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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节

      “这……金龙在天……若非亲眼所见……”玉珞依从地上爬起,满目诧异。尚未及看清四极山上空的情形,那金龙游弋了一番之后,挟万里之势,趁兴而回,自天而降。百丈长的龙身倏然变小,目不暇接之间,已是化作几丈大小,直冲了下来。
    吴七、木天远与玉珞依,这才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齐齐望向了林一。只见金芒闪烁,一条龙影没入其身。而那人兀自长剑斜指,昂首问天,惟有衣袂长发,无风自动。
    呼!林一出了口长气,仿若梦醒一般。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过身来,冲吴七等人点了点头。对方的眼神有些慌乱,似有躲避之意。
    “你又杀了万子平……唉!”看着地上血腥的尸首,吴七将要抱怨,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倒是一旁的木天远在轻轻摇头,不知在感慨着什么。
    “林一,你方才施展的是什么法门……”玉珞依还是开口问道,只是,她无意中拱了拱手。
    林一的神色有些木然,随口答道:“正阳金龙手……”他话音才落,那三人又是不约而同看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三人莫名地躲过一场死劫,并未有太多的惊喜,反而是余悸未去,便又陷入深深的疑惑中。对此,林一无可奈何,并无话可说。他不明白的事儿更多,多得难以排解,索性不再去想。
    借着吴七收拾同门遗骸的工夫,林一独自走至一旁,盘膝坐下,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只不过,片刻过后,他又苦着脸,无奈地站起身来
    远处一道剑虹飞来,人未至,吴七三人亦是躬身拜道:“见过师伯!见过师祖!”来人是个身着浅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乃是正阳宗丹阳阁的阁主晏起。其双眉入鬓,神色冷然,不怒自威。
    “本阁有事耽搁了几日,恰见天生异象,这才循迹赶来,想不到是你这几个小辈在此。”说话间,晏起已从空中落下,示意吴七等人不必拘礼。左右打量了下,那遍地狼藉尚在。他手扶青髯,惊咦了声,问道:“此间出了何事……?”
    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林一,吴七干脆垂下头来,示意由玉珞依禀报。后者毕竟是丹阳阁的弟子,与晏起的渊源颇深,由其来说话再好不过。
    玉珞依乃是冷翠的弟子,而冷翠又是晏起的夫人。如同师父当面,玉珞依并无顾忌,便将进入玄天仙境后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只是,方才的那一番生死逆转,她说的甚为详细……
    晏起背着双手傲然伫立,半阖半闭的双目中,隐有精光闪过。待玉珞依说起那金龙乃林一所为之时,她停了下来,已是满脸歉意与不安。
    “林一,又是你?能否就此给本阁一个说法呢?”面沉如水的晏起,缓缓转过身来,凌厉的眼神咄咄逼人。
    金丹后期的威势,竟是如此的强大。晏起的眼光看来之时,那如临深渊的感觉,顷刻间便将林一吞没,使其难以自持。他心头一寒,强撑着抬起头来,一字一句说道:“金龙手的威力如何,在下亦是懵懂未知……”
    “哼!你一个小小的练气修士,竟能乱了天玑峰的灵脉,还瞒天过海不为他人所知,你还有何懵懂未知之处呀?”说着,晏起忽而冷笑起来。
    曾闹得丹阳山人人皆知的灵脉一事,最终虽说是不了了之,却使得天枢阁与天玑阁形同水火。谁能想到,卫从卫阁主,竟是个背黑锅的人。
    吴七抬起头来,眼睛已是瞪得溜圆;木天远则是闭上眼睛,只感到双腿有些发软,禁不住退后了一步。玉珞依亦是檀口半张,却是只顾着盯着晏起的脸色,欲解读出更多的震惊来。
    那金龙手的逆天之举,如幻似真,令人难以置信。可林一将其归功于正阳宗的金龙手之威,虽说有托辞之嫌,玉珞依等人还是心存侥幸。回去询问一下宗门长辈,说不定金龙手真有神异之处而不为人知呢?加之大劫过后,也不容人想得太多,只能将此事搁在一旁,留待以后计较。
    可晏阁主是何等的身份,说出来的话又怎会有假。一个练气弟子,是如何深入天玑峰下,又是如何乱了灵脉,这些想想都让人头晕!
