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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现在只有留在神机营他才安心,包扎好伤口,祁青远忙问:“荣亲王怎么样?朱将军可有护着他安全归来?”
    曹大洋现在对着祁青远是满心的敬佩,祁青远满背鲜血的抱着怀安公主,打情骂俏的情景,让曹大洋久久不能忘怀。
    听到祁青远的询问,曹大洋暧昧的看了看他,才谄媚的答道:“把总放心,荣王爷比您和公主先找到,现在也已经回京了。”
    祁青远放下心来,在心里默默的盘算,接下来他要做的事。
    好不容易捋清思绪,正打算去看看冯卫几人的遗体,祁青远就被管大将军召了去。
    荣亲王和公主遇刺,神机营和御林军第一时间,接到了营救和缉凶的命令,在荣亲王和怀安公主先后安全归来,大半御林军已经护送两位皇嗣回帝都。
    而剩下的追捕缉凶任务就落在了神机营身上,朗朗乾坤,京畿重地,竟有刺客和禁卫军勾结,谋害皇嗣,皇帝的震怒可想而知。
    被迷倒的禁卫军并没有死在刺客的刀下,在清醒起来的第一瞬间就被控制起来,押解回京;连护国寺也被御林军封锁起来。
    帝都又将迎来一片狂风暴雨。
    第72章 消息
    “末将祁青远,参见管大将军。”祁青远向站在山脚下,看着士兵来来回回搜查的管大将军行礼道。
    管大将军缓缓转过身,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好小子,本事不错。”
    祁青远干咳一声,掩去几分不自在。
    “能在几十个刺客的追杀下,护得王爷和公主的安全,有勇有谋,给你记首功。”管大将军赞赏道。
    祁青远眼神微黯,想到冯卫等人的牺牲,拱手道:“末将不敢居功,如果不是冯卫几人的掩护,末将和公主殿下现下……”
    管大将军挥手打断他的话,“他们的功劳无人泯灭,只是祁小子你要记住,在战场上,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得到最大的功勋。”
    “是,多谢大将军教导。”祁青远恭声道。
    “嗯,”管大将军眼里闪过一丝满意,说道:“之前朱将军归来后,已经简单的讲了事情的经过,现在你也说说吧。”
    祁青远在夜风中轻颤,从怀安公主的侍女嬷嬷昏迷说起,到发现荣亲王也昏迷、黑刚诊断出他们中了迷药、到怀安公主提出兵分两路,李代桃僵的计策,最后说到他和怀安公主意外跌进猎户的陷阱。
    几个时辰惊心动魄的逃杀,祁青远却只用了片刻就讲诉清楚。
    “你和曹大洋几人是因何没用午膳。”管大将军问道,禁卫军出了奸细,把迷药掺在众人的午膳里的事,已经确认下来。
    如果不是祁青远和六七个神机营的士兵,意外的没用午膳,那这场刺杀就不是死几个普通的兵士这么简单了,这也是管大将军最大的疑惑。
    说到没用午膳,就要提到怀安公主,祁青远的胃一阵痉挛,虚虚晃晃的把怀安公主进桃林赏景被拦,后由他亲自护送进桃林,又惊跑了怀安公主的宠物被罚的经过讲了出来。
    “好一只兔子啊。”管大将军轻喃,又玩味的问道:“那你和怀安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祁青远心神一凝,硬着头皮道:“公主殿下的脚受伤了,末将心急公主的伤势,冒犯了公主,请大将军处罚。”
    看着眼前这个小狐狸耍花腔,花花肠子一堆一堆的,若不是眼下正在搜捕凶犯,管大将军都忍不住要大笑出声。
    受伤、心急、冒犯?管大将军哼道,当着几千士兵的面,把堂堂公主搂抱在怀,这是小小的处罚就能饶过的?
