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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了怎么办?谁家的小郎君受得了这样的懒婆娘?”
邵芸嬉皮笑脸:“阿耶不是甘之如饴么。”
岳氏不免又要动气:“去!你阿兄被阿耶叫到前头去了,与太子殿下射箭呢。”
邵芸“啊呀”一声扔下笔,拉起沈宜秋:“小丸,咱们也去瞧瞧!”
沈宜秋也有些好奇,便与表姊携手往外院走去,岳氏在他们身后叫道:“站远些,别叫箭伤了!”
姊妹俩刚跨出内院小门,便听见“嗖”一声羽箭破空的声音,一支箭穿过整个院落,深深钉入箭垛正中,再一看持弓之人,却是尉迟越。
邵安和邵泽忍不住叫好。
尉迟越听到身后环佩声,知道是沈宜秋来了,却并未回头,又从箭袋中抽出两支,弯弓搭箭,屏息凝神,弓弦“砰”一声震响,一箭飞出,他立即再次拉动弓弦,搭箭再射,第二支箭追着第一支箭而去,竟从箭尾穿入,两箭一起钉入箭垛红心。
这一招神乎其技,邵泽看得两眼发直,半晌方道:“殿下绝技……”
尉迟越松了松肩头和手臂,把弓递还给邵泽,微微一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沈宜秋,云淡风轻道:“什么时候来的?孤方才专注射箭,倒是不曾察觉。”
沈宜秋哪里看不出他的得色,尾巴都快翘上天了,还装模作样。
许是舅父家的气氛太过轻松融洽,她也忍不住松弛下来,笑道:“方才来的,正巧见识殿下绝技,殿下射艺精湛。”
她这样直截了当地奉承他,尉迟越倒有些不好意思,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不过尔尔,全赖名师指导罢了。”
又假惺惺地拍了拍邵泽的胳膊:“邵小郎天赋极佳,假以时日,必能超过孤。”邵泽的手下功夫也算难得,不过要与他比肩,没个三五年的勤学苦练不必想。
众人有说有笑地互相吹捧一番,岳氏从后院走出来请他们用晚膳。
与邵家人用完晚膳,尉迟越又去书房和邵安长谈,沈宜秋也不等他,先去沐浴更衣,躺在床上看外祖父亲笔绘的画谱,一边等太子回房。
为了他们来住,邵安夫妇将自己的正房让出来,换上全新的席簟、床褥和衾被,虽然比不得沈家那般奢靡,但新晒过的被褥蓬松绵软,像裹着云朵一般。
沈宜秋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起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宫人问安的声音,尉迟越回来了。
沈宜秋立即起身行礼,尉迟越手里抱着一堆卷轴,兴兴头头的,像是孩童刚得了什么新奇的宝贝。
他走进屋里,把那些卷轴放在案上:“阿舅将昔年画的三门峡图都送与了孤,与工部呈上的堪舆图应证发明,却是清楚多了。
沈宜秋听他一口一个阿舅,不知说什么好。
尉迟越展开一卷,面露遗憾:“可惜孤不能离京,无法亲眼看见这些大好河山……”、
他自顾自说了一通,这才想起自己此行是陪太子妃看望家人,便叫内侍将画轴卷好收入箱笼,自己去后面净室沐浴。
收拾停当,两人躺在床上,尉迟越仍然有些兴奋,又将今日邵安提的方案在心里过了一遍,等不及想与众臣详议。
此次陪太子妃省亲,虽然在沈家遇到许多糟心事,却在邵家得到意外之喜,邵安虽然惧内,但为人疏朗,颇有见地,在度支员外郎任上却是有些屈才,亏他上辈子自诩举贤任能,野无遗才,放着个现成的贤才也没发现。
尉迟越转过头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沈宜秋,她与舅家如此亲密,却不曾为她舅父争取过什么,他上辈子怎么会以为她与沈家沆瀣一气呢?
想到自己的诸多误解,尉迟越心里生出许多愧意,连早晨那卷《列女传》图带来的不快,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她又不记得上辈子对他一往情深,这一世他于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又有宁十一的亲事在先,她不乐意嫁他也情有可原。
想起沈家发生的种种,他心生怜意,就是因为没有家人的爱护,才让她把仅有一面之缘的宁十一当作寄托吧。
沈宜秋平躺在床上,听着身侧男人沉沉的呼吸,忽然没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起风了,不一时又下起雨来,屋内骤然生凉。她素来体寒,每到深秋便要用薰笼将衾被薰暖,否则睡一夜还是手脚冰凉。
近日气候晴暖,舅母准备的衾被也不算厚,沈宜秋身上发寒,转过身背对尉迟越,抱着被角缩成一团。
就在这时,床榻一动,一个暖热的胸膛贴上她的背,不等她回过神,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尉迟越将沈宜秋紧紧揽在怀中,便是感觉到她身子僵硬,他也没有在意,更没有放开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下颌在她发顶上蹭了蹭,似埋怨又似嗔怪:“身上这么冷……”边说边将长腿一屈,沈宜秋冰凉的双脚便抵在了他腿上。
尉迟越又摸索到她的手,覆在手心里搓了搓。
沈宜秋不敢轻举妄动,缩成一团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