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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不论如何,她的身世恐怕与镇国公府,是脱不开关系!
    沉吟了良久,水清漪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睨了眼手中的令牌,决定参加宫宴,调查清楚。
    就算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第四十章 滑胎
    庄子上并没有齐全的伤药与府医,水清漪连夜带着昏厥过去的绣橘与绣萍回了侯府。
    原本以为侯府里头的人都睡下了,谁知灯火通明。前厅里水守正与大夫在商议,诸位姨娘全都站在一旁,神色各异。
    望了眼天色,此刻三更天。
    水守正听到脚步声,看着风尘仆仆回来的水清漪,脸色难看:“你母亲出事,你倒好,全然不见踪影。”
    水清漪心底‘咯噔’一下,大夫人出事了?
    看着水清漪茫然的神色,水守正脸黑如墨道:“你母亲腹中胎儿怕是保不住了!”眼底闪过一抹惋惜,毕竟他是希望生下一个嫡子。这样他的地位会更加的稳固。
    水清漪心一沉,大夫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孩子便险些保不住,这样的打击她怕是承受不住!想到此,匆匆的去了大夫人的院里。
    方才踏进屋子里,浓郁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水清漪掀开珠帘,进了内室。见到大夫人面色蜡黄,唇色灰白的躺在床上。靠近床边,隐约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不禁面色大变:“母亲,您感觉如何?”
    大夫人骤然听到水清漪的声音,眼底有着诧异。苦涩的笑道:“你怎得回来了?这孩子恐怕与我的缘分浅……”小腹传来一阵阵翻涌的痛,使大夫人变了色,手紧紧的攥着床褥。
    水清漪有着不好的预感,擦拭着大夫人额角的冷汗,焦急的问着一旁的女医道:“孩子可能保住?”
    女医神色凝重:“夫人昨日便发作,吃药稳住了胎儿。谁知半夜里又发作了,怕是很难保住。”
    水清漪眼底闪过寒芒,昨日里保住了,为何今日突然又小产?
    目光锐利冷如利刃,环顾着内室道:“李妈妈,夫人这几日去了何处,吃了哪些膳食?可有沾其他的东西?”
    李妈妈心里焦灼,千盼万盼夫人有了身孕,院子里的人除了信任的全数换掉了。哪知还是出了事?
    “小姐,夫人一直在屋子里,最多是在院子里走动。膳食全都是小厨房里做的,全都给有身子的猫试了,并没有事。”李妈妈搓着双手,哀求的看着水清漪道:“小姐,您要救救夫人的孩子,老奴求求您了!”说罢,老泪纵横的跪在了地上。
    “李妈妈,母亲腹中的胎儿也是我的弟弟,自然会让他无事。”水清漪拉着李妈妈起身,若有所思的叮嘱冬雨道:“去门房牵一条狗来。”而后附耳对着李妈妈嘀咕了一声。
    李妈妈一怔,欲言又止。听到大夫人痛苦呻吟声,不敢耽搁,急忙去办。
    水清漪一边吩咐丫鬟去煎药,一边让女医先稳住胎儿。
    女医为难的说道:“夫人的情况越来越不妙,怕是吃食了活血化瘀之物。”她心里也是着急的,大夫人不但是侯府夫人,还是镇国公府的小姐。若是出事,她也是摘不掉责任,自然希望大夫人好。犹豫了片刻,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这屋子里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夫人发作的时候,赶紧煎药给夫人吃下。明显有所改善,不到一两个时辰,便又发作了。”
    水清漪颔首,看着丫鬟将预备的药喂大夫人喝下,等着李妈妈。
    一刻钟后,李妈妈拿着药包递给水清漪,冬雨也将狗给牵了进来。
    众人看着一条半人高的大黄狗,到处嗅来嗅去,围着水清漪打转。满心的疑虑,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水清漪顾自将麝香红花药包放在狗鼻子下给它闻,尔后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大黄狗‘汪汪’叫了几声,在屋子里到处跑。忽而,朝床榻奔去,前爪子高攀在床榻边,张嘴撕咬着床褥。
    水清漪面色大变,将狗拉住怕无意间伤着大夫人。冷声道:“将夫人移到别的屋子里去。”
    李妈妈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恍然明白了什么,唇瓣发颤。白着脸上去与几个嬷嬷一同将大夫人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隔壁的屋子里。
    水清漪冷若寒霜,看着床褥上一片艳红的血迹,紧紧的攥着拳头:“你查看一下,床褥可有问题。”
    女医仔细检查了一番,揭开床褥,也没有发现问题。扔掉的时候,一股微弱的风卷着一股香味入鼻。熏染着浓郁的玉兰香,里头夹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麝香。眼睫颤了颤,沉声道:“水小姐,这床褥开始怕是熏了麝香,然后再染玉兰香,盖过麝香味。大夫人躺在上面,整日里吸入麝香,孩子……”摇了摇头。
    水清漪心中冷笑,当真是好手段!