    当朝的嫡公主、陈太师的外孙女,岂是这个臭小子能轻易得去的;不过,管大将军又忽地想起,前日,祁青远新改良的投石战车,受到了皇上的亲口夸赞,圣上开了金口,要好好培养这个小子。
    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管大将军心思百转千回,可面色一点不显,挥了挥手,道:“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府休息几日,祁国公府的马车早就在外边候着了,滚吧。”
    听到管大将军的话,祁青远一愣,大将军见他失了神,似笑非笑道:“放心吧,你现在可是祁国公府的宝贝疙瘩。”
    祁青远苦笑,朝管大将军行礼告退。
    宝贝疙瘩,祁青远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慢慢咀嚼这几个字,若是真能攀上嫡公主,祁国公当然乐见其成,而且他会全力促成此事,毕竟,怀安公主和荣亲王可是龙凤胎。
    就算日后登上尊位的不是荣亲王,祁青远只是祁国公府的庶长孙,代表不了整个国公府,进可攻退可守,祁国公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曹大洋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祁青远,他虽然不明白祁青远为什么会忽然“柔弱”下来,明明之前整个人的精神头还不错,现在却连走路都要他搀扶,但他是一个贴心的下属,祁青远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就自发的做了他的拐杖。
    祁青远后肩上的伤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失血过多而已,但他需要自己以孱弱重伤的姿态,出现在国公府众人面前。
    他让自己看起来虚弱不堪,国公府想把如意算盘敲下去,就得给他更多的好处,就得站在暴风雨的最前方,虽然他厌恶国公府,但这个时候如果能让祁国公府替他多操心操心,那是最好不过的。
    拼了半条命为祁国公府带来了如此大的机遇,他不该得到奖赏么。
    祁国公府的马车被夜色掩盖住,祁青远并不能看出是谁坐在里面,直到看到祁一全远远地向他跑来,祁青远心里才有了谱。
    “大少爷,您没事吧?”祁一全关切的询问。
    祁青远眼眸微合,头低低垂下去,曹大洋满脸担忧道:“我们把总后肩中了一刀,身上还有多处擦伤,当时情势危急,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军医说失血过多,要好生修养。”
    好小子,表现不错,祁青远在心里为曹大洋的表现点赞。
    “快,把少爷扶好了。”祁一全一听,忙招呼跟来的小厮接过祁青远,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走向马车。
    又连声向曹大洋致谢,话语间拐弯抹角的打探消息,曹大洋天生是个大老粗,哪习惯跟满肚子弯弯肠子的祁一全打交待,一见祁青远上了马车,就落荒而逃,连祁一全塞给他的玉扳指都没要。
    祁青远听着身后急急而去的脚步声,差点破了功。
    祁国公开始接到荣亲王遇刺的消息时,只是作为一个看客,冷静的分析着局势,派了几个人关注着后续发展而已。
    但自朱以辉带着昏迷的荣亲王安全归来,带回祁青远护着公主逃亡的消息,国公府众人的目光就聚集在了这件事上,暗自衡量着祁青远的护驾之功。
    当探子打听到祁青远孤身护卫公主,愣是从几十个刺客的刀下逃了出来,还当着几千人的面,和怀安公主有了亲密接触的消息传来时,祁国公顿时坐不住了。
    立刻召来祁世子,派他亲自去把祁青远接回来,要第一时间弄清楚发生什么事,祁国公府才好做出应对。
    祁高格匆匆带了一队护卫,就往护国寺方向跑,出城时正好碰上怀安公主的车架回京,祁高格差人打探消息,别的消息杂乱无章,不能尽信,但怀安公主和祁青远的桃色消息,倒是人人都在说。
    有的说祁青远和怀安公主寡男寡女躲在一个坑洞里,才躲过了刺客的追杀。
    有的说祁青远英雄救美,怀安公主暗生情愫,两人当着上千士兵的面,搂搂抱抱。
    庆幸两人命大的有,感叹祁青远攀上高枝的有,鄙夷两人不知廉耻的也有,祁高格对这些流言充耳不闻,他只知道他的庶长子,和嫡公主是真的扯上了关系。
    数个指令从祁高格嘴里下达,打探到祁青远随着神机营的士兵还留在原地,祁高格不断的催促着车夫,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还好和黄家的亲事还没定下来!
    两个小厮战战兢兢的把祁青远扶上马车,祁高格已经等候多时,看到他唇角发青、面无血色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忙扶好他,把自己坐的软榻让了出来安置他。
    关心道:“远儿,你感觉怎么样?”