    此时的林一,顾不得他人所想,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间事,莫不如是!怪谁呢?都是金龙剑惹的祸。若不是金龙剑,自己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去乱了灵脉?若不是金龙剑,方才的金龙手又怎会如此的逆天?金龙剑啊金龙剑,你可是害苦了我!不过,你也救了我一回。只是,眼下这一关,我又该如何度过?
    “晏阁主,你信在下的话吗?”斟酌了一番,林一沉声问道。
    “哦?”晏起身上的威势一收,斜睨着林一,面无表情地哼道:“说不说在你,信不信在我。”
    “在天玑峰的锻造堂值守之时,在下于闲暇之际修习正阳金龙手,谁料那金龙不听使唤,其钻入地下数日后自行返回。叹《正阳心法》的奥妙所在,并未作他想。龙乃鳞虫之长、万兽之王。龙威所在,万兽莫不俯首。故尔,方才金龙显圣,出乎预料而又在常理之中。只不过,这金龙手究竟有何蹊跷,竟是如此难以驾驭,着实令人懵懂啊!还请晏阁主赐教!”
    一席话说完,林一拱拱手,作出俯首聆听的模样。
    眸光一闪,手拈青髯,晏起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忽又神色一动,抬头远望,自言自语道:“玄明界中天……”少顷,他又冷声说道:“念及他三人活命与你无不关系,此事回头计较亦不迟。小子……”
    晏起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单凭方才的一派胡言,你死不足惜!”说着,他丢下一个冷冷的眼神,腾空而去
    与此同时,四极山的各个角落中,无数道剑虹拔地而起只见那一片明黄色的天光下,云雾掩映之中,隐约浮现出一处金碧辉煌的空中楼阁。
    第四百零二章 玄明界天
    “这便是界中天……!”木天远发出了一声惊呼,玉珞依点头说道:“这玄明界中天,只存在于典籍或者传闻中,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 今日,先是金龙走四极,接着便呈现出界中天,可真是……”生死逆转,异变迭起,接踵而来的种种,使得这女子感慨不尽,话未说完,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适逢其会,若是错过,岂不可惜?”吴七附和了一句,忽而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去。玉珞依与木天远亦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将目光移到了林一的身上。
    四极山的上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对此,林一无动于衷。他兀自站立着,后脊背汗津津一片。晏起离去前的眼神和那话中的用意,不明而喻。这位正阳宗的祖师,方才已对自己动了杀心。为何?便是自己方才自己那一席话吗?
    想到此处,林一心头涌出难言的苦涩来。不编出一套说辞又能如何呢,即便是道出实情来,又有人会相信吗?自己不过是一个练气修士,费尽心机,只不过为了自保而已。而晏起身为金丹祖师,可以随意去质疑,而不用顾忌他人的难处。
    绝对的修为,有着绝对权力与威势,可见路漫漫兮其修远……
    独自怔然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察觉了一旁的异样,林一在原地转了个圈,吐出了一口闷气,这才带着未置可否的神情双手一抄,冲三人摆出一个静待下文的模样。
    吴七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将将沉了去一半,踌躇了下,还是哼了一声,说道:“林一,无论怎样,与万子平二人皆是死在你的手中,若是宗门它日追究起来,没人能帮得了你。”
    林一撇撇嘴,兀自缄默不语。人不可貌相啊!吴七此人看似粗犷,却有个斤斤计较的小肚肠,趋炎附势乃是本性,察言观色随风倒更是其看家的手段。这种人的心思最难以捉摸,可方才这话里话外的用意却是一目了然,无非是怕受到了牵连。
    “接连遭遇如此多的变故,致使多位同门身陨,实为憾事。而事出偶然,祸起有因。我等既为修道之人,免不了重重劫难的历练!林一,他日若是宗门追究此事来,我会为你做一个明证。”玉珞依接过话来,又看了一眼吴七与木天远,接着说道:“界中天难得一现,我欲去见识一番,不知你等……”
    “我与师妹同去。”吴七早有此意,点头应允。木天远也想去开开眼界,只是那界中天浮在半空中,非筑基修士不得去。好在玉师叔心肠好,愿带其同往。
    林一对此并不在意,本想着就此独行,谁料吴七的举止令人诧异。
    “若水生性迂腐,身为修士却生了个凡人心肠,本以为他举荐的弟子不过尔尔,却未想到你与他是两样人。跟我走吧,带你一程!”说着,吴七不顾林一的愕然,一把将其拉过去,跟着玉珞依一道御剑腾空,还不忘交代道:“你闯下若此多的祸端,与我无关啊!”
