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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恩,你们的摊位前为什么无人来买对联?”此时逛街的一些村民们和几个摊主已经渐渐的围了过来,见这几个恶霸被打了,都心中暗暗称快。
    “这位小娘子,他们本是我们镇上的恶霸,以前专门收取地皮费的。”围观的人群中一个摊主模样的人上前向田流苏说道。
    “原来如此。”田流苏凶悍归凶悍,脑子却比谁都精明,她早就看出这摊位的不正常了,别的摊位前都人头攒动,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唯独这里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她心中本来还纳闷,不想几人居然是收保护费的小弟,她今日算歪打正着又做了一件好事呢。
    “你们既然求饶,以后还敢在这镇上作乱吗?”
    “女侠,我们不敢了,您千万行行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你们被逼无奈,所以又来逼别人?”田流苏只觉气闷。
    “女侠,我们知错了,您饶了我们吧。”几人此时已是斗败的公鸡,连连求饶。
    这一幕何其熟悉?田流苏不由得想起了她和秦宝柱初次见面之时她胖揍他的事,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打不相识,二人因为那顿打居然结下了缘分。
    “想让我饶了你们也行,不许再欺行霸市,公道做生意。”田流苏说话掷地有声。
    “好,我们答应。”在几人的再三保证下田流苏才勉强相信了他们,她扔了扁担见那书生也被几人打成了重伤,心道看来这人一时半会儿也行动不了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人该怎么办?
    她思索了半晌最后决定让他先去秦家庄和秦宝柱做伴几天,因为她忽然想到村里还没有私塾,安安和乐乐也在慢慢长大,需要接受私塾先生的教书,私塾先生教的都是这个时代的人应该学的东西,她教的那些毕竟太过惊悚又太过高端,若是让她们养成现代的教育观念,以后在这里一定会处处受制。
    所以,她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这书生肯不肯留下来在村里当私塾先生?若是肯的话,过完年她盖房的时候顺便盖个私塾,让村里的孩子们都来上学,当然,是要教学费的,她可不是慈善家。
    主意定了之后,她让雪菱去秦家庄找秦宝柱,让他带几个家丁过来,无论如何先将这书生的伤治好,带她养好了伤再问他不迟。
    雪菱听她的吩咐匆匆的去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秦宝柱就带着家丁浩浩荡荡而来,他是秦家庄庄主,虽然在外面没什么名气,但在秦家庄却名头响亮的很。
    他一来见了几个混混,首先亲自扑上去抽头每人给了他们几个大耳光子,在他的地盘上欺负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那几人见秦宝柱亲自来了,虽然他平日里是个纨绔,但也不是他们能望其项背的,都任他厮打了半天不敢做声,心中暗叫倒霉,今日是犯了什么忌,被人打了一遭又一遭。
    待田流苏向他说了前因后果后,秦宝柱觉得她这个主意不错,当即便答应了她,家丁搀起那秀才时他突然咳嗽了一阵,秦宝柱诧异的转过头来。
    “你方才说是哪个村的?”
    “小生是阳关村的。”那秀才听到秦宝柱问话,犹豫了半晌,才低低的说出口。
    “阳关村?你是什么时候从那里出来的?”