    李妈妈将院子里防得固若金汤,一只苍蝇都不放进来。却忘记了,其他物件上也能动手脚!而这床褥……浣衣坊。
    “来人,将负责浆洗母亲衣物用品的奴才绑了!”水清漪眼底闪过一抹冷芒,既然她选择回来,便势必要护了大夫人。
    何况,说不准她与自个当真是血脉相连!
    不一会儿,冬雨脸色苍白的跑来,眼底布满了惊恐:“大小姐,那丫鬟她……她投井死了!”
    水清漪面色一变,死了?
    “走,带我过去瞧瞧!”水清漪没有料到被人抢先一步灭了口,那么便不是水玉莲动的手脚。毕竟,她如今在国寺,没有可能对这丫鬟下手!
    姨娘?
    水清漪摇了摇头,水守正的姨娘生的都是女儿。大夫人有孕,对她们没有任何的威胁。反而是其他的二房有动机!
    但是,三夫人她交手过,对爵位并不热衷。那么,就只有二房的嫌疑最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浣衣坊,几个奴才守着井口。其他的粗使丫鬟,全都面无人色,离得远远的。
    “将人打捞上来!”水清漪吩咐一旁的奴才,随即,看了一眼其他十余个浣衣坊的丫鬟,询问道:“你们谁与她关系最好?”
    全都齐齐的后退了一步。
    水清漪蹙眉,看来那个丫鬟与这里头的人,相处得并不好。沉吟了一番,指着管事嬷嬷:“你来说说她的情况。”
    管事嬷嬷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事无巨细的一一交代清楚,生怕大小姐怪罪是她谋害了这贱婢:“大小姐,她之前是莫姨娘身旁的婢子,后来莫姨娘离开府,才发配到浣衣坊。平日里闷声不吭,做事却是挺勤快的。就是前些日子她擅自出去了一趟,很晚才回来,老奴问她去了何处,她一句话不曾说。老奴气不过罚了她,却没有要杀她!”
    “什么时候出去的?”
    “前两日亥时……就是四小姐离开的头一日夜里。”管事嬷嬷急切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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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贼喊捉贼
    水玉莲?
    水清漪眼底闪过一抹暗芒,思量着她话里头有几分真假。
    水玉莲也有作案的动机,秋水是莫姨娘身旁的人,放在浣衣坊,不是受宠必定就是心腹。而她愿意替水玉莲办事,那么定然是后者了!
    为了避免事迹暴露,在他们寻来之前投井,也说得通。并不需要水玉莲在场,反而还排除了她的嫌疑。
    “大小姐,老奴并没有杀这贱婢,请您明察!”管事嬷嬷心高高的提在嗓子眼,吓得浑身发颤。心里将秋水从头到尾骂了一通,到死也不让人安生。
    水清漪睨了眼抖得如筛子的管事嬷嬷,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
    冬雨壮着胆子走来,提醒水清漪:“大小姐,人给捞上来了。”话音里带着颤。
    水清漪颔首,指着管事嬷嬷:“你带冬雨去这丫鬟住的屋子里去搜。”
    管事嬷嬷如获大赦,慌忙应声,连滚带爬的离开。
    水清漪看着面色青黑,被水泡发白的秋水,胃里阵阵的翻涌。她的手上,并没有沾染过人命,头一次见到死得这般凄惨的难免有些发怵。但是她非常的清楚,从那一场刺杀后回到侯府,就注定她日后不会太平……甚至,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少见。
    整理好思绪,硬着头皮蹲下来查看秋水。身上并没有任何物件,只有头上一支银簪。淡淡的扫了眼,目光在她撩高的手臂处一顿。
    淡淡的月光下,手臂惨白,内侧散发着微弱的金芒。“将她袖子撩高。”
    侍卫一怔,随即照做。看到手臂上紧箍着的金手镯,连忙拔下来,用手绢包着递给水清漪。
    水清漪方才接过,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水守正隐染薄怒的呵斥声:“发生了何事?”话落,人已经走近,看到水清漪脚下躺着一具女尸,面色微变:“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水清漪并没有说话,细细的端详手中的镯子。上面雕刻的是缠枝牡丹花样,内侧有小指指甲盖大的刻印,看不清楚里头的字样。
    “去拿一盒胭脂过来。”
    水守正见水清漪彻底的无视他,怒不可遏:“水清漪!”
    水清漪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父亲难道没有瞧见我正在追查暗害母亲的凶手么?”
    “你——”水守正气得脸色铁青,总觉得这个安静得有点过份的女儿,从订亲后便开始转变。不但伶牙俐齿,还敢顶撞他!
