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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冷了一分,连人家品性都没摸清楚,一点小恩小惠便叫人拐了去,真真没出息。
    沈宜秋看她一眼,脸上掠过一丝促狭,对她道:“我在闺中时便听说十娘琴艺超绝,东宫藏书楼中有一些汉魏古谱,你若是要看,我可以叫人替你誊抄一份。”
    王十娘清冷的脸颊立时浮出两片红云:“多谢阿姊,妹妹感激不尽。”
    沈宜秋知道她最是外冷内热,又爱琴如痴,交情浅时显得冷淡又狷介,若是将人引为知己,便会掏心掏肺。
    一听见古琴谱,她已经把方才对宋六娘的腹诽忘得一干二净。
    肥螃蟹和古琴谱的功效立竿见影,两人一时忘了最初的来意,对太子妃的戒备也少了许多,三人一边饮茶一边谈天说地,不知不觉便到了午膳时分。
    沈宜秋往外一望,见外面长空蔚蓝,秋气高爽,索性提议将午膳摆到后园亭子里。
    都是十几岁的小娘子,便是心里知道自己要争夺同一个男子的宠爱,可真的笑闹起来,又不知不觉将这些抛诸脑后。
    他们生在差不多的门庭,打小受着差不多的教养,看差不多的书,学差不多的艺,自然也有聊不完的话题。
    用完午膳,王十娘叫宫人去淑景院去取了自己习用的琴,乘兴抚琴。
    沈宜秋和宋六娘摆起棋局,一边听琴一边对弈,消磨了一下午。
    夕阳西斜,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还是王十娘见天色晚了,知道太子要来承恩殿,悄悄拉了拉乐不思蜀的宋六娘,起身向太子妃告退。
    沈宜秋拿不准尉迟越的态度,也不敢贸然留他们用晚膳,只叫人去典膳所传几样精巧的菓子送去淑景院。
    宋六娘和王十娘辞别太子妃,出了承恩殿,让宫人远远跟在后头,并肩往西边淑景院行去。
    宋六娘轻轻叹了口气:“太子妃娘娘真好。”
    王十娘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六娘的声音轻轻涩涩的,像清水里撒了一把沙:“若我是太子殿下,我也喜欢她。”
    王十娘没回答,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第38章 试探
    是日黄昏,尉迟越回到承恩殿,沈宜秋走到阶下相迎。
    尉迟越望了一眼自己的太子妃,只见她神色恬然,虽然脸色还有些发白,眼角眉梢却带着些许欣悦之色。
    他下午便听到黄门来报,道太子妃与两位良娣饮茶抚琴赏花对弈,玩乐了一日,心里很不是滋味,天底下的女子岂有不善妒的,她与良娣们一见如故,毫无芥蒂,显然是没把他这夫君放在心上。
    果然,沈宜秋一见到他,那抹温暖的笑意便如日落时海天之际的霞色,一点点褪成冷白。
    若是换了以前,再给尉迟越脸上安十对眼睛也看不出来,然而如今他已知道太子妃真实的心意,只要稍加留意,便处处都是蛛丝马迹。
    尉迟越不觉想起东侧殿第三只书架上宁彦昭的行卷,心里仿佛有一群蚂蚁在啮咬。
    他面上不显,若无其事道:“太子妃的腹痛可有缓解?”
    沈宜秋道:“谢殿下垂问,昼间服了两帖药,现下已好多了。”
    尉迟越点点头:“那就好,记得准时服药。”
    他走上前去:“傍晚风寒,你身体欠安,往后就不必出来迎接了。”说着故意上前执起她的手。
    沈宜秋不习惯他的触碰,尉迟越心知肚明,感觉到她的僵硬,他心里便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慰:便是心里有人又如何,这只手还不是只有他能牵。
    随即又觉心头似有一阵秋风掠过,自己身为太子竟沦落至此,着实凄凉。
    沈宜秋不知他喜怒无常是为哪般,早晨还黑着脸拂袖而去,傍晚又温言款语故作亲昵。要不是对他的神情姿态太过熟悉,她简直怀疑太子躯壳里换了个人。
    不明就里地太子迎入殿中,沈宜秋一边命黄门去典膳所传膳,一边吩咐宫人煮茶。
    尉迟越盯着那红泥小茶炉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上辈子他去沈宜秋殿中,她总是亲手为他煮茶,起初她煮的茶总是不合他口味,茶不是放多便是放少了,盐不是加多了便是加少了,茶汤不是沸过头便是每煮到出味。
    他嘴上虽不说,但心里觉得她多此一举,总是皱皱眉道:“这些事让下人做便是,太子妃何必亲力亲为。”
    沈宜秋总是恭顺地道是,下一次却依然如故,煮茶的手艺一次比一次高明,那杯茶汤也越来越合他的心意,终于有一天分毫不差,他也只是点点头,随口赞一声:“太子妃好茶艺。”
    她便会垂下眼睫,低低道:“殿下谬赞,这是妾的份内事。”
    他在生活起居上说俭省也俭省,但吹毛求疵起来也是无人能及,唯有在这承恩殿,才有一杯无可挑剔的茶。
    可他那时却视为理所当然,她小心翼翼的讨好在他看来既笨拙又多余,全不在点子上。
    尉迟越回过神来,看了眼对面的太子妃,只见她气定神闲地袖着手,别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