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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地探了口气:“叫我如何能不多思,如何不多虑!自己怀胎十月,拼死拼活生出的孩儿,如今要娶妇了,我这做母亲的却连半句话也说不上……”
她边说边揪紧衣襟,痛心疾首道:“全怪我自己不争气,骨肉分离也不敢置一词!”
尉迟越耐着性子道:“儿子全须全尾地在此,何来骨肉分离之说?”
当年尉迟越五岁,正是最闹人的年纪。郭贤妃刚产下七皇子,又要赶紧恢复身子固宠,压根没空搭理她。
而张皇后无子,储君之位虚悬,郭贤妃便绞尽脑汁,在皇帝跟前吹了无数枕边风,这才把儿子塞进中宫,由皇后亲手抚养。
如今到她嘴里,却成了皇后拆散他们母子。
把当年真正的前因后果抛诸脑后,当真是十分“便宜”。
子不言母非,尉迟越虽说心知肚明,却也不好当面驳了亲娘的面子。
可要他顺着生母说嫡母的不是,他却也做不出来。
平心而论,张皇后与他虽不亲,对他的教养却是尽心尽责。
郭贤妃暗恨儿子不能与她同仇敌忾,不过她今日提及往事只是起个兴,重点还着落在选妃一事上。
她拉起儿子的手:“三郎,立妃不是儿戏,你可千万要把在自己手里,别叫人摆布了去……”
尉迟越听她说得不像话,皱了皱眉,随即宽慰道:“儿子知晓,母妃请放宽心。”
郭贤妃凑近了点,神神秘秘地道:“三郎你同阿娘说句真话,究竟属意哪家的女郎?”
尉迟越心中无端浮现出沈宜秋在桃林中笑靥如花的模样,又一阵烦闷涌上来,几乎没心思敷衍生母,只冠冕堂皇道:“儿子心中并无人选,立妃一事关系社稷,不敢草率。”
郭贤妃听了这话,七上八下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努了努嘴道:“这娶妇不能全看门第,那些世家女郎看着光鲜,秉性如何谁又看得出来?”
她觑了一眼儿子脸色:“依阿娘看来,实在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唉,可惜阿蕙自小订了亲事,这孩子纯孝,性子温婉,知书达理,能亲上作亲多好……”
她一边说一边暗暗觑着儿子的脸色。何婉蕙是她胞姊之女,自幼与祁家嫡次子订下婚约。
谁知那祁公子年岁渐长,身体却每况愈下。
何家萌生退婚之意,却又不好开口,便动起心思,想走郭贤妃的门路,将她送入东宫。
何家门第差点,做太子正妃怕是不成,但有贤妃那层关系,一个侧妃还是没跑的。
尉迟越冷不丁听见前世宠妾的闺名,不禁晃了一下神,随即有些心虚。
大约是沈宜秋殉情那幕过于惊天动地,他重生至今一直惦记着沈氏,倒没想过如何安置何婉蕙。
何婉蕙上辈子与祁公子定亲,因祁公子体弱,婚事一直拖着,后来祁公子病逝,何婉蕙便守了望门寡。
她幼时常入宫陪伴姨母,与尉迟越也是总角的交情,此时入宫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惜她运气不佳,偏生在这节骨眼上死了娘,不得不守孝三年。
直到孝期结束,生生拖到了二十四,这才入了宫——此时尉迟越已经登基为帝了。
如今何婉蕙虽有婚的在身,但毕竟还未过门,若是尉迟越有心,强行从祁家把她抢来也未尝不可。
何表妹的心胸见识不足以母仪天下,但一个侧妃之位还是能许的。
让何婉蕙提前六年入宫……
这念头在尉迟越的心里浮起,随即便被他下意识地摁了下去。
他义正辞严地对生母道:“何表妹已与祁六公子定亲,祁家曾为我大燕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我身为储君,怎可因一己之私欲,与臣子争妻?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此话母妃不必再提。”
对了,他何尝不想与何婉蕙早成眷属、双宿双栖?
奈何义不容情,这就怪不得他了。
郭贤妃听儿子说得大义凛然,不敢再提这茬,尉迟越也觉自己深明大义,此事就此揭过。
上辈子他日夜为了朝政焦头烂额,还得匀出空来安抚多愁善感的表妹,实在是心力交瘁、不堪回首……
横竖他与何婉蕙早晚有情人终成眷属,又何必急这一时半刻?
尉迟越心下释然,不觉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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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那日在圣寿寺相看 ,沈宜秋和宁十一郎都对彼此颇为满意。
不出三日,舅母岳氏再次登门拜访,带来了宁家的回音。
沈老夫人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寻了个借口,没让孙女来见。
好在岳氏在相看当日便问了外甥女的意见,心里有了数。
岳氏在堂中坐定,连茶都顾不上吃一口,便急急忙忙道:“宁二夫人第二日便特特地降临寒舍,对小丸赞不绝口,直夸她知书识礼、样貌出众。”
沈老夫人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心里冷笑,也就是子孙不成器,否则他们沈家的女儿,何时轮得到宁家那样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