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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顾虑重重,这才故意这么说,便狡黠地一笑:“什么与礼不合,太子妃好端端的在甘露殿中替我侍疾,接连数月深居简出。”
沈宜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了半晌,方才轻声问尉迟越:“当真可以?”
尉迟越笑着牵她的袖子:“还不快与孤拜谢母后。”
张皇后也笑了,眨眨眼道:“七娘哪里都好,就是太老实。”
沈宜秋仍是难以置信,恍然如在梦中,整个人懵懵懂懂的,跟着尉迟越下拜谢恩。
张皇后见了她这模样,不禁有些心疼,将她拉起来,柔声道:“我也是在边陲长大的,是皋兰,真是做梦都想回去看看。”
她说着,目光便飘忽起来,仿佛可以越过宫墙,越过城垣,一直抵达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是去不成了,你替我去看看大漠和草原吧。”
沈宜秋握着张皇后的手:“好。”
张皇后转过头,佯装咳嗽,偷偷掖了掖眼角。
沈宜秋不免有些担心:“妾只怕跟去会拖累殿下。”
尉迟越没好气地道:“谁叫你习武总偷懒,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张皇后笑着揶揄道:“你一同去才好,免去三郎多少后顾之忧!”
三人聊了几句,母子两人便开始旁若无人地谈起西域的局势,尉迟越全然没有叫太子妃回避的意思,沈宜秋不觉听得入了神,不知不觉半日过去,日头已经偏西。
尉迟越命黄门去传膳,对嫡母道:“请母后见谅,今日用罢夕食,儿子还要去一趟邵侍郎府邸。邵侍郎不日便要前往洛阳,在他离京之前,儿子还需就转运之事与他商讨一下。”
他转过头对沈宜秋道:“一去西北便是数月,你也去向舅父舅母道个别。”
沈宜秋知道他去舅父家的确是有公事,但舅父初七启程,在此之前哪一日去都行,他赶在今日去,其实是为了她。
张皇后知道太子妃与舅家亲近,邵安又是一心为公、才学卓著的能臣,连连点头:“应该的。”便即催促他们尽快用膳,早些出门。
尉迟越道:“不急,邵侍郎从骊山回京,这会儿恐怕还在路上。”
两人陪张皇后用了膳,便即登上马车,出了蓬莱宫,向城南嘉会坊行去。
其时坊门已经关闭,邵家人才用罢晚膳,一家人围着大案饮茶,听邵安绘声绘色地讲述元旦大朝会的见闻。
就在这时,便听外头传来叩门之声。
岳氏奇道:“这会儿怎么还有人来?”
邵芸道:“多半是坊中邻里,给咱们送好吃的。”
岳氏在女儿脸上重重地刮了一下:“吃吃吃!就知道吃!”
两个老仆腿脚不怎么利索,邵泽便被母亲支使着去应门。
他打开门往外一看,登时唬了一跳,只见两驾东宫的马车停在门外,后头跟着一队随从侍卫。
尉迟越上回见识过邵家的院落,这回轻车简从,只带了十来个人,但也将邵府门前的小巷挤得水泄不通。
邵泽自打入了宫中,时常伴在尉迟越左右,但见了太子仍旧有些紧张,此时突然见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行礼:“仆……仆仆参见殿下,太子妃娘娘。”
尉迟越与沈宜秋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便即向他拜年。
太子道:“表兄不必见外,今日孤和宜秋走亲访友,只叙家人礼。”
邵泽这时才冷静下来,忙将他们迎入庭中。
此时邵家余人已听到动静,出来相迎,将两人延入堂中。
叙过温凉,他们便围着大方案坐下——邵安荣升侍郎,家中也未添置几张食案茶床,仍旧是一张大案,既作食案又作茶案。
不过比起皇帝那张东施效颦的紫檀大案,这张杂木案几却亲切得多,连渗进木头里的浅浅油渍都让人心底蒸腾起一股懒洋洋的暖意。
几人围着几案饮茶聊天,尉迟越忽然觉得这矮屋窄院比之华庭高轩,却有一种别样的烟火气。
甚至这甘愿“匹夫匹妇”,看着有些惧内的邵家舅父,也令他有些许羡慕。
他与太子妃总是隔着一层,虽说相敬如宾,到底少了几分自在随意,比如邵夫人方才在邵侍郎胳膊内侧拧那一下,太子妃决计不会对他使出。
邵侍郎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看他的神情却似甘之如饴。
尉迟越暗中打量着他们夫妇的举止,只觉十分新鲜逗趣。
几人聊了一会儿,太子便提了西北之行。
岳氏听说沈宜秋也要去,既替她高兴,又有些担忧:“那么远的路,可要小心些。”
沈宜秋道:“舅母别担心,有禁军精锐随行的。”
邵芸却是兴致勃勃:“啊呀,真巧,你们去西北,我们也要去洛阳。”
邵夫人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什么你们我们的,在殿下与娘娘面前没个尊卑。”
尉迟越道:“说了只叙家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