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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2

      蛇一样在她脊背上爬来爬去,她感到腹中有什么在翻搅,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用过饭。
    外头很冷,她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屋子,门上贴着好几条符咒,新的旧的纵横交错,深深浅浅的黄纸上用血一样的朱砂画满了她看不懂的符咒。
    婢子们都说屋子里有个上吊死的女鬼,好多人都听见过她的哭声。他们说天黑后那女鬼就能挣脱出来,到处找人替死。
    刚想到这里,天色便暗了下来。
    沈宜秋惊恐地抬头,日头已经落到了墙头上,还在往下沉。
    她急忙奔到门口,用力拍木门:“嬷嬷,我知错了!”
    没有人回答她,天空已经变成土一般的灰黄色。
    她哭喊道:“我想起来了嬷嬷!”
    良久,外面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真的知道错了?”
    沈宜秋一愣,随即道:“祖母,七娘知道错了,七娘不该推四姊……”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开了,沈老夫人站在五步开外,手里抱着一件狐皮裘,笑着望她:“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祖母并非要罚你,只是想叫你明白规矩。你不比姊妹们,小时候没受好教养,如今要正过来,自然要吃些苦头的。”
    说罢冲她招招手:“过来。”
    沈宜秋又冷又饿,只想迫不及待地扑进祖母温暖的怀抱里,可她心底深处却明白,那温暖原比捱冻受饿更危险,是要叫她丢命的。
    祖母见她不动,神色越发慈蔼,一晃眼,她的身前多了个炭盆:“七娘如何还不过来?冷了吧?来祖母这里烤烤火。”
    沈宜秋看着温暖的炭火,终于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沈老夫人笑得眼角皱纹堆起:“这就对了。”
    沈宜秋终于凑近了炭盆,正要伸出手来暖一暖,忽觉什么抓住了自己的双脚,她低头一看,却是炭火中伸出一双手来抓住了她的双脚。
    她一惊,她的脚已经烧了起来,火焰顺着她的小腿往上蹿,她一边挣扎一边求告:“祖母救我!”
    沈老夫人的声音自炭火中传来,一张脸在火中若隐若现:“你看我是谁?”
    沈宜秋一个激灵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挣腿,却发现双腿竟真的无法动弹。
    这一吓当真不轻,她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许多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怔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是在承恩殿里。
    她在承恩殿,那抱着她双脚的自然就是太子了。
    沈宜秋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困惑,尉迟越今夜不是宿在蓬莱宫么?怎么又回来了?
    尉迟越刚迷迷糊糊睡过去,沈宜秋一动,便即苏醒过来,睡意朦胧道:“宜秋?”不觉放开她的脚。
    沈宜秋立即将脚抽了出来:“妾无状,睡梦中冒犯了殿下。”
    尉迟越听她语气一如往常一般谦恭,听不出怨怼,甚至没有半点不悦,心便是一沉。他披衣起身,走到床头:“还疼么?”
    沈宜秋微怔,随即轻描淡写道:“谢殿下垂问,喝过药汤便好了。”
    尉迟越抿了抿唇,若非有两位良娣告诉他实情,恐怕他真要以为她只是略有不适。
    他嘴里发苦:“孤竟不知你有胃疾。”
    沈宜秋道:“不过是一点沉疴旧疾,近来不曾发作过,殿下又如何知道?”
    近来不曾发作过,那两位良娣又是怎么知道的?何况他与她夫妻十二年,十二年中又发作过多少回?他一无所知,因为沈宜秋一次也没有叫他知晓。
    何婉蕙是蹭破点皮都要他哄半晌才收泪的,有点头疼脑热的,更是像个孩童,一定要他陪在身边。
    其他嫔妃便是不敢有样学样,真的抱恙时,总也希望得到他的眷顾垂怜。沈宜秋却不同他说,是不想,不愿,还是不屑?
    尉迟越心中涩然:“是孤不够关心你。”
    沈宜秋无所谓地道:“是妾自己疏忽大意,殿下不必介怀。”
    尉迟越听得出来,她并非欲擒故纵,也不是故作坚强好让他更加怜惜——她是真的不在乎也不需要他的怜惜。
    方才听了两位良娣的话,他满腔都是对柔情和怜惜,如今收不起来又无处安放,只能堵着。
    沈宜秋道:“殿下风寒好些了么?中夜奔波切莫加重了才好。”
    方才她的脚被他抱着,只觉他胸膛滚烫,显是还在发热。她想了想,将床帐撩开一条风,向外面唤道:“素娥,叫人替殿下煎一副风寒药来。”
    素娥在屏风外应是,又道:“娘子的汤药在炉子上煨着,可要再服一剂?”
    沈宜秋胃中仍在隐隐作痛,虽然不想叫尉迟越再大惊小怪,但她也不会难为自己,便即答道:“好,端来吧。”
    尉迟越果然道:“还在疼?”
    沈宜秋道:“回禀殿下,早已不疼了,不过此药养胃,多服两剂也好。”
    尉迟越将信将疑,正待说什么,宫人端了药进来,将帐外的铜孔雀烛灯点上。
    太子道:“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