    “我…”那秀才一急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田流苏见秦宝柱如此,不知他怎么了,追着问个没完。
    “苏苏,阳关村紧挨着甜水村,阳关村昨日发生了疫病。”
    “什么?疫病?”田流苏心中一震,跟着紧张起来,两个村子相邻,若是疫病传出来,那甜水村…
    “是啊,县令刚刚将消息送到我府上,我还准备一会儿就去你家告诉你呢。”秦宝柱是秦家庄的庄主,若是有什么大事县令一定会先通知他的。
    “那现在情形如何了?可有何症状?”田流苏也暗暗焦急,不由得出声询问。
    “不知道,县太爷昨日已经紧急调集人马包围了阳关村,此时已经将村子隔离,不许人进出了。”
    那秀才听着二人的对话,脸色大变,抖得更加的站不稳了。
    “求二位收留于我,我并没有那疫病啊…”那书生神色凄楚向二人喊道。
    “不是不收留你,实在是那瘟疫太过可怕,你也知道,一旦发生瘟疫,官府的处置方式便是将村子隔离,然后等待村里的人死的差不多,便放火烧村。”秦宝柱缓缓的说道。
    “我也是因为害怕才逃了出来,可是我并没有感染那疫情。”那书生急急的分辨着。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毁了一个村子,万一被人知道阳关村的人逃出到了甜水村,那甜水村也完了,还是将你交给县太爷。”
    “等等…”田流苏听到秦宝柱说的那处置方法只觉得匪夷所思,但又觉得无奈,若是真的得了疫情也只能这样处理了。
    “苏苏,这疫病你恐怕不知道,若是传染开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不是要阻止你,先问一下具体情况,那疫病可有什么症状?有没有死人?”田流苏说完又转头问那书生。
    “还没有,只是高热、咳嗽伴随着呕吐,喝了汤药也不管用…”那秀才一着急都说了出来。
    “还说你没感染?”秦宝柱说着忙用手捂住了嘴。
    田流苏低头思索了一阵,然后冲着他道:“不一定是瘟疫,你现在将他带回秦家庄,在那里单独隔离起来。”
    田流苏心念电转,他说的这症状并不像是瘟疫,倒像是一种流感,流感也是传染的,而且久治不愈也会死人,但却不像瘟疫那么可怕。
    “也好,将他在我那儿隔离起来也行,稍后我派人去县太爷那里知会一声。”
    “恩,让他自己选择,是要跟着你去你的庄子上,还是要被送去县太爷那里?”
    “多谢两位,我还是跟着秦庄主去秦家庄好了。”那秀才听了田流苏的说法见她不将自己送回去,忙忙的开口答应。
    随后秦宝柱又对那几个恶霸放出狠话若是有下次让他逮着定然赶出秦家庄,永远不许出现在这里,几人被他震慑,连连答应,心中也不敢再起半点心小心思。
    当他看到田流苏置办的年货时心中又一阵伤感,小时候他爹每逢过年都会亲自带着他上街买年货,一晃眼他都多少年没买过年货了。
    田流苏察言观色心知他是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笑了笑说道:“改日,我再来买一次,给你那儿也送去一份吧,今日太多了,拿不了了。”
    “好,那我等着。”秦宝柱高兴的喊了起来。
    将那书生送到秦家庄去后,田流苏几人提着满满的几筐年货回了家。
    她将这些东西归整分类之后,将肉类东西全部放在外面冻起来,这几日云洛不在,她顿时清静了不少,但是心中却总觉得有些空,她的毒差不多就是这几天解开了,她的脑海中关于以前的事也记起了不少,不过都是一个一个的片段,还无法将其拼凑起来。
    这期间宋嫂子每日都会来一次向她说明那番薯种下去的生长情况,一切正常,那番薯苗已经长了出来,刚好过完年便可以长到二十厘米的高度,到时候便又是一番景象了。
    秦宝柱将那书生送到秦家庄后,请了老梁头给他瞧了病,老梁头说暂时看不出什么来,让她放心,又说阳关村里已经有两人病死了,村子已经全部被封,县令已经向朝廷报告了此事,过完年后再处理,田流苏心中暗暗吐槽,这些事来向她报告做什么?她又不是村长。
    她家的猪、鸡、牛、羊在她的精心喂养下长得很好,尤其是那头山羊和猪都长得膘肥体壮,已经可以宰杀吃肉了。
    村里杀猪杀羊也是一个重大节日,要叫村里的村民们来帮忙杀,杀完之后还要在家里招待他们吃一顿饭,腊月十九,已经入了数九天,天气是一年里最冻的时候,生肉放在外面晚上一晚上便能冻住了,所以田流苏决定今日杀猪宰羊。
    一大早,她就起来烧火滚水,喊了宋嫂子一家人过来帮忙。