    ……
    两道剑虹冲天而去,不过须臾之间,四人便到了四极山的万丈高空。只见那前方金光夺目之处,一座数十里大小的山峰,静静悬在天穹之下。而山峰之上,无数大小楼阁错落有致,精美异常。
    吴七甚为小心,示意玉珞依不必靠前,而是四下又细细查看一番。那令人色变的虺兽果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空中乃至山峰附近亦无阻碍飞行的禁制,二人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林一与木天远直奔了过去。
    双脚落地,林一不忘称谢,吴七却说:“先前算你救我一命,彼此两清,何谢之有?”
    见吴七理所当然的模样,林一颇为郁闷地摇摇头,对方根本不再理他,收起了飞剑之后,已是满目热望地直视前方。
    四人置身所在,乃是山峰的边缘。举目望去,三两里之外,那平坦而宽广的金色山坪之上,是高低错落的亭台楼榭,有祥云环绕,磬乐隐隐,一派仙家楼阁锁烟霞的气象。
    身前这片偌大的山坪,或立或坐着数十位修士,距那楼阁远近不同,皆是肃容正色,在沉思,在追忆,在愉悦,在感悟,神态各异,不一而是。
    一里之外,亦是距那些楼阁最近处,林一见到了晏起的身影。
    不知何因,晏起正步履艰难往前行走,每一步都显得极为沉重而吃力。未几,其一脸的沮丧。那近在眼前的仙家楼阁,好似有千里之遥,只可远观而难以触及。他最后还是缓缓盘膝坐下。
    吴七与玉珞依露出不解的神色,换了个眼神后,举步往前,只是小心走出几步远,便身形一滞。木天远与林一亦是满脸的茫然状,便各自尝试着迈动了脚步,顿时便察觉到了异常。
    不动则已,一动便有无上的威势扑面而来,逼迫着要人后退、下跪。林一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便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境地。好像前方便是雷池禁地,不容僭越一步,亦不许稍有窥伺之心。哪怕是生出半分不敬的念头,便会遭受形魂俱灭的下场。
    林一的心头震骇莫定,不由得踌躇了下,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讶然来。这无处不在的威能之中,一如神天降,使人忍不住要伏地膜拜。而随着脚步迈动,恰如只身踏入一条奔腾不息的湍流,难以自持之下,又能感受到躯体在洪流中,得以荡涤;脚步落下之际,有隐隐的钟磬之声,自那仙家楼阁而来,自那虚无的上苍而来,直透心底,使人神魂悸荡难平,仿若一场生之洗礼。
    这偶显峥嵘的界中天,或许便是当初仙境的情形。亲眼目睹一回便是幸事,能亲身感受一番仙境的存在,乃是天大的机缘。仙境的神异莫测令人难以适从,而林一为之惊讶的是,这一步落下,气息中多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常。这是灵气?比灵气多了一分混元质朴之机。不是灵气?虽是若有若无,却又能感受它的存在与强大。
    随口吐纳,四肢百骸并无因此而生出异样,心神却是为之一振。这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常中,宛若有着莫名的契机,使人欲罢不能,只想冥神守一,细细回味,慢慢感悟。只不过,那气机倏忽而殁,林一忍不住再次抬起了脚步。
    林一举步往前走去的时候,余下的三位同伴,亦是察觉到了仙境的玄妙之处。
    四人的前方,数十位修士在远近不等处盘膝而坐,彼此相距十余丈、数十丈,乃至百丈不等,一如荒漠中的旅者在小憩,又如在聆听神的施恩布道。而稍稍留意,便可见端倪。距那仙家楼阁最近处,亦是修为最高者。反之,筑基初期的修士,只能走出十余丈远便再也进不得半步。
    没有作事先的商定,四人不约而同地往前走去。每往前一步,那气息中异样的感受亦愈强烈,仿若大道至极,触手可得,却又似真似幻,令人难以寻摸。此生的欲念从未如今日今时这般的炽烈,催使人不断迈动脚步,往前!
