苏衾的不同。
直到后来,苏衾被方霭辰带出皇宫,她在昏沉美梦中缓缓醒来,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方霭辰微微含笑的眼。
清雅医者揉了揉她的尖尖下巴,呵护又怜爱地说:“醒了?”
“他生气极了,但好歹,我将你带出来了。”
药香浮沉,苏衾抬起手臂,那两串沉香珠子滚动,殷红在她消瘦的雪白手腕上。她要起来,她睁大眼睛,望向车帘外的世界。
市井间的叫卖声,热闹非凡。香甜的吃食气味,递进她的鼻间。
苏衾第一次直视这个锦绣王朝的平民生活,她怔怔失神,那喉间哽塞慢慢浮动,她最终忍不住,落下泪来。
方霭辰不曾为她揩泪,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声:“天冷,盖好被衾。”
苏衾这才惊觉外面的季节与她清醒时候的,俨然不同。她看着空中叶落飘零,哑然失声,面前的医者难得一见露出极为疲惫的神态,他哑哑笑道:“你做了好久的梦,如今,秋天来了。”
男人尽数将他带她离宫的所有已经达成的打算告诉她,他用词平淡无奇,却不难听出,这其中废了他多大的劲。
“他脾性坚定,一如过往在边疆杀敌时候,不肯轻易将你放手。我几乎要以为你就要死在我手里……被我亲手杀死了。”方霭辰失笑,他伸手拢住她柔软瘦削的手,笑意渗透而出,那些在深宫中的危险、不安、残酷,最终被他轻描淡写地掩饰下。
他听得苏衾数月不曾开口而说出的第一句话。
喑哑,柔软,是清淡的少年音,“谢谢你。”
漆黑视线对上他的轻软笑意,她陡然一震,不敢直视。她羞愧难当地低下头,为利用他而轻易离宫而感到几分不安。
但也只是几分而已,说到底,她还是唯利是图,只为自己能够活下来而费尽心思的人。愧疚只是一刻,她抖动长睫,望向车外,车轮滚动,他低首凝视她衣领内的雪白锁骨。
少女终于能够换上少女该有的穿着,男人随意想到,他伸出长指,扫过她的发,温吞吞道:“不必愧疚,是我心甘情愿做的。”
他坦然平静,正如他一直坦然接受她在他面前的演戏,为了活下去而不停地利用他……
他那双清俊剔透眼珠,早就看透了她雪白艳丽皮骨之下的黑心黑肺。
然而他却一点不在意。
因为——
“我曾说过,我想看到你在我面前,永不杀人……”
但其实她并没有守诺,在退位以后,她因心中躁郁而不止一次伤人,也许那其中就有体弱多病的宫人因此没命。彼时方霭辰并没有制止她,他也明白自己无法制止,任由她“残暴无情”的坏名声在深宫内遥遥传着,便连朝廷的众臣们都知道她在退位后依旧不安分,手段残酷无情,害了不少宫人。
方霭辰漫不经心地拿捏过她的指尖,温暖的掌心与她的相碰,他说:“我曾想要医治你好杀人的恶疾,但我如今不想了。”
苏衾背脊发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