    自枣丫爹回来后,他们一家人在田流苏的帮助下日子过得越发红火起来,今日他们来田流苏家帮忙,两个大人还是穿着旧衣裳,枣丫却已经换上了新缝制的小花棉袄棉裤,水红的一身穿起来喜庆可爱。
    枣丫爹来了后便张罗着磨刀、准备退猪毛的工具,又喊了村里的长贵、铁蛋、宋喜、牛三等人前来帮忙。
    一阵嘻嘻哈哈寒暄问候的声音传来,几个人听说田流苏家杀猪后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自家的事跑来帮忙,田流苏看着几人脸上的神色也是高兴得,看来,今年甜水村的“年味”很重呢,她在家里也能日日感觉到喜庆与祥和的氛围围绕着甜水村。
    乡村杀猪宰羊的过程很有讲究,必须先将猪羊从圈里赶出来,而不能在圈里就宰杀见血,田流苏心中其实很吐槽这样杀生的行为的,但是她也不是矫情的人,猪羊生来便注定了它们会成为人们的口中之食,她不是信教徒,所以没法怜悯它们。
    几人都是熟练工,杀完之后一上午的功夫便将褪好的肉洗干净搬了回来,随后她开始准备今日招待几人的饭。
    她记得自己前世小时候住在大山里,村里的人过年每家人都会杀一头猪用来过年,那时候也是这样,要提前和村里的人约好,到了杀猪这天杀完要请客吃饭。
    要将肉切成一指长短稍微厚点的块状下锅炒出油脂,放入葱蒜酱醋等调料炒香,将肉煮一段时间后放入土豆和一种村里人自己腌制的冬天吃的酸菜,煮一大锅,吃起来很香很美味。
    不过这里是没有酸菜的,土豆虽然有但是也是限量供应,只有京城才有卖土豆的地方,所以她想要做那个菜也不可能,所以她做了现代著名的家常红烧肉来招待他们。
    过年的油盐酱醋她买了不少,调料齐全,所以这菜做起来也快,先将锅放在小火上倒入些油,待烧热后加入几勺白糖用勺子搅动化开,待锅里冒泡时倒出备用;
    再将肥瘦都有的五花肉切成麻将块大小的方块置于锅中,待炒出油脂后加入葱蒜调料翻炒片刻,然后滴入酱油上色,待肉块炒成金黄色的时候加入水末过肉,再加入其它调味料小火熬煮,待肉块变软后加入糖汁再添加柴火用大火收汤后,一锅红亮诱人,肥而不腻,入口酥软即化的红烧肉便做成。
    她的手艺自然是不差的,又一次让村民们饱了口福,因为她做了一大锅,所吃完后还剩了一些,她给村里的佃户们每家都端了一碗给孩子们吃,让他们也尝尝鲜,毕竟都吃不到肉。
    这件事完成之后已经步入腊月二十了,田流苏闲在家里一边等文熙的茯苓膏售卖消息,一边带领着雪菱和安安乐乐每日里准备过年的事宜。
    腊月二十三,是民间的祭灶仪式,传说中灶王爷是负责管理各家灶火的天神,一年中他都在各家的灶房里,监视着一家老小,每年的腊月二十三这一天晚上,他会骑马升天去向天帝汇报这一家人一年来的善恶,天帝会根据灶王爷的汇报决定这一家人来年的吉凶祸福,由于灶王爷的汇报至关重要,所以在他临走之前要搞一个祭拜仪式,俗称祭灶。
    黄昏时分,以糖果、瓜子、肉脯、饺子等食物为贡品摆放在供桌上,祈求灶君保佑全家的平安。
    腊月二十五,赶乱岁,灶神上天后至除夕才会赶回,期间无神管辖,百无禁忌,所以这是一个调节自我生活的好时机。
    这一日,田流苏用小米碾成面,上锅蒸了软糕后又用油炸了一盆油膏,还有一些番薯条、瘦肉丸子。
    腊月二十七和二十八,洗浴,这两天要集中的洗澡、洗衣,除去一年的秽气,准备迎接来年的新春。
    二十七这一日,田流苏和雪菱烧了两大锅滚水,用胰子将自己和两个孩子穿的衣服鞋袜全部浆洗干净,又给雪灵狐也洗了澡,他的伤口不能沾水,田流苏用油布裹着它的尾巴让安安提着,她和乐乐将它放在澡盆里给它洗了澡。
    二十八这日,两人又烧了一大锅滚水准备自己和孩子沐浴。
    一大早,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呼喝的声音,田流苏心中一喜,忙出门去看,只见外面来了一队马车,车上装着茯苓,朱掌柜和阿福正指挥着人卸车,文熙一身锦衣,淡漠如玉的立在院子中,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田流苏纳闷,心中猜测,现在马上过年了,文熙难不成给她送来了年货?若真是这样,那他送的,必然是好到极致的东西,恩,文熙出品,必属精品。
    她让雪菱先帮两个孩子洗澡,她迎了出去。
    “苏苏,我终于在过年前赶了回来。”文熙什么时候都是一丝不苟的样子,哪怕是领着车队跋涉而来,也没有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去各地查账查完了么?”
