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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苏秀生怕小夫人着了凉,特意命人从郡主的私库里抬来了一卷西域进贡的厚绒地衣,铺在了床榻前的地砖上,让小夫人可以躺着玩儿,拢香又洗了一碗甜李子,生怕小姐囫囵吞了果核,都用小竹刀将果核剜掉,然后拌了些冰糖来吃。
    若愚便半躺在软绵绵的地衣,用手抓着李子肉吃,然后将那小船模型拆卸得七零八落。因为总是摆弄着玩具,若愚其实恢复得不错,从刚开始喝水总是拿不住碗,到现在拆卸了小船还可以自己依样画葫芦的组装回去,只是到底偶尔发了抖,竟是将一个桅杆插错了位置,折为两段。
    若愚看着再也装不好的船,心内一阵的烦躁,竟是一个用力,将装了一半的船儿用力地扔了出去。
    恰好砸在了刚刚入门的褚劲风身上,被他接个正着。
    “怎么不如意便摔东西?哪儿学来的规矩?”男人说话的声音低沉,眼睛里也闪烁着摄人的精光。
    若愚虽然痴傻,最是会看脸色,当初他打自己手板时也是这样阴沉着脸儿。当下便低了头,将手儿背到了背后。
    褚劲风自然将她这小动作看在眼里,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松缓,他看了看这名贵的地衣上已经沾染了糖李子的汁水,踩在鞋底,黏腻腻的,那衣服前襟也是星星点点,狼狈不堪的样子。
    若愚是听得懂话的,虽然理解力有限,如幼儿一般,但若是因着她有病便一味姑息将养着,恐怕愈加没有规矩了。
    他那岳母也是个娇惯孩子的,以前的若愚能成样子恐怕也是他那去世的岳父会教养女儿有关。现在岳父不在,只李夫人一个带着孩子,竟是将若愚娇宠得跟他那小舅子贤儿一个德行,整日里舞刀弄枪,上树爬墙,恣意妄为得很。
    上次虽然是错怪了她,可是心情不顺便出手打人终究是不妥的。昨儿在船坞里也是,也不论是谁拿来的吃食,伸手便抓,吃得满身都是豆渣。
    褚劲风虽然觉得这样的吃相其实还算可爱,可是当时白传忠投递过来的眼神里还是透着淡淡的鄙夷。这就让褚劲风心内隐隐的不大舒服了。
    虽然对若愚能够康复并不抱着热切的希望,甚至心内隐约希望她一直这样乖乖地呆在自己的身边便好,但是若是她能学会该有的仪态,不至于被人小瞧轻笑,岂不是更好?
    这么想着,褚劲风便决心在日常待人接物的小处,好好地板一扳若愚无拘无束的性子。
    等回了北地,自然是要给她请个夫子,修文习字都在其次,最主要的学会大家闺秀应有的规矩。收拾了行囊,坐上了大船开始北上时,司马大人也没有放松对自己娘子教养的要求。
    若愚本来能坐上大船很是欢心雀跃,她喜欢站在船头,任凭江风扑面而来之感。可是很快她便发现这褚哥哥对待自己竟然是越发的苛刻。
    吃饭的时候,绝不了能再上手了,不然会被撤了杯碗。平日里吃果子糕饼,也不许吃的满身都是,要用手帕接着小口小口地往嘴里放。
    至于坐到地板上玩耍更是不允许,若是发现了便会被没收玩具,再怎么哭闹也不给。
    刚开始若愚还是会乖乖的听话,可是被拘了性子到底不够如意,发了脾气闹着不吃饭后,她发现竟无人搭理自己,就连平时对她最好的拢香被褚劲风冷着脸申斥了一通后,再也不敢靠前了。
    这天行驶到了靠近北地的万州,他们坐的大船需要补给食物与水,便是泊船休息半日。
    正值七月初七,是七巧节,当地各家店铺囤积了新货,赶着乞巧开市卖个钵满瓢溢。各家的未婚待嫁的闺女都是穿新衣戴着簪花游市,各家的公子青年也是逐花而来,乞巧市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竟比春节灯会还热闹。
    褚劲风原本是准备带着若愚上岸好好游玩一番的。可是偏巧若愚闹起了绝食,昨夜就未吃东西,也不理人,就是蔫蔫的萎靡在了床榻上。
    褚劲风亲自哄着她吃东西,可是她竟是闭合着眼儿,连看都不看他。
    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是他也知道,此时便是关卡,若是一时心软,以后再难给她立下规矩了。就好比训练猎鹰时的熬鹰,若是被那鹰一时半刻闭了眼儿,就不能驯服,算是废了。
    褚家嫡子只有他一个,虽然父亲的妾室有个庶出的弟弟,却是自小养在外头,不在府里。
    身边没有年幼的弟弟妹妹,褚劲风自然没有经验,不知除了打骂该怎么整治顽劣的孩童。便是将军中那一套赏罚分明的套用在了这痴儿的身上。
    若愚现在不辨善恶是非,说道理也是不听的,又不能打骂一根指头,就是要让她明白在李府的那一套去了漠河城都要改!
