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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她声音软软的,生怕呵气吹散了洁白的花骨朵,目光清澈,毫不掩饰的欢喜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爱不释手地小心捧着枝桠。
秦深自上至下看她,只看到漆黑如墨的头发如水一样地滑落,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脖颈,曲线优美得像一只对着水面整理羽毛的白天鹅。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手指在案几上点了点,等长宁抬头专注地看着他,才开口问,“刚刚为什么不高兴?”
声音有些凉,像是夜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让人感觉很舒服。
“嗯?”长宁茫然,抬头的样子有些傻,呆呆地问,“刚刚?刚刚我没有不高兴啊?”
她只是有些不解皇兄对他的态度,有些担心而已,并非不高兴。
秦深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长宁立刻知道自己想错了,他说的刚刚,应该在那之前,是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刚得知那段看起来美满的婚姻的真相,知道了枕边人一直隐藏着的一面,甚至还死了一次,只是现在想想都会觉得难受,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她嗫嚅着,不知是该保持沉默还是随便说些什么。她没说过谎话,此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可是又不能说实话,至少现在不能说。
秦深看着她纠结的神情,没再追问,沉思片刻,问,“明天要不要去骑马?”
长宁的眼神立刻亮起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去,要去!”
她记忆里上次去骑马已经是很多年前,那时她还没到议亲的年纪,秦深还是两年回一次京的秦家世子。
他们都还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对酒当歌鲜衣怒马,不食人间愁苦。
秦深轻笑一声,想像以前那样弹一下她的额头,可是那些如芒在背的视线如丝如缕,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皇帝,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他,却无意让长宁作为别人的谈资。
长宁还巴巴地追问,“明天就去吗,好久没骑我感觉都有些生疏了,什么时辰出发啊,要早点吗……”
秦深打断她的絮絮叨叨,直接说,“等着,我去接你。”
长宁就不说话了,乖巧地坐着,很安心。她知道,秦深总是说话算数的,他说等着,那他就会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她只需要跟在他身后就可以了,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于是她点点头,在琼林宴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期待起了明天。
他俩旁若无人地说着话,身后各怀心事的人已经恨不得从皮到骨把他们打量个遍。
谁不知秦家世代从武,家中男儿多常年戍守边关,就连秦深也是每两年回京一次。这次秦深却不知怎么了,竟然一门心思地想考科举,竟然还一举中第拔得头魁,让早就放出豪言壮志的一干人等颜面无存。
谁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但谁也不敢凑上去问,连背后议论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被秦深听到,第二天自己就被鼻青脸肿地倒吊在城门上,毕竟秦深早就凶名在外。
就像此时,哪怕他们心有不满,埋怨他坏了规则,又恼怒他殷勤献得太过,也只敢拐弯抹角地议论两句。
可是长宁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一句也不行,秦深明明那么好。
秦家的世子,将军府的小将军,不比在场的哪一位身份低微,本也该是生于万丈锦绣里,宿于红纱软帐的,可是偏偏每年都要在风沙粗粝的边疆吃沙子,两年才能回京一次,待不了多久又匆匆回去。
这京中本该是家,却生生有了异乡之感,众人惧他怕他,疏离他。
可他最后还是为了大郢的江山,身后守卫的所有人,马革裹尸。
长宁情绪飞快地滑落陷入低沉,手里把玩着梨花枝,心不在焉。
秦深蹙着眉看她一会儿,眼神有些深沉,旋即俯身在她耳边轻语。
长宁小声问,“怎么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秦深看着她耳边腾起的红晕,慢条斯理地说, “击鼓传花,折一枝花,还要赠一句诗。”
长宁犹豫着点点头,下意识地挺直腰背,拘谨的像学堂上要被夫子提问的学生,“那你要赠我哪句诗?”
秦深直起身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仔细地端详长宁片刻,沉思着,扯下梨枝上开的最好的一瓣。
常年握剑的手上有一层厚茧,可是动作轻柔极了,长宁只觉得额头一凉,回过神来,那一抹梨花白已经印上了她眉间。
秦深退后两步,像是满意极了,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道,“一树梨花一月溪,朗朗月光潺潺溪水,今夜都属于你。”
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下面坐着的朝臣可能听不到,可是离长宁最近的皇上,肯定听到了。
皇上的脸立刻黑了。他看了一样秦深,脸上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长宁此时却并不怕他。
知道自己皇兄上位者当惯了,恨不得别人都看他的脸色行事,除了自家人别人从不敢落他的面子,此时脸色不好也是正常。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