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玉说道：“恭……喜大人成道。”
    原来此人分明是当初胡小玉在三仙庙见到投胎孔子的仙人。
    他给她下过禁制。
    禁制被空间的神秘青衣人解掉了。
    胡小玉心中紧张，她和他的因果已结，他当不会杀她。
    “你随我来。”
    他目光还是清淡，但是比起之前的‘怕了’了二字要显得柔和一些。
    他说完就转身走出洞府，胡小玉在他的背影消失后不由地吐出一口气。
    她抬起手来，手心中是一束雷光，眼中紧张的一点点褪去。
    她后悔吗？
    不，她一点都不后悔。
    再给她一次机会，如果禁制未解，她还是会想办法解决当初比凡人还要脆弱的他。
    他给她种下的禁制是因，她有杀心便是果。
    她当初被他的气势打回了原形，她不会像其他妖精一样自此对他害怕异常，不敢有丝毫违背。反而，她会因惧生恨，更生出浓烈的抵抗，若是没能杀了他，禁制又未解，她在他对她杀手前，她都会一直抗争。
    如今,想法一直都未曾变。
    缓缓地走出去，远远看到他停在叉路口，明显是在等她。
    胡小玉这时候心反而平静下来，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离着他有五步远的时候，他继续向前走。
    洞府里的小妖看见洞内突然出来个陌生的人刚要询问阻拦，看到胡小玉在后面，不由地退到一旁。
    七转八绕，狐王当初将摩云洞设置得极其复杂，又有多重阵法，牛魔王搬过来，这里的陷阱更多。
    牛魔王虽然对阵法不精通，可是身在截教十万年，该学得阵法因为多次看到，也就自然而然地学会，虽不是顶尖阵法，但是截教圣人出品，就是普通阵法，在如今地仙界也是非常强大的阵法。
    经过牛魔王加以改进，这摩云洞就是不通阵法的太乙金仙前来也得废上不少功夫才能找到出路。
    出来摩云洞，外面的日光正浓烈。
    日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明明只是普通凡人的气息，却因为这翻照耀，显得有些神秘了。
    他将胡小玉的变化看在眼里，明明一开始，她是有着紧张恐惧的，可是随后紧紧跟着，步伐也显得从容，他面上不露，心中却比之前对她的感官好上不知多少。
    他是孔宣，天地第一只孔雀，永远骄傲，就是被圣人压制，他还是不会低头。
    他在圣人面前如蝼蚁，而她在他面前是蝼蚁，可他和她没有低头。
    没有经过被准提圣人擒拿去西方，他是不会在意这小狐狸这等小蝼蚁，得罪了他，直接打杀了就可。
    但是恰恰他刚从准提圣人处逃出了一半，他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别说小狐狸当初没有对他下手，就是下手了，他今时今日也不会杀她。
    因为……舍不得。
    看她就像看当初的自己，更何况，她和他之间的因果，怎是杀了就可解决的？
    死后道之日，回忆起种种，唯独她的影像在他脑海中出现多次。
    可笑吧，他转世的无知少年，竟然会对他的‘启蒙老师’生出钦慕。他觉得可笑，但是却也清楚，这再合常理不过了。
    那位老师国色倾城，并对一无所有的少年温柔照顾，不心起涟漪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份少年时的钦慕还被埋藏了一生，除了因为她是老师，让他不能说出来。更多的是，他不敢说。
    他坎坷一生，看过很多人和事，收到了众多的弟子，也终于创出了自己的学派，可是这一生，没有一刻能让他能配得上她。
    他现在还能感受到，游学归来，得知她走了消息，那一瞬间的滋味让他现在都觉得酸涩。
    走过众国，一边求学传教，心中除了自己的学业，心中还是存在一点希望能够见到她。
    临死的时候见着了‘她’，可是还是凡人的他却一眼看出了，‘她’不是她！
    他恢复记忆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赵公明所幻化的她可是一般无二啊，他什么修为都没有，为什么能一眼就知道不是她？
    ☆、第37章 孔宣的心思
    出了洞府，竟然还下了山。
