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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在寝殿外候了小半个时辰。
她不由唬了一跳,还以为边关出了什么紧急军情,连脸都来不及洗,急急忙忙披上件外衫,便叫他入内。
尉迟越进殿向嫡母行礼问安,接着禀明来意。
张皇后听罢,神色古怪地乜了儿子一眼:“你大清早火烧火燎地入宫来见我,就是为了追封沈使君之事?”
尉迟越早已备好说辞,脸不红心不跳,冠冕堂皇道:“昨日黄昏接到河西发来的捷报,因天色已晚,儿子不敢打扰母后歇息,故此今日拂晓入宫,以便早些将这好消息禀告母后。
“至于追封沈使君,儿子早有此意,此次大斗拔谷之役告捷,便想到了此事。”
这理由倒也说得通,张皇后虽还存有几分疑惑,还是点点头:“沈三郎当日临危不惧,挺身而出,以身殉国,确实该大加褒扬。至于如何追封,你与群臣商议便是。”
她顿了顿,目露欣慰之色:“此次多亏你力排众议,一力主战。不过你毕竟年轻,还需多听取吴尚书等一干老臣的忠言。”
尉迟越应是:“谨遵母后教诲。”
吐蕃寇边多年,陇右不堪其扰,朝中议和之声不断,尉迟越一心主战,可惜上辈子因自己是储君,想着韬光养晦,便采纳群臣之见,与吐蕃议和,错失了战机。
重生后他一改往日明哲保身的做派,命将领出关交战,这才得已重创敌军。
不过他毕竟是以储君的身份监国,还未登上帝位,锋芒太露难免惹来非议。
张皇后有此训诫,亦是题中应有之义。
张皇后又就朝中之事嘱咐了几句,话说完了尉迟越却仍不告退,她不由纳闷:“三郎还有他事?”
尉迟越原本指望张皇后主动提及沈宜秋,谁知她浑似忘了这一茬,尉迟越不好直说,便只好东拉西扯地寻些话头,将张皇后的饮食、睡眠都细细询问了一遍。
张皇后想要更衣洗漱,奈何儿子磨蹭着不走,她也只好陪着耐心与他说话,兜兜转转绕了半天,不知怎么又绕回了追封一事。
张皇后这回终于想起沈七娘这个忠臣遗孤:“可怜沈家七娘,父亲去世时还不满五岁……说起来,我忽然想起桩事来……”
她顿了一顿,回忆道:“那时候沈七娘刚回京城不久,她祖母曾带她入宫谒见。我是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小娘子,真个是粉雕玉琢,只是瘦得厉害。别的孩子难得入宫总是四处张望瞧新鲜,她却只顾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一声也不吭。”
张皇后摇摇头:“真是叫人心疼。对了,当日你也在,我与她祖母说话,便叫你带她去后边园子里玩,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尉迟越露出茫然之色,那时候时常有命妇带着自家孩子入宫谒见皇后,他哪里分得清谁是谁。
张皇后又道:“你还要将最钟爱的那柄小胡刀送给沈家小娘子。”
经她这么一说,他倒有点印象了。
张皇后接着道:“倒叫我吃了一惊,那柄小金刀你夜里睡觉都要放在枕下,连你何家表妹也不让摸的,竟这么拿来送人。”
尉迟越依稀记得那把胡刀,确实是他的爱物,但赠刀的前因后果却毫无印象。
张皇后又道:“不过沈老夫人谨小慎微,一得知此事,立即勒令沈小娘子将刀还了你。”
尉迟越心头掠过一丝遗憾。
张皇后见他若有所思,不由笑道:“怎么,三郎似乎对那沈家小娘子颇为上心。”
尉迟越正色道:“母后说笑了,儿子与沈家小娘子素不相识,不过是因沈使君之事提及罢了。”
张皇后一想,确实不曾听说他俩有什么交集,便点点头道:“沈三郎就这点血脉存于世间,合该好好抚恤,以告慰国士在天之灵。追封之外,也该厚赐其女。”
尉迟越磨蹭着不走,等的就是张皇后这句话,闻言心中大定。
沈宜秋得了赏赐,自然要入宫向皇后、太后谢恩,届时便有的是相见的机会,只消一相见,后面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尉迟越得偿所愿,便即向嫡母告辞。
刚出了皇后寝殿,他又马不停蹄地赶赴紫宸殿,即命黄门传召一干重臣入内议政。
议完陇右的军情,他便提了追封沈景玄之事。
上辈子沈景玄追封从三品开府县侯,不过此事是在尉迟越登基之后。
当时沈宜秋已是皇后,众臣只当尉迟越抬举皇后母家,自然没什么异议。
可如今尉迟越还是太子,无端抬举沈家,还要追封沈三郎为县侯,有人便不乐意了。
御史大夫杨坦道:“沈使君守住凉州城,自是有功于社稷,然他一力死战,致使军民伤亡惨重,亦有过焉。且他援兵凉州,致使灵州兵力空虚,若是敌军进犯灵州,便是顾首不顾尾……”
杨坦是主和派的中坚,明里暗里指责太子穷兵黩武,这回河西大捷不啻于打了他的脸。
尉迟越早知他要借题发挥,只是掀了掀眼皮:“那么依杨大夫之见,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