    就在这时,插进来一道尖利的声音:“谁这么胆大包天对付大嫂?侄女可查出来是谁了?”一道暗红色的身影雍容端庄的走来。
    水清漪看着脸上露出担忧,眼底却隐匿不住幸灾乐祸的二夫人,并不言语。
    “是四小姐!”跪在一旁的粗使丫鬟,急切的说道。她们知道今夜里的事儿挺大的,关系到了大夫人。若是只追查暗害秋水的凶手,倒不至于太害怕,可若是大夫人,全都是要陪葬的!
    水守正蓦地看向水清漪求证。
    水清漪皱眉,还不曾开口,就被二夫人抢了先:“那丫头平日里看着是个性子温和的,倒没有想到心是个狠的。危在旦夕,都不忘为她姨娘出口气。”顿了顿,睨了眼秋水道:“这个婢子也难得是个忠心耿耿的,就是跟错了主子。怪可惜的了!”
    水清漪目光晦涩,二夫人这话便是将水玉莲定罪了。迫害大夫人腹中胎儿,是因为要替莫姨娘报仇。
    可,当真是如此吗?
    看着冬雨匆匆的走来,对她摇了摇头,附耳将一路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水清漪。
    水清漪点了点头,对秋水的事儿有了底。波澜不惊的说道:“无凭无据,还不能妄断。”将手中的金手镯举起,看着水守正,视线落在二夫人的身上道:“莫姨娘素来苛刻,对待丫鬟并没有这么阔绰。水玉莲向来喜爱玉打造的首饰,厌恶金饰俗气,她并没有任何金饰,也排除了这是她们赏赐给的秋水。”
    二夫人紧了紧手心,扯着嘴角一笑道:“正是因此,她们才避开平日里的作风,让咱们怀疑不到她们呢?”
    水清漪摇了摇头:“从她将镯子戴在手臂的位置,极爱首饰。当初在来浣衣坊之时,但凡主子赏赐丁点东西,都会戴在显眼的地方炫耀,可以推测出她是极虚荣的人。既然爱慕虚荣,一个婢子能拿出这么贵重的手镯,是极体面的。又为何要戴得如此隐蔽?那就是这件东西来路不明。”
    “可不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怎能算是来路正经呢?”二夫人眼稍上挑,意味深长的说道。
    水清漪见丫鬟将胭脂拿来了,看了一眼二夫人,冷笑了一声。将脂粉倒入刻印处,折叠好雪白的帕子,用力的按住。不一会儿,拿了下来,上面隐约可见尚宝阁的字样。
    见此,二夫人面色微变。
    “若是没有记错,二婶娘的物件,都是出自尚宝阁。”水清漪漫不经心的说道。
    二夫人咬牙切齿:“休得胡说,府中并不是只有我一人用尚宝阁的物件。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来人,请仵作!”水清漪用这方帕子,包裹好金手镯,塞进了水袖内袋,勾唇道:“二婶娘说的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凶手是谁我这小女子说了不算。咱们还是将此案移交给官老爷,请他秉公处理。”
    “侄女,这贱婢是畏罪自尽,官老爷要处罚的定是背后指使者。”二夫人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水守正,讪讪的笑道:“再说了,这家丑不可外扬,闹到衙门肯定会宣扬得人尽皆知。咱们长远侯府别说是皇天贵胄,在帝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目光若有似无的盯着她的袖子道:“至于这金镯子,也不定就是收买她迫害大嫂之人给的,只要将尚宝阁的掌柜来鉴定这物件儿,不就水落石出了?”
    水守正心里有了底,若是二夫人有嫌疑,定不会让尚宝阁的掌柜来作证!知道她指的是水玉莲。心里虽然恼怒水玉莲的所作所为,但是大夫人肚子里还没有成型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没有多少感情。而水玉莲则不同,她当初也是捧在他手心长大的女儿。多少有点顾念着恩情。主要的部分,还是顾全侯府的颜面。
    水清漪知道水守正在迟疑,甚至偏向了二夫人的提议。冷声道:“倘若是四妹妹,咱们关上门自家解决就行。但是秋水不是自尽,她是被人谋杀。显然这金镯子的真正主子,是凶手!”
    “这样说来,侄女似乎知晓凶手是谁。不过,依我看,你这头上的玉簪也是出自尚宝阁。大夫人腹中的胎儿是谁迫害的指不定就是最亲近的人呢,谁都知晓大嫂有孕不易,极为慎重,旁人都近不了身。贼喊捉贼的事儿,可不少!”二夫人高深莫测的贴近水清漪的耳旁说道,掩嘴笑着退开了。
    水清漪心底‘咯噔’了一下,就见水守正阴狠的目光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