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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宜秋一见便猜出这是吐蕃文字,太子果然答道:“是吐蕃经书。”
    但是她从不知尉迟越识得吐蕃文字,不禁诧异:“殿下是什么时候学的?”
    尉迟越道:“才学了数月,只是略识一二。虽有鸿胪寺译官随行,但转译中难免失却原意,多少得会一些。”
    他顿了顿道:“可惜平日抽不出时间来,倒是旅途中得闲,正好补补功课。”
    沈宜秋也不禁有些佩服,身为天之骄子却能如此刻苦,实属难得。
    她幼时生长于灵武,城中胡汉杂处,父母又都是开明之人,她受父母影响,华夷之见既淡,眼下见了这些异域文字,也是兴味盎然:“这经文上写的是什么?”
    尉迟越抬起眼:“你想学么?”
    沈宜秋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殿下能教妾么?”
    尉迟越一本正经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叫一声师父。”
    沈宜秋知道他又在逗自己,不理会他,兀自转过头去。
    尉迟越笑着摸摸她后脑勺:“孤这三脚猫功夫,自己看看也罢了,教人怕是误人子弟。”
    顿了顿道:“待上了渡船,孤召个鸿胪寺译官来教你。”
    两人说了会儿话,车驾不知不觉出了城西开远门。
    又向西行十里,抵达临皋驿。
    临皋驿是长安城西北第一个驿馆,在渭水南岸,官员西北行,亲故大多在此处为其饯行。
    太子离京,诸皇子、宗室与百官也在临皋驿中设宴祖饯。
    五皇子尉迟渊自然也在座中。
    “林待诏”跟在太子身后步入堂中,四皇子等人一时未将其认出来,尉迟渊却是噗嗤笑出声来。
    尉迟越瞪了弟弟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许多嘴。
    尉迟渊将嘴角拉平,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与其余几位兄弟一齐道:“祝阿兄此行一帆风顺,马到功成。”
    尉迟越举杯回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诸兄弟道:“孤离京数月,你们替孤好好孝顺父皇与母后。”
    众人唯唯诺诺,尉迟渊却眯了眯狐狸眼,眼中有狡黠的笑意,涟漪般荡开。
    第92章 预感(加更)
    太子一行并未在临皋驿多作停留。
    尉迟越饮罢三杯酒,便起身向送行的宗室与百官告辞:“有劳诸位拨冗前来相送,本该尽欢,奈何会盟之期近在眼前,不可不兼程而往,就此别过,望诸位见谅。”
    众人纷纷起身,将太子一行送至驿馆外。
    尉迟越正要登车,眼角余光瞥见五皇子,右眼皮一跳,心头掠过一丝不安,遂停住脚步,将他叫到一旁,嘱咐道:“孤不在京中数月,你需谨言慎行,谨遵先生教诲,切勿荒怠学业,否则待孤从凉州回来,有你好看。”
    话说出口,他自己也觉这威胁甚是无力,与尉迟五郎谈学业,想也知道说了等于白说。
    太子沉吟片刻,只得放低要求:“无论如何不得胡作非为。”
    尉迟渊一本正经地点头,作个揖道:“五郎谨遵阿兄教诲,定然规行矩步,绝不叫阿兄担心。”
    太子乜了眼弟弟,心中狐疑,这孩子的破德性他一清二楚,态度越好越令人担心,低眉顺眼准是要闹幺蛾子。
    尉迟越心头一跳,五郎最是爱闹爱玩,以他的性子,知道他要去凉州,定要闹着随他同去,怎么这些天半点声息都没有?
    就在这时,尉迟渊眼珠子一转:“阿兄,我能跟着你们一道去么?听说凉州城繁华富庶,有十里灯树,五郎也想见识一下。”
    来了,尉迟越暗哂,同时心下稍安。
    他板起脸道:“不行,孤有正事,又不是去玩的。”
    尉迟渊狡黠地一笑:“那阿兄怎么带了阿……”
    太子一个眼刀子扔过去,尉迟渊便即掩嘴:“阿阿阿嚏!”
    尉迟越在他后脑勺上削了一下,便即登上马车准备启程。
    五皇子也翻身上马跟上去:“阿兄,好歹让五郎送阿兄到渡头,这总行吧?”
    尉迟越听他嗓音中带着委屈,心头蓦地一软。
    这是他第一次离京那么久,也是第一次与弟弟长时间分别,他舍不得兄长也是自然。
    思及此,他缓颊道:“只送到渡头便回去,再晚城门闭上又多出事来。”
    五皇子连声答应,骑马随在车旁,一直将兄长送至渡口,果然依言调转马头,向着来路奔驰而去。
    尉迟越回首望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驿路尽头,心中亦涌起淡淡的离愁别绪。
    皇帝对子女们向来淡漠,郭贤妃只知无节制地宠溺,难为这弟弟除了有点不着调,嘴坏了点,并没有沾染上别的恶习,也着实不容易。
    尉迟越一边思忖着,一边下了马车,与沈宜秋一前一后上了渡船。
    太子坐在舟中,听着四周人喧马嘶,混合着舟棹破水的声音,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
    他脑海中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