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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越道:“若是连你都信不过,我还能信谁?”
他顿了顿:“只是这么多奏书,一字一句读过去太累了。不如你替我批阅,有疑虑的先放在一旁,待我醒后再商量。”
沈宜秋一怔,后宫干政从来都是大忌,尉迟越上辈子从来将前朝后宫分得很清楚,她认识的尉迟越不会因为宠爱一个女子而将朝政当儿戏。
正迟疑着,尉迟越握了握她的手:“我以前一直想不通,上辈子我死得突然,储君年幼,卢老尚书又已致仕,薛鹤年一党怎会那么老实。等我越来越了解你,才隐约有了猜想,经过灵州那一役,我才彻底明白,朝局那般平稳,你一定功不可没。”
沈宜秋心头一跳,虽说上辈子她身为太后,在储君年幼时接过权柄无可厚非,但尉迟越又活过来了,这事说起来总有些犯忌讳。若是换了今上这样心胸狭隘的,不知要怎么百般提防。
尉迟越却道:“若你是男儿身,定是将相之才,可惜你是女子,我只能拿宁彦昭之流将就凑合。”
沈宜秋哭笑不得,这种时候还不忘踩一踩宁十一。
“不过好在你是女儿身,不然我岂非要重蹈祖上那位郡王的覆辙?”太子接着道,“如此大才,若是因为嫁了我便要埋没,不是成了我的罪过?可惜我又不能不娶你,只好累你能者多劳。”
沈宜秋不知说什么好,这显然不合规矩,若是太子这番话传出去,不知多少言官要痛心疾首地直跳脚。
然而他这番话似乎唤醒了她心底深处的某种渴望,见识过广阔的天空,谁又能心甘情愿困在井底呢?
尉迟越见她神色紧张,笑着攒住她的手:“你别多虑,早些熟悉朝政也是有备无患,万一我还如上一世那般短命……”
沈宜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他剩下半句话生生瞪回嗓子眼里。
第137章 献俘
有太子妃帮着批阅奏书,太子终于能躺着养伤。
他在灵州一役中受了几处伤,最重的一处在左臂外侧,失了不少血,又在大雨中淋了一夜,伤口愈合格外慢。
那时他既要与吐蕃议和,又要主持重建,回京以后仍旧马不停蹄地奔忙,一直没什么机会将养。
便是此时躺在床上,他这根绷紧的弦也不敢稍有放松,皇陵献俘之期近在眼前,他要借机扳倒薛鹤年一党,有许多事需要部署。
他召僚佐亲信来东宫议政,也不避着太子妃,甚至还时不时问问她的意见。经过灵州一战,东宫僚佐知道太子妃胸有丘壑,心怀社稷,不是一般闺阁女子,不过让后宫女子听政,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
然而太子摆明车马,明白无误地用行动告诉他们,太子妃就是他信重之人。而太子妃虽少言寡语,每每论及朝政,总是切中要害,胸襟见地不输男子。
慢慢的,他们也就习惯了这个纤秀倩丽的身影。
宁彦昭也时常出入太子的外书房,他如今已不是翰林待诏,释褐从八品左拾遗,一入仕途便是天子近臣,可谓前途无量。尉迟越对他的器重栽培之意显而易见。
对太子的知遇之恩,宁十一心怀感激,而对他拆散自己良缘的怨愤却慢慢淡了。
经过西北之行,他便渐渐明白,太子实在比他更了解沈七娘,而比起安于室家的官宦夫人,与太子并肩而立的她更加光彩照人。
他或许会喜爱她,恋慕她,赏识她,但永远不可能像太子那般对待她。
时至今日,他终于能放下心底的那一丝不甘和执念,她很好,比初见时更好,但注定不属于他。
不久后,长安城中传出宁拾遗与卢老尚书女孙卢五娘订亲的消息。
卢家也罢了,宁家人喜出望外,尤其是宁二夫人。
先前看中的儿媳成了太子妃,儿子的婚事便有些尴尬。
他是进士科状元,想结亲的人家不少,然而做母亲的总想给孩子最好的,不愿委屈了孩子,非五姓女便直接婉拒,连相看都免了。
如今可好,卢家同为世代簪缨的五姓世家,卢老尚书又是当朝宰相,卢家小辈也上进,既有显贵门第又有实权,卢小娘子的品貌才学亦无可挑剔,只是还未及笄,要等两年才能完婚。
真要论起来,这门亲事却比沈家的强多了——沈大郎庸懦无能,还算出息些的沈二郎被革职,沈家的小辈多是纨绔。
当时看来是求之不得的好亲事,但宁彦昭在进士科举中一举夺魁,又前途无量,沈家这门亲事便没那么理想了。
一时间,宁二夫人成了众人艳羡的对象,她自己也暗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容光焕发地周旋于高门贵妇间,连声音都高了几分。
若说有谁比宁二夫人还高兴,那便是东宫里的太子殿下了。
尉迟越听说宁彦昭定亲喜不自胜,当即用完好的右臂将沈宜秋抱起来转了两圈,恨不得青天白日的便要拉她敦个不伦。
沈宜秋又羞又恼,斜乜他一眼:“殿下的伤养好了?”
她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