    想到这,他便决定要硬一硬心肠,冷声吩咐着苏秀与拢香不用去管她。自己应了万州的至交好友,当世巨儒万梓良的邀请,到他的府内饮酒。
    万梓良与褚劲风同年,乃是天恩年间的殿上头名状元。他出身布衣,不慕权贵,洞悉了京城官场的腐败,白氏外戚的猖狂后,为官一年便携了美眷辞官归乡。
    他与褚劲风乃是昔日同窗,二人虽然不常聚首,但君子之交不在乎朝夕,倒是交情从未减淡。
    他的妻子乃是前宰相公孙牧的嫡孙女,难得心境豁达,并未督促着夫婿为官,夫唱妇随隐居在着万州的青山绿水间。
    好友阔别,自然举杯畅饮。只是这次万梓良发现褚司马却是频频走神,似乎心不在焉。他心知自己的这位一向对女人冷淡的好友竟然娶了位娇娥,当下心中了然道:“司马此来,为何不带了新婚的夫人一起,也好与贱内一起闲谈解闷则个。”
    褚劲风却是微微苦笑,摇头而不愿多谈。万梓良是个随性之人,眼看着褚劲风似乎急于早归,便不多做挽留。
    褚劲风吃过酒宴,从万府一路骑马回到船上,这一路都是乞巧游街的姑娘,个个笑得明媚灿烂,再想起在船上使着性子不肯吃饭动一动的那个,心里又是一阵的气闷。
    经过乞巧市时,看到一家摊子卖着供给孩儿之用布偶,一个老年的婆婆坐在摊子后面现场缝制。
    他在摊位前下了马,看了看选用的布偶选用的布料是难得上好的缎面布,填充的棉花也是上好的齐鲁产的棉绒,颜色雪白干净,抓握起来绵软得很。于是便选了个大个的布老虎,填了足足二斤棉花,将老虎撑得威风凛凛。
    待那老婆婆封好了口子,褚劲风便付钱单手夹着枕头般大小的老虎,又上了马。
    昨天因为申斥她将枣茶又洒落在了裙摆上,若愚便发了脾气,将李夫人给她缝制的布囡囡撕扯地摔在了地上。等发了脾气后,他看见她又捡起抱着那露了棉花的布囡囡偷偷抹眼泪。
    事后虽然苏秀巧手将那囡囡缝好,到底是破了的,样式也不再精致了。
    这么一路穿行于市,回到了船上,第一件事便是询苏秀,夫人是否用过晚饭,苏秀回道:“夫人一直在船舱中,也未起身,更未用饭。”
    褚劲风阴沉着脸,举步走向了船舱中的甲板上,迎着风闷坐了一会,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眼睛虽然瞟在书上,心中却是琢磨着。若愚是小孩子心性,以往也有赌气不理自己之时,不过一会便忘在脑后,又开心的玩乐起来,从来没有如今天这般不依不饶。
    啪的一声,褚劲风将书扔在桌上,起身去了卧室。刚进卧室,褚劲风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屋子里一片漆黑,一点光亮都没有。他心下觉得有些不对,等不及叫人来掌灯,借着月光几步走到床榻前,看到若愚囫囵着侧卧在床上,身子蜷曲成一团。
    褚劲风轻喊了两声,若愚嗯着哼了两声,却是有气无力。褚劲风手伸到若愚额头,入手却是一片火热,可不是正发着高烧了吗!
    褚劲风心里一惊,立刻高声唤来了船上随行的郎中。苏秀和拢香也唬了一跳,当司马大人厉声责备她俩为何没有及时发觉夫人生病时,二人也是有口难辩,总不好说是司马大人您亲自吩咐了“莫要进屋去劝她,等她饿极了自己会爬起来”之类的话吧?
    郎中诊脉后很快便开出了药方,当褚劲风询问病因时,郎中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司马,夫人乃是郁结于胸,骤然离了家乡亲人本就添了些许内火,又贪凉在船上吹了江风,这几下纠缠到了一处,便让邪风钻了空子,导致食欲不振,起了些许的炎症,待得吃上几幅药便好了……只是夫人不同于同龄的女子,有时心内有了郁积,却不知该如何同人说,还是要劝诱,莫要硬来……”
    郎中虽然说得委婉,可是褚劲风却俱听懂了。
    若愚虽然是个痴儿,可是自从嫁给自己后,吃穿用度都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就算是个灵巧的妇人也得是调节着自己慢慢适应。更何况她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娘亲不要自己了,心内怎么不会生出些闷气来?