    胡小玉扫看他的背影，他还是不紧不慢着，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她快走几步，很快就追上来了。
    离着摩云洞越远越好。
    胡小玉心中虽然放宽了，可是她并不认为他就轻易放过了她，所以离摩云洞越来越远，也能减少牛魔王回来后出事的几率。
    孔宣步子还是不慌不忙，胡小玉已经跟在他身边了，他还是没有加快步子。
    下得山来，天已经黑了。
    对于已经成仙的两人来说，黑夜和白天并没有什么两样。
    孔宣继续走着，他没有说一句话，而后面跟着他的女人也不说。
    转眼间，就是走了三天。
    三天时间，两人只是徒步而行，并没有走出多远。
    这时候孔宣也终于停下来。
    这个地方，还是积雷山范围内的平原。
    几十年没有下来，这里竟然有了人烟？
    怎么回事？
    为了防备妖精养食吃人，胡小玉一直时不时地刮着妖风，让这里成为很多凡人不能来得禁地。
    “你随我来。”他终于说了，还是三天前同样的话。
    胡小玉根本摸不着他的用意，绷着脸跟在他身后。
    入了这座小城，两人在一座宅院停了下来。
    孔宣推开门来，里面熟悉的情景让胡小玉一怔。
    这里……这里分明就是胡小玉在尼山所住了十来年的屋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
    孔宣推开门看到屋里的情形，眼中有过怔然。
    “以后你就在这里住着，而且幻化成你在尼山的模样。”
    当初在民间和孔子结成因果，她当然不可能将真容显露出来，自是遮掩了五分容光，但还是当地的祸水美人。
    胡小玉看向他，心中更是不解。
    他那么高的修为，她再如何幻化，也是能一眼被看穿的，这是为什么？
    她淡淡地说道：“你想做什么？”
    孔宣回过头来，看到胡小玉的模样，眼前的真容无疑比记忆中她所幻化的容颜的确更美上十倍，可是让孔宣心动的，还是想看到那张容颜。
    看到那张容颜安静静谧地跪坐在那里看书习字，听着她温柔浅笑的话语，享受着她优雅飘逸地煮茶斟酒……
    她问他做什么？
    孔宣想，他想解决这个心障，心障之所以生成，在他看来就是年少不知事，而且临死都没有再见到，就成了心念的人。
    如果，他重新看到，并且经历，他想这个心障就可以解决掉。
    但是他不会说的。
    “你照着办就是。”说完，他就走人了。
    而且还显露了让胡小玉心悸的威压，威压一散，胡小玉心中再次生出了不甘和讨厌之意。
    ***
    牛魔王一回到积雷山发现胡小玉不见了，问了小妖胡小玉和孔宣出去的情形，牛魔王顿时大惊失色。
    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追，没有丝毫痕迹线索，路过城里，他听到城里的百姓闲谈，当即从天上落了地。
    牛魔王挺喜欢热闹，对凡人的日子也很喜欢，这城市是他授意下弄出来的，以后得跟着胡小玉，他就没什么机会四处游玩聚会了，那么弄出个凡人国家和城市，也算可以解解烦闷。
    现在五六十年过去，这城市也算大了。
    幻化出在这里常见的人形，拉着守城卒询问今日是否有生人进城，得到有个异常俊美的公子和漂亮姑娘进城，牛魔王一把将人推开，大踏步走进城。
    一路上痕迹被抹除，还不是被他找到了？
    到了这平凡的宅院门口，里面的情形他的灵识竟然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就对了，证明他找到了方向。
    用力去推门，门果然推不开。
    但是大力牛魔王不是吹得，一拳砸过去，门就倒了，但是门口有结界，牛魔王被反弹了出去。
    牛魔王爬起来，伸手一抓，一柄太乙金仙级别的仙器就落在他手里，正要再砸。
    他的肩膀被搭了一只手。
    牛魔王全身一僵，让他扑捉不到任何波动，手搭在他充满护罩的肩膀，再蠢的人也知道搭他肩膀的人高出他太多，惹不起。
    一点点转身，看到孔宣，牛魔王脸上也僵化了。
    “原来是孔道友。”
    若非牛魔王是圣人的夔牛，今日孔宣搭的不是手，而是要他命的法术。
    “她，我有用，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