    祁青远半侧着身子,有气无力的回答:“儿子还好。”
    祁一全忙把刚才曹大洋的话转述一遍,祁高格皱着眉道:“派人快马回府禀告国公爷,大少爷重伤,把最好的药材拿出来,请好御医,等大少爷回府。”
    国公府的马车缓缓驶回帝都,祁青远躺在软榻上,气弱游丝,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经过,简单的向祁高格讲诉了一遍。
    “那你和怀安公主之事?”祁高格忍不住追问道。
    祁青远早就打好腹稿,“公主殿下先是在逃跑的途中崴了左脚,后来跌进陷阱时又摔伤右脚,伤势颇重,儿子莽撞,冒犯了公主,愿受处罚。”
    祁高格从他嘴里听到了确切的答案,眼里的光华一闪而逝,温声安抚他道:“远儿不必忧心,皇上那里,自有为父替你说项,你只管好好养伤就是。”
    “是,多谢父亲。”祁青远合上眼帘,假寐起来,祁高格眼里的那抹光华,他自是没有错过,国公府这边,他可以暂时放下心来,接下来面对的就是皇后娘娘和陈家的反应了。
    皇后娘娘作为后宫之主,又是怀安公主的母亲,怀安公主的婚事大半掌握在她手里,还有陈家,陈东胜一直未婚的原因,他也知晓一二。
    祁青远当着众人的面把怀安公主一路抱回了马车,把怀安公主推到了风口浪尖处,如果处理不好,那等着他的是比面对几十个刺客还要危险的境地。
    要控制住舆论的导向、要向皇后娘娘证明他的能力,这是祁青远的当务之急。
    回到国公府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祁国公高调的连夜请来两位御医坐镇,连祁青远手背上的一点红痕,都被包扎成粽子一般。
    两位御医收好厚厚的红封,心照不宣的笑着出了国公府的们,而祁家大少爷为保护荣亲王和怀安公主的安全,身受重伤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第73章 出家
    送走嘘寒问暖的祁高格等人后,旷心斋终于安静了下来,忙活了半夜,终于应付好国公府众人,把戏演了个全套。
    劝慰好眼睛都哭肿了的于奶娘,祁青远叫来力行,“今晚府里肯定有动静,传话给于磊,让他想办法出府,找到两位伍表兄,告诉他们,就说英雄救美这个戏路不错。若是今夜没找到机会,明日府门一开,他就立刻出府。
    还有让大表兄往陈太师府上递帖子,替我给太师府上的大公子稍句话,就说三年前和陈大公子相谈甚欢,祁某盼再与大公子一晤。”
    力行把祁青远的吩咐重复两遍,确认无误之后,领命而去。
    看着力行敏捷的身影远去,祁青远掩下内心的担忧,皇家嫡公主不是那么好娶的,一个不好,连他这次护驾的功劳都要折去。
    祁青远曲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即使满身的疲惫,也还是目光灼灼的望向皇城方向。
    “吱嘎”一声,御书房的侧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太监躬着身子小跑进殿,把手里的密函呈上,恭声道:“皇上,有消息了。”
    武顺帝放下手中的奏本,没有立刻接过密函,而是抬眼看了看跪在御案之下的礼亲王,威严的目光盯在礼亲王身上,让礼亲王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逆子,还不如实交代。”武顺冷哼一声。
    礼亲王惶恐道:“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惹得父皇如此生气,请父皇明示。”
    “砰”的一声,武顺帝扔下御笔,喝道:“还不承认,你敢说你七弟遇袭一事,与你无关?”
    礼亲王连忙叩首喊冤道:“儿臣冤枉,父皇和皇祖母自小教导儿臣兄友弟恭、埙箎相和,儿臣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望父皇明鉴。”
    武顺帝狭长锐利的黑眸一挑,接过近侍手里的密函,打开,面无表情的看完后,意味不明的看向礼亲王。
    礼亲王克制住惊慌,挪了挪跪麻的双腿,红着眼哽咽道:“皇祖母仙去,儿臣悲痛欲加,这一年多来,礼王府的人日日吃斋念佛,府里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会去行刺七弟,儿臣对皇祖母一片孝心,请父皇圣断。”
    武顺帝不语,捏了捏手里薄薄的纸片,上面写着对一干禁卫军的审问毫无头绪,勤务营人人喊冤,护国寺也没有查到丝毫线索,至于刺客更是逃得无影无踪。
    看着下面不争气的儿子,不断拿先太后喊冤叫苦,还有密函上禀报的怀安公主与祁青远的桃色消息,武顺帝心烦气躁,挥手道:“滚出去,既然你对太后一片赤诚,就滚回你的王府里,好好为太后祈灵。”
    “儿臣遵旨。”礼亲王匍首叩头,悬着的心平顺下来,既然武顺帝这么说,那就是没有向他问责的证据。
    低垂的头掩去了礼亲王一闪而逝的凶光。
    青年太监见武顺帝颇为恼怒,忙递上茶碗,劝慰道:“圣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武顺帝看着礼亲王躬着身子退了出去,暗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这次刺杀真的成了,他还高看礼亲王一眼,现在留下一堆烂摊子,还要他来给礼亲王擦屁股。
    又看了看手中的密函,目光在祁青远三个字上徘徊,武顺帝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几年也听过这个名字好几次。
    从最开始的神弓弩改良、到去苏州平叛,不仅护着礼亲王平安从叛军老窝里逃了出来,还查清了流民动乱的原因,肃清了苏州官场。
    收他进神龙卫后,管大将军和万大师都对此子赞赏有加,近日更是改进了投石战车,让大赵在军备上有了绝杀武器。
    而祁青远的出身,祁国公府的庶长孙,本来就得不到国公府多大的助力,据神龙卫秘查,他还与祁国公府甚为不睦。
    这样出身尴尬的人,有才干、有拼劲、但想实现他的野心,就只有效忠皇帝一条路可走,而对于神龙卫来说,忠心就是最重要的。
    武顺帝本对祁青远甚为满意,也曾开金口吩咐过要好好培养他,只是没想到祁青远却与他的嫡公主有了牵扯。
    武顺帝捏了捏眉心,问道:“怀安的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