    更何况自己这几天一直拘谨着她,连唯一忘情吃食的快乐都剥夺得殆尽,一股子火便病了。想必今晨就不舒服了吧,所以才蔫蔫的不理人。
    可是自己竟是出去饮酒回来才发现她额头烧得烫人……
    因为急着退烧,郎中开的是调配好的药汁散剂,只需烧个滚就能喝了。拢香端着药,小心翼翼地要将药汁喂给若愚时,坐一旁扶着若愚的褚劲风,看着这病得已经滚烫的少女费力地伸胳膊拽起放在枕旁的巾帕子,晃着纤细的胳膊,用这几日刚学来的规矩兜着自己的下巴,免得药汁留到了身上。
    可是那手抖得厉害,到底是迸溅了几滴下来。病得消沉加上又落满一身汁水的挫败,让她像猫儿一样的哭了出来:“若愚……不是有意的……手总是抖……若愚是笨蛋……”
    ☆、第 32 章
    这话像根根细针,直插进褚劲风的心里。她手里捧着的帕子,也变得分外刺眼……
    褚劲风奋力按捺住心内的异样的感觉,有些焦躁地抽出了她手里的巾帕子,扔甩在了地上:“乖,咱们不用这帕子,好好将药喝完。”
    说着便接过了药碗,亲自将剩下的药汁喂完。可是若愚喝完了药,却还在纠结自己衣服前襟的药渍,不断地用手去蹭。
    褚劲风用大掌握住了她的手,忍不住在那滚烫的额角落下轻吻:“无妨,吃了药一会要发汗,不能换衣服免得着了凉,若愚也是浑身无力,见他并未想前几日那般对自己疾言厉色,也便放下了忐忑的心,反抓住他的大手,昏昏沉沉地闭了眼。
    如今娘亲不在身旁,只有这褚哥哥可以依靠。娘在临行的时候,也嘱咐过自己,要乖乖的万万不能惹夫君生气。因为她以后都是要托付给自己的夫君的,吃饭也都是他管,若是惹得生气了,是要被撵到大街上去的……
    她见过路边的乞儿与猫狗抢食吃的情形,要举着石头去砸那些凶恶的狗儿,才能抢到半块沾了尘土的馒头。她觉得那馒头一定不好吃了,所以听了娘的话后,她便心里开始害怕,生怕自己真的惹了褚哥哥不高兴,要去大街上流浪。
    可是该如何让褚哥哥不再凶自己?只能好好的吃饭,不弄脏衣衣。偏偏自己就是做不好,每当看到褚哥哥又在瞪着自己,心内的焦躁得便只想砸摔东西了……可是她真的不想……她希望褚哥哥对着她笑……
    想到这,她又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大掌,昏昏沉沉睡得不省人事。
    等若愚退了烧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期间拢香端来了米酒兑了热水,时不时给自己擦拭了四肢退烧。因为要喝苦苦的药。苏秀还端来了一大盘各色的蜜饯,让她可着心意吃。
    吃完了药又食了一碗粥,若愚觉得有了气力便要下地,可是拢香却不让:“我的好小姐,可千万别再贪玩着了凉,先乖乖地在床上躺着。”
    若愚在床上打了个滚,一眼看到了床脚摆放的崭新的大布老虎,立刻欢快地叫了一声,扑将了过去,抱着它在脸上蹭了蹭,又扯了扯它的尾巴,将它枕在头下,只觉得绵软舒服得很。
    完了一会后,她爬起身来,探头伸出帷幔外,恰好看见褚劲风走了进来,便一缩脖子,又缩了回来。
    等到男人撩开了帘子才发现,她将脸儿埋在了布老虎里,一动不动地趴伏在了床上。
    褚劲风伸手将她抱起,用脸贴在了她的额头上,觉得不烫了,这才放下心来,低低的问:“喜欢我给你买的布老虎吗?”
    怀里的少女微微抬头,偷瞄了一下他的脸色,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脸上的惧色落入了他的眼中,那心里难言的异样之感又腾地升起来了。
    他知道,这种感觉叫愧疚。这个女子是他千方百计得来的,可是到了自己的身边,自己却并没有好好的照顾她,反而对她有着诸多的苛求。
    李家的二小姐是何等的要强?当初只因为自己不满意她的设计,当众责难,便可以不眠不休地在船坞与船工们熬度得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就算是摔伤了脑子,可是这个看似痴傻的女子却还是一如从前般,有着不容他人侵犯的自尊。偏偏自己却如同数落顽童一般苛责着她……现在想想,她那次因为折损了船桅杆而气得将船砸摔了,何尝不是她对自己双手不能控制,挫败的失望呢?