    十丈远处,木天远无奈地停了下来,虽有舍身而去的冲动,脚下却是再也挪动不了分毫。他只得学着别人的模样,盘膝坐下,尽心去感悟这难得的机缘。
    二十丈远处,玉珞依轻叹了一声,自忖已尽力了,能至此处亦非易事。盘膝坐下时,见有人自身边走过,她暗讶不已。
    越过玉珞依身旁时,林一并未在意后者的神情。他的脚步缓慢,却是一步接着一步往前。
    此时的林一,双目微阖,人物两忘。
    第四百零三章 谁谓无仙
    每前行一步,便面临更为强大的威势逼来,使人脚下发软,双腿也禁不住的颤抖。 又如一只大手,在守护着一道门,将任何试图靠近者,拒之门外。而那门内,便是仙境,让人只可仰止而不得涉足。
    凭借着修为与神识,竭力与这天地之力抗争着,只想距那道仙门近一些。而每往前踏进一步,那空中的灵动之机愈盛,使人欣喜而又使人怅然。身形稍稍停顿,那气机便成飘渺,只可意会而难以追寻。
    这与灵气仿佛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它好似来自天宇,引人向往;又好似朴素天成,本来便存于这天地间。它若一丝风,若一条溪,又若一缕日光,开启阴阳之机,成就生之本源。只是,它是如此的玄妙,却又为何在体内留不下半分的痕迹呢?
    默默感受这奇异的一切,林一的脚步更慢了。他额头见汗,面色苍白,有些不甘愿地睁开了眼睛。
    早已无力为继的吴七,一脸狐疑地注视着林一,见其终在身后两丈之外停了下来,他暗暗松了口气,有些难以置信,又稍感庆幸,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忙盘膝坐了下去。
    环顾四周,林一喘了口粗气,这才意外地发觉自己离开原地不下三十丈远。左近的修士皆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他夹杂其间甚是碍眼。好在众人大都在静心感悟,并未留意一个练气修士来到此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机缘所致,亦是一场造化啊!有着自知之明的林一,放弃了前行的念头,正欲坐下之时,忽感到有人看过来。
    方才只顾着仙境楼阁的不凡,却不料还能遇到熟人。身着青衣的是莲心,投过来一瞥之后,神色稍显愕然,随即便正襟危坐,其身后不远处那一身粉衣的正是红儿,正自蛾眉微蹙,根本不及留意身边的情形。只是,那白衣胜雪的人儿却是明眸含笑,在微微颔首致意。
    又是兰琪儿!稍稍怔了下,林一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咧咧嘴送了个苦笑。那人下巴轻抬转过脸去,只余下唇角梨涡可见。
    四周皆是前辈,林一不敢放肆,小心坐下后,双手结印,阖目吐纳。此处非比寻常,乃是难得的修炼场所,若不借机体悟一番,岂不可惜。
    功行九遍,神清智明。气海之内,灵力充沛而盈实。彷如积云已久,正是甘霖生成之时。隐隐感到筑基的迹象,林一不由翘起了嘴角。只不过,随即他又暗暗摇头。
    此地异常的灵气,虽与行功莫不有极大的好处,却依旧未能在体内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令人遗憾。而上次的筑基,在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与自身的感悟亦有关联。记得叶羽说过,看世间万物为平常,难就难在虚实之辨,真假之分。若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明晓了虚实真假也不过是一念之屏障,大道筑基不难!
