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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
便即叫宫人取了一床簇新的衾被来,把孩子抱到床上。
小世子大约是方才玩过了头,走了困意,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
沈宜秋道:“睡不着么?”
小世子吮着拇指道:“舅母唱歌。”
沈宜秋点点头,随口哼唱起来,却是一首灵州小调。
小世子认真听着,逐渐安静下来,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沈宜秋本不想那么早睡,可搂着孩子哼着曲,不知不觉把自己也哄睡着了。
集灵台的宴席一直到中夜才散,尉迟越归心似箭,又不能提前离席,心中焦急不言而喻。
好不容易捱到散席,他也顾不上饮了许多酒,便即骑着马往山麓飞驰而去。
到得少阳院外,他翻身下马,正要往寝殿去,忽然瞥见不远处一棵槐树下站着个人影,那人手中提着一盏微弱的风灯,裹着裘衣,戴着风帽,看得出身形娇小,显然是女子。
他心头一跳,酒意醒了大半,刹那间竟以为是沈宜秋在门外等他,随即意识到绝无这个可能。
正想着,那人走上前来,摘下风帽,盈盈一拜,却是何婉蕙。
尉迟越反感她如此行事,但见她孤身一人夤夜在此相候,不知在寒风中立了多久,心中又有些不落忍,便道:“九娘,你怎么在此?怎么没有下人陪伴?”
何婉蕙道:“表兄,阿蕙明日便要下山,特来向表兄辞行。”
边说边向他走进,目光缠绵,似缠绕着万缕情丝:“阿蕙一直想与表兄当面说两句话,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只能出此下策……”
太子的随从们不想能目睹此情此景,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尉迟越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打断她的话:“孤这就命人送你回芳兰院。”
他看着何婉蕙眼中有泪光,莫名生出股烦躁之意,忍不住正色道:“我们虽是表亲,毕竟年岁已长,须得避嫌。中夜相见甚是不妥,往后不可再如此任意妄为。”
顿了顿道:“替孤向姨母问好,路上小心。”
转头点了两个内侍:“你们送何娘子回芳兰院去。”
说罢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院中走去,身后传来压抑的抽噎声,他心中越发堵得慌。
到得寝堂中,宫人向他行礼,似有话要禀报,他不耐烦听,只是一颔首,并未停下脚步。
尉迟越大步流星,径直走到帐幄前,轻轻撩开锦帷,借着透过窗纸漏入的月光看到沈宜秋侧身而卧,睡颜沉静,脸庞在似水的月华中莹润如真珠。
他只觉心中的烦躁稍微纾解,俯身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伸手去摸索她的手,忽然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
他探身过去,定睛一看,顿时傻了眼,这不是四姊家那个讨嫌的孩子么?
第83章 争宠(加更)
尉迟越这才想起方才有宫人似是有话禀告,只是他疾步走来,没听她说完。
半夜里将这孩子退回四公主下榻的凝云院是不成的,少不得只能这么将就一晚。尉迟越看看太子妃恬静的睡颜,顿生几许不甘。
昼间在山谷中他便心痒难耐,但到底是光天化日,沈宜秋又脸嫩,到底不能放开了胡闹,他只盼着夜里回到床帏间可以一亲芳泽,可人人都似与他过不去。
筵席散得既晚,回到少阳院又被表妹堵在门口,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了,回房一看,连床都叫人占了。
太子越想越堵心,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得先去浴堂草草沐浴,换了寝衣出来,却见那孩子得寸进尺,竟然搂住了沈宜秋的脖子。
尉迟越怏怏地在床外侧躺下,有心想抱抱太子妃,可床上有孩子在,即便睡得无知无觉,他也做不出狎昵之举,只能憋着火气干躺着。
偏生他饮的酒不多不少,正好令他睡意全无,亢奋不已。
他仰天躺了一会儿,终是意难平,借着月光打量了那孩子一会儿,忽然恶向胆边生,轻手轻脚地将那孩子抱起放到床里侧,自己往两人中间一躺——就算他今夜不能得偿所愿,也不能叫这小泼皮霸占着小丸。
小世子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小嘴嚅了嚅,吹出个口水泡泡,又颠了个身,弓成个小虾米,继续呼呼大睡。
尉迟越心里痛快了些,阖上眼皮,凝神调息,逐渐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压在胸口,睁开眼睛一看,却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尉迟越瞬间清醒,一看,原来那小儿正想从他身上爬过去。
太子殿下与小世子大眼瞪小眼。
俄顷,尉迟越忽见那小儿嘴一瘪,心道不妙,果然,那孩子“嗷”一嗓子哭起来。
沈宜秋从睡梦中惊坐起来,茫然四顾,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上辈子第二个孩子小产后,她时不时在睡梦中恍惚听见婴儿啼哭,每回都会惊醒过来,茫然又徒劳地寻找她那不存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