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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8

      上面,便是有十分的不悦,脸上也看不出分毫。
    一行人穿过回廊上的侧门,便到了后花园山池院。
    只见其中林园洞起,亭壑幽深。园中构石为山,中央穿一曲池,有奇石护岸。池中风亭水榭、梯桥架阁,另有许多画楼飞阁掩于竹木丛草之间。
    沈大郎指着树木丛生之处,得意洋洋道:“好叫殿下知晓,这林子看似平平无奇,其中的树木却是从各地搜罗来的异种,有天台的金松、琪树,稽山的海棠、榧树、桧木,剡溪的红桂、厚朴……林林总总约有四五十种,草木本身倒不算什么,只是南北气候有异,要种活却是不易,当初运来的树木,十中不能活一。”
    不等太子接话,他又道:“这些护岸石都来自日观、震泽、巫岭、罗浮等地,每一块都有来历。”
    尉迟越点点头:“果真不同凡响。”
    沈大郎大受鼓舞:“只是地方偏狭,仆只能竭力穿池叠石,总不免穿凿雕琢之感,少了几分天趣。”
    尉迟越神色依旧如常:“沈员外不必妄自菲薄,贵府屋宇宏丽,远胜东宫,叫孤大开眼界。”
    沈大郎再迟钝,一听他将沈府与东宫比较,也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忙告罪:“仆僭越,不敢与东宫相提并论,请殿下恕罪。”
    尉迟越只是淡淡一笑,沈大郎不敢再多说,退到后面,不觉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不禁暗暗咋舌,这少年太子好大的威仪!
    他父亲在世时,沈家也曾接过一次圣驾,那时来的是当今天子,可比这位太子平易近人多了。
    沈二郎方才看着兄长出乖露丑,又不好出言提醒,只能暗暗大骂蠢材,眼下见他吃了挂落终于噤声,心中冷笑,连太子的喜好、脾性都不曾摸清,便急着逢迎,碰一鼻子灰也是活该。
    他样样都比长兄强,却叫那蠢物占了个“长”字,这样的场合,只能由他抢在前头。
    沈四郎一向瞧不起长兄,见他吃瘪,心中暗笑。
    兄弟几人各怀心思,将太子延入堂中。
    虽然尉迟越在口谕中反复申明,不得铺张靡费,但沈家人哪里会当真,短短十日中,他们将这山池院正堂大肆修葺一番。
    檐柱、枋楣等处请人重新施以彩画,贴上金箔,屋内顶上平闇涂以朱漆,用金漆描出忍冬纹,又和椒泥涂壁,一迈入堂中,便觉芬芳扑鼻。
    山池院正对园池,庭中遍植牡丹绿竹,奇禽珍兽漫步其间,水边以大幅织锦、轻纱罗縠搭出巨大帐幄,以供太子赏景之用。
    与沈家的做派一比,东宫的生活简直可称清寒。
    便是尉迟越心里早有准备,世家之穷奢极欲,仍旧出乎意料,便是与石崇、王恺之辈相比,沈家也不遑多让。
    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堂中,与沈家兄弟分宾主坐定,便有身着绮罗的狡童美婢手捧食案、盘碗、酒觞、杯盏鱼贯而入。
    又有歌童舞女、伎乐管弦,在堂中奏乐起舞,好不热闹。
    沈大郎亲执银鎏金酒壶,往太子身前杯盏中斟酒,一边道:“粗茶淡酒,望太子殿下见谅。”
    尉迟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虽不嗜酒,可自小在宫中长大,好坏自能分得出,这酒乃是上好的郢州富水,比他大昏当晚宴饮群臣的酒还好上一些。
    他放下杯盏道:“好酒,真如琼浆玉液。”他陪太子妃省亲,虽然对沈家人没什么好感,却也不是专程来打他们的脸。
    见太子缓颊,兄弟几人松了一口气,沈大郎满面红光:“殿下谬赞。”一边给他续酒。
    沈四郎却有些不快,这回迎驾,多亏他岳丈送了许多钱帛来,便是这几坛郢州富水,也是他岳丈的窖藏,功劳却叫长兄抢了去,实在不忿,便也举杯去敬太子:“此酒出自忠勇侯府,舍下还有几坛,若是殿下喜欢,仆遣人给殿下送去,对了,此酒须得用海南沉檀香炭来温方能出味,仆着人一起送去。”
    温个酒竟要用沉檀作炭,昔日石崇以蜡烛炊饭,也不过如此。
    尉迟越按捺住不悦,不置可否地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一时间乐舞大作,觥筹交错,兄弟几个轮番敬酒奉承,珍馐美馔流水似地呈上来,列于方丈之间。
    虽然没有燕髀猩唇、玄豹之胎,却也穷极海陆之珍。
    尉迟越一向不重口腹之欲,却也不得不承认,一样的食材,席间菜肴远胜东宫,与之一比,典膳所的膳食只能果腹而已。
    沈四郎见太子连用了两片烤鹅,忍不住显摆:“不瞒殿下,今日这庖厨是仆特地从临川长公主府上借来的,最拿手的便是这道烤鹅,治法独出新裁,是将鹅关进铁笼重中,笼里置一铜盆,盆中盛放五味汁,再于笼下生炭火,鹅受火炙,渴热难耐,便去饮那五味汁,如是反复,直至烤熟。”
    尉迟越一听,神色微变,当即撂下牙箸,再也没动那烤鹅一下。
    沈二郎看在眼里,也放下箸,摇头叹道:“为了口腹之欲虐杀生灵,实在有违天和,幼弟无知,请殿下见谅。”
    又轻斥兄弟:“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