    可见,那一次筑基的功败垂成,还是自己太过急切了!
    神游之际,那钟磬之声再次鸣响,自仙家楼阁,自九天之外缓缓而来,直叩心神。林一心头一跳,随之肃然。这俨如黄钟大吕一般的奏响,正大而玄妙,庄严而又肃穆,使人心念澄澈,物我两忘。
    林一的双目开阖之际,只见前方一片金芒闪烁过后,有龙飞在天,有白鹤翱翔;仙雾氤氲之中,有苍松翠柏,有田园屋舍,有牧归的孩童与倚门守望的村妇……还有,便是安闲与随意……
    金碧辉煌之下,虚实难辨之外,莫非,这便是仙境……?
    “谁谓无仙,草芥升天;谁谓有仙,真龙可豢。牧人乃梦,实维丰年……”一曲歌谣传响,那牧童骑下竟是一条青龙……
    有些痴了!那牧人的梦,或许便是林一的梦……
    ……
    一动不动,就这么痴痴坐了三日,林一的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好像永远不会醒来。他随着那孩童上山搏虎,下海擒龙,在亘古长存的荒漠中纵情驰骋,在蛮荒的密林中横行无忌。那孩童好像便是他,而他亦化身为那孩童,与那片天地融为一体,成为了主宰。只不过,主宰的是那天地,还是自我……?
    “不好!界中天生变!”
    沉浸在冥想中的林一,忽感到身下一阵剧烈的晃动,他猛然醒过神来,却见四周的修士纷纷起身,而前方那曾耀目的金光暗淡了许多,顷刻间,那仙家楼阁亦如蜃景,而变得飘忽起来。
    “诸位同道,速速离开”
    好心的修士在大声招呼着,已有人掉头便跑,迫不及待地御剑而起,以期早早脱身。原先往前一步是艰难,现如今慌忙退后若惊鸿。林一虽是倚仗着修为,或者说是不弱于筑基修士的神识,强行走出去二三十丈远处,可此时,与这些真正的筑基修士相比,他还是稍显稚嫩。
    只不过眨眨眼的工夫,林一起身后退之时,四周已是空无一人。而此时,脚下所在剧烈抖动,使人难以立足;那美轮美奂的仙阁,已然不复存在;原本明黄色的天光,暗淡而阴霾渐起。与此同时,隐隐有风雷声传来……
    暗呼不妙,林一急忙跃起身形之际,不忘寻找几位同门的所在。玉珞依倒还不错,走时不忘带着木天远。而吴七早早御剑逃遁,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这个吴七、吴前辈,过河拆桥不过如此呀,等闲人怕不是被你害死了!腹诽不已的林一,顾不得多想,身形将将跃起之时,原先的所在已是空荡荡一片。那亦如梦幻般的玄明界中天,仿若晓梦乍醒,就这么于夜寒风冷之中,天未破晓时分,忽而烟消云散了。
    方才还簇围在一起的诸多同道,眼下亦是鸟兽散,只剩下孤零零的林一,独自在万丈的高空,怔然发呆。
    耳畔的风雷声愈隆,林一心中叫苦。原本消失不见的虺兽,又隐隐欲来。此时不走,可再也走不脱了。可人家是御剑而行,自己又该如何?罢了!身形下坠之际,他心一横,腰身在空中一拧,头冲下,来个蛟龙探海之式,直直往下落去。
    玄明界中天的意外出世,引得诸多修士亲临。当那如真如幻的仙境再次归隐不见时,对禁制与虺兽甚为忌惮的众人,于纷纷逃离之际,没人再顾得去理会身后的动静。四极山之行,已颇多收获,更多不为人知的隐秘,有待继续寻觅。谁又能想到,会有一个练气弟子被丢在了天上呢!
    只不过,那些离开界中天的修士之中,一白衣女子不忘回头一瞥。忽见那飞鸟坠地一般的人影,她不由为之愕然,随即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带着身边另一女子御剑急急往地面飞去。这女子的飞剑遁速极快,须臾间便至一山峰处,随手将所携之人掷下,便疾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