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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宜秋默然点点头。
两人换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终于到了贺兰山下。
沈刺史和夫人的坟茔周围遍植松柏,树下鲜花盛开,周围没有一根杂草,显是时常有人来清理洒扫。
沈宜秋将祭品摆好,在杯中斟上酒,轻声唤道:“阿耶,阿娘,小丸来看你们了。”
她看了眼尉迟越:“这位是太子殿下,你们以前见过的。”
尉迟越行了礼,不见外地道:“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沈宜秋想起自己昏睡不醒时的梦境,在心中道:“阿娘,那日在岸上唤我的便是此人了。”
又暗暗地叹了口气:“阿耶阿娘,你们放心,他是个很好的人,待女儿也很好,虽然女儿不能将他当作意中人,却可以相互扶持走到最后。
“求阿耶阿娘像庇佑女儿一样,保佑他身体康健。”
尉迟越也在心里道:“岳父岳母,小婿此生定不会辜负小丸,再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落一滴泪……”
尉迟越心里的话还未说完,松林里忽然飞出一只山老鸹,呱呱叫着从他头顶飞过。
不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啪嗒”一声,一团鸟粪落在他肩上。
尉迟越:“……”
岳父岳母对他这个女婿似乎不太满意。
……
翌日一早,太子一行从灵州启程,邵泽和周洵伤重,依旧留在刺史府养伤,待痊愈后再回长安。
出了城,沈宜秋坐在马上回望故乡,无声地与养育她的地方告别。
南风将僧侣超度魂的诵经声带到遥远的天边。
烧毁的家园在废墟中重建,就像伤口中长出新肉。
有的痛楚慢慢淡去,有的伤痕永远不会愈合,但新的生命终将孕育、繁衍,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生生不息。
第125章 安慰
回京这一路没再生出什么波澜。
六月末,太子一行终于抵达长安。
城中正是一年中最燠热的时候,夹道青槐上的蝉叫得炸了锅,像是热油里溅了滚水。
骄阳似利箭般穿透车帷,马车像是个密不透风的大蒸笼。
尉迟越用佩剑将车帷挑开一条缝,一股热浪扑进车里,没有凉快些许,反倒更热了。
沈宜秋恹恹地靠在车厢上,她一向苦夏,每年到了这时节都觉难捱,何况她身子还未复原,便要顶着毒日头赶路。
不过一个月功夫,她比在灵州时又消瘦了不少,脸颊上属于少女的丰润几乎都褪尽了。
尉迟越搂住她肩头:“累么?到宫里还有段路,靠着我睡会儿。”
沈宜秋无力地乜了男人一眼,她穿了单薄的夏衣还嫌热,偏偏这厮还要挨着她坐,浑不知自己像个火炉。
尉迟越又去握她手,将她手指攒在手心里:“回东宫好好养养,都瘦成什么样了。”
沈宜秋懒懒地“嗯”了一声。
尉迟越又道:“今日有接风宴,我怕是得晚点回去,你去西内给母后请个安,早些回去歇息,不必等我。对了,左右要进宫请安,正好传陶奉御请个脉。”
说罢脸上有些赧色,他本来并没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不过是担心沈宜秋在灵州亏了身子,想让经验老道的老医官替她号个平安脉。
可一提到陶奉御,不免就起了些别的念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描补道:“孤只是担心半年前的方子不对症,叫陶奉御来诊视一下放心些,没别的意思。”
他如今在太子妃面前不称“孤”,每逢这“孤”字出现,不是闹别扭就是心虚。
不过说者有心,听者倒是无意,沈宜秋只是点点头:“多谢殿下。”
离长安日近,她的心也越来越重。
她一边盼着早日抵达,好快些给灵州百姓和血洒边城的将士们讨回公道,可一边她又暗暗渴望这段路能再长一些。
尉迟越总算发现太子妃被自己搂着更难受,便放开了她的肩头,往旁边挪动了寸许,但还是固执地扣着她的手不放。
沈宜秋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太子也消瘦了些,手背越发薄了,越发显得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趁着他用另一只手够茶杯,她偏了偏头,悄悄地觑瞧他侧脸。
她的目光滑过他长而微挑的眉,落到他深长的眼角。
他的眼睛生得尤其好,不笑时凌厉如刀,私下里凝望她时却有如桃花春水,他的鼻梁高挺,却丝毫不突兀,他的双唇线条分明而薄削,却丝毫不显得薄情寡义。
还有他走势流畅的脸架子,每一寸都生得那样妥帖。下颌的棱角减一分便显女气,加一分又太生硬,那样恰到好处地过渡到修长的脖颈,没入雪白的中衣领子里。
沈宜秋的目光仿佛成了画笔,细细地将男人的侧脸勾勒了一遍,在心中感慨,造化在造他时,心怕是偏到了胳肢窝里。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