    想到这,褚劲风没有来得心里发堵,见她有些不想跟自己说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命苏秀取了厚实的披风,将她从头到脚的裹住,然后便抱着她去了书房。
    然后揽着她坐在了宽大的书桌前,若愚发现,桌上摆着她那日弄坏的小船。
    褚劲风打开了一个罐子,用一只木棍挑了些许的黄色胶剂出来,对怀里的若愚解释道:“这时我命船工打来的大鱼,挑了鱼鳔出来熬制的鱼胶,有了它就能修补小船了。
    说着便引导着若愚将那黄色的胶液涂抹在桅杆的断裂处。若愚极力想稳住手,生怕将胶汁涂抹得到处都是,可是还是抖了抖。她的身子微微一僵,担心着会被男人责备。
    可身后的男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用热手帕擦拭掉溢出的部分,然后大掌稳稳握住了她的,小心翼翼地将那折断的桅杆对接,又固定了一会,慢慢放置在了一旁。
    过了一会,待得鱼胶变干,褚劲风又帮着若愚将它安插在了小船上。若愚趴在桌子上仔细地看了看,果然修补得很好呢。
    少女忍不住回头冲着褚劲风灿然一笑,那笑容甚是甜美,是这几日难得的乖巧可人。
    “你既然病了,我们在万州多待些日子,现在万州有乞巧市,还要过两日再散,明天你若不发烧,带你去逛集市可好?”
    若愚这几日在船上也是待得烦闷,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浑然忘了他之前的严厉,快乐地揽着他的脖子问:“那集市上可有转火圈的狗儿?娘上次带若愚看……看过……”
    褚劲风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她有些消瘦的脸儿,说:“什么都用,倒时候若愚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有了盼头,自然病情好得也快。到了第二天,若愚早早便起床了。因着褚劲风一直睡在了书房,便只穿着睡衣拖着兔绒的便鞋,趁着拢香给自己打水的功夫一溜烟跑到了书房里去。
    褚劲风还没有起床,便觉得有人往搭在身上的薄被里钻,低头一看,一张白嫩嫩俏脸儿正从被子里钻出来:“褚哥哥,起床陪若愚玩!”
    褚劲风略带惆怅地想,其实不起床,只这男女就着绵软的枕榻也可以玩得尽兴的……
    可惜这痴儿还不解风情,便是不能参透另一种戏法的妙处……
    只抓了这偷跑上床的,用下巴上新生的胡茬在她娇嫩的脸颊上磨蹭,抖得她咯咯直笑。
    二人在床上消磨厮混了半晌,便起床梳洗,用了些简单的早餐后,便下船去游玩了。
    万州民风淳朴,治安良好,所以就算是贵家千金在乞巧市这几日,也可放开顾忌带着家丁丫鬟在集市里逛玩。
    所以到了集市口,褚劲风扶着若愚下了马车,带了几个侍卫还有苏秀和拢香两个侍女徒步闲逛。
    此地已经远离江南,吃穿用度与聊城大不相同,若愚看什么吃食都是新鲜的,身后的几个侍卫怀中已经抱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了。
    若愚今天穿得是一身桃粉色的拖云锦霓裳,外罩着间薄薄的轻纱水袖遮挡太阳,一头秀发挽了个别致的百合髻,头上插的是新买的还沾着露水的几朵新采的大茶花,虽是小妇人的打扮,可是无论是眼神气质都是未开解人事的天真烂漫。
    江南女子的气质本就在北地与众不同,加之这眉眼模样无一不是出挑的,就算集市里的美貌女子不少,可是若愚依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娇俏可人的娇娥谁不爱看?只是偏偏立在这绝代风华的美人身旁立的却是个高大而气质诡异的男子。虽然生得英俊,偏偏满头银发,冰冷的眼神直直地望过来,刺得人只觉得冷冰冰的疼,加上他通身的贵气打扮,身后仆役个个高大威猛,一看便知是豪门的公子。自然无人敢靠前多看了。
    就在这时,前方有丝竹声响起。原来前方是绣春楼的花魁在乞巧节上表演琴棋茶艺。
    褚劲风本不欲多看,奈何若愚好奇,便只能领了她去。
    因着这一场大病,褚司马立下的诸多严师志向已经溃败得一泻千里。现在只盼着若愚能开开心心地玩耍一场,好忘了离乡的烦恼。所以这一路都是尽随了她的心愿。
    等到了秀春楼下,普通的民众只能在楼下观望,可若付了纹银五十两,便可在上到二楼就近欣赏,若是付了一百两就可在雅间里喝上一杯花魁楚婉娘亲手泡的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