    “早完了,苏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文熙说完眉眼神色是满满的惊喜。
    “等等,让我来猜,茯苓膏大卖了?”田流苏说完眨眨眼也兴奋的满怀期待的看着文熙。
    “恩,出乎意料的大卖,土方子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原汁原味。”
    “真是,其实那方子也不土,干嘛非要贴上个土标签?”
    田流苏说完一指他手中的盒子问:“这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文熙说着将盒子递给了她,伸出修长手指指了指盒子子。
    田流苏听他说完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伸手缓缓的打开那个大约一尺宽的做工很精致的盒子,随着盖子缓缓的揭开,一抹银光刹那间流泻而出,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那盒子中横七竖八的躺着满满一盒子白灿灿的银元宝,活灵活现的摊在她眼前,瞬间迷了人的眼睛。
    “哇,这么多?”田流苏眼睛紧紧盯着那盒子银元宝,生怕一个不注意那东西就会自己飞了似的,她伸手拿出一个来在阳光下照了照,想着前世看过的电视剧,地主老财拿到银子的时候的样子,不由得将银子放进嘴里使劲一咬。
    “噶嘣”一声,差点将她的牙齿咯掉,她发疼发出一声喊:“哎哟,还真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文熙见她这一副财迷样不由得摇了摇头,口中说道:“苏苏,你这是对我人品的质疑,我怎么会拿假银子糊弄你?”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第一次见着这么多银子有些不敢相信,你别介意哪。”
    “我知道,这总共是两千两银子的分成,我全部给你兑换成银子了,我知道你不喜欢银票,喜欢这种货真价实的东西。”
    “对,我确实是喜欢真金白银,那个银票轻飘飘的一张,没有安全感。”田流苏仍然捧着那盒银子喜滋滋的说道。
    “恩,苏苏,这几日你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你是谁家的女儿?”文熙话音一转,问起了她关于她记忆的事。
    田流苏眉头一皱,文熙一提这个话头,她的脑子里好像果然想起了一些什么事,好像是她小时候,但却不是前世的记忆,而是一个破衣烂衫的小孩,她似乎在一间破院子里大声的呼喊求救,一个头输得油光黑亮的妇人手中拿着一根银针在她身上一下一下的戳着。
    “啊…”如身临其境,顿时她觉得浑身被针刺般发疼,各处毛细血管中血液激荡流窜,她摇了摇头,手中的盒子“砰”的掉落在地上,她双手捂住了头仰天长啸出声。
    “苏苏…”文熙迅速拾起地上的盒子一盖,然后手指伸出,指间一根银针晃荡,他抓着她的手臂将银针在神门穴的位置一刺,田流苏激荡的情绪顿时便慢慢安抚下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身子疲软,文熙一把拉过她将她靠在自己怀中,然后将手伸进她的膝窝一抱将她抱进屋中。
    屋子中两个孩子正在洗澡,见田流苏又犯了病,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好在田流苏这次并没有晕厥的情况发生,说明解毒丹已经起了作用,她只是想起了一些片段脑袋一时承受不住比较虚弱而已。
    “娘亲,娘亲,您又不好了?”安安和乐乐快速洗完澡穿上衣服奔到炕上,看着躺在炕上的田流苏紧张的呼喊着。
    “没事,娘亲只是有些累,需要休息一下,不会再像以前一般吐血或者晕厥了。”田流苏想到第一次育番薯苗的时候辛辛苦苦几十天被李二全部扒光时候的情景,已经好像过了好长时间了。
    “银子呢?方才把银子都掉地上了,快出去给我拿回来。”田流苏想到刚才的事好像把银子掉在了地上。
    “在这儿呢。”文熙一把从炕边拿出盒子递给她,江山易改,贪财性难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