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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嗯,我知道了。”苏颜点了点头,一瞬间心情十分低落。安王妃去世,安王很快就会再娶新妃,那个出世就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儿,也不知将来命运如何。小白似乎查觉到苏颜心情不好,伸长了脖子,去蹭她的小脸,无声的安慰。
    失去了女主人的安王府,有些萧瑟,出来迎客的安王十分憔悴,眼底难掩悲伤,到是令苏颜对他印象颇好。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很多人苏颜都认得,只是长宁郡君对她很不友好,盯着她的目光冷得吓人。
    两人错身而过时,苏颜还听到长宁郡君阴冷的声音,“你先别得意,咱们走着瞧。”她这是受什么刺激了?难道是小白?想到长宁郡君对太子的态度,苏颜无奈的笑了笑,被人当成假想敌什么的,最讨厌了。不过,看在小白很可爱的份上,她就不怪太子了。
    苏颜没想到,会在安王府又一次碰到了周王妃,比起上次见她,似乎更健康了些。她不禁暗自感叹世事无常,大家原来还以为周王妃会病亡,却不想居然是安王妃先走了。
    周王妃显然还记得苏颜,见到她微微一笑,“女郎安好。”
    “王妃安好。”苏颜福了福身。
    周王妃眼圈还红着,脸上隐有泪痕,显然安王妃的去世,令她颇为伤心。“王妃,你身体不好,莫要过于哀伤。”王书筠慢慢的走过来,扶住周王妃,轻声劝道。
    苏颜上次便知道王书筠与周王妃关系很近,今日见了,却令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两个人好像并不单纯的是跟对方交往。周王妃对王书筠的态度有些高高在上,还带了些鄙夷。王书筠对周王妃,似有些怜悯,有些轻忽,又有些不甘,真是太奇怪了?
    更令苏颜奇怪的是,在安王妃五七过后,正是菊黄蟹肥秋正浓时。皇帝搬回太极宫,帝都各家也都搬回来城回。一日她去书肆买书,正碰到王书筠让身边的丫鬟将路边一个落魄书生的字画都买了下来。两人显然很熟,还聊了两句,明显不是第一次买画了。
    说实话,以苏颜的目光来看,那书生的字画只能说是还行,算不得精品,怎么会让王书筠看上眼呢?
    王书筠见到苏颜,笑着打招呼:“十娘。”
    “二表姐。”苏颜也略略颔首。她本打算打过招呼就走,没想到王书筠却很热情,非要请苏颜去茶楼喝茶。盛情难却,苏颜也没事,便跟着去了。
    苏颜选了个临窗的雅座,王书筠还未开口,就见一道白影闪过,桌上蹲了只白鹰,让她小心肝都颤了颤。
    “小白过来。”苏颜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坐位,小白顺从的蹦到她旁边蹲好,只有一撮呆毛露在桌面上。
    王书筠后怕的抚了抚胸口,小心的问:“这就是太子送你的那只鹰?”
    “嗯。”苏颜抬手摸摸小白,特意说了一句:“它很乖,从来不伤人的。”
    “呵呵。”王书筠干笑两声,到也没说让小白先出去的话,令苏颜对她感观大好。
    “十娘,你看这字画如何?”王书筠将她刚刚买的字画放在桌上,让苏颜品评。
    苏颜直言道:“很寻常。”她敏锐的查觉到王书筠似乎松了口气,为什么?
    王书筠笑道:“那位郎君很有才华,只是母亲生病将家里钱财耗尽,只能出来买字画维生。我偶然得知,觉得可惜了他的才华,想着能帮便帮帮他。”
    苏颜:“呵呵,二表姐真是菩萨心肠。”想帮他,你来买什么字画,不如让家里的兄弟出面,替他在哪个书局谋个抄书的差事更好。不会是王家表姐看上那人了吧?虽然苏颜觉得不大可能,但是事无绝对。一想到这里,苏颜觉自己好像看破了王书筠的心思,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哪个,二表姐,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你……”苏颜咬了咬唇,还是劝了一句:“表姐,我觉得你们还是少见面的好。”为了那书生的小命着想,后面这句,她没说。
    王书筠瞪大了眼睛,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十娘!”伸手拦住苏颜,双眉深锁,冷漠的说:“把话说清楚了。”
    “我觉得我表达的很清楚。”
    王书筠冷笑两声:“我自问并不曾得罪十娘,为何如此坏我名声。”这话一定不能传出去,历史上的中宗皇帝对名声最为看中,特是对女子,要求更是严格。苏颜今天的话有一星半点被他知道,她就别想进周王府。
    “坏你名声?这话从何说起?”苏颜好无辜,她不过是提醒王书筠一句,怎么惹出她这么大的敌意。别说她出身武义公府,是祖母的侄孙女,便是其他女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知道的很清楚好么。
    “从何说起?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王书筠觉得历史评价什么的真不能信,史书上把苏颜夸得跟一朵花似的,实际上呢?她还真没觉得她除了脸好之外,还有什么才气。再加上今天这事,更是让人恶心。明明是她恶意猜测,还扮无辜,装白莲花装得真像。
    王书筠态度恶虐,苏颜也生气了,她说什么了,不就是好意提醒了她一下,至于抓着她不放么。她本就是家中人娇宠着长大的,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指着鼻子质问过,当下也起了性子,甩脱王书筠拉着她的手,扬眉冷笑:“表姐想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好了,恕我不奉陪了。”
    “你……”王书筠还带再伸手,被苏颜随身的侍女所拦,她又不好当众大声叫人,只能看着她带人扬长而去。“哼,可恶!”王书筠用力拍了下桌子,慢慢平息自己的怒气。看来自己最近要少出来,拉拢人的计划也要放放了,都怪苏颜!
    自茶楼出来,苏颜也没心思去别的地方,打算直接上马车回家。不想今天还真是巧,才碰到一个表姐,这回又碰到堂姐。
    对面一间西域商铺里,苏容与刘文萱并排而出,正好与苏颜打了个照面。苏容笑着扬手,“十妹,好巧。”
    苏颜才想过去,就见六皇子吴王也从商铺里走了出来,看见她时眉心微皱。一见这位皇子也在,她就不想过去了,今天真是多余出来。
    吴王看到苏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既欣赏苏容的人品、才华,却也不得不承认,苏颜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似乎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殿下,我家十妹在,我们过去了,就此别过。”苏容巧笑嫣然的说。
    吴王收起纷乱的心绪,也回了一个温和的笑,“真的不用我送你们回去?”
    “不必了,我们带的侍卫很多。”苏容轻巧的福了福身,拉着刘文萱往苏颜走过去。
    ☆、第42章 分歧
    初秋正午的阳光还带着些夏日的炎热撒落在肌肤上,王书筠却觉得一股寒意自体内散开。她刚刚收拾好心情,带着贴身的丫鬟出雅间时,不想正碰到三皇子周王。面对他泛着凉意的眸子,她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被人了然于心,令她有些狼狈,只能勉强维持着镇定,如往常般微微福礼,转身离去。
    “表姐。”温润甜美的女声响起,打破了王书筠纷乱的心绪,她侧头看去,果然见苏容笑容温婉柔美的看着自己。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周王的目光落在苏容身上,那目光深邃而专注,王书筠心中难免一酸,她扬起端庄的笑,“七娘,好巧。”
    刘文萱并不怎么喜欢王书筠,面对她时也不大热情,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跟苏颜闲聊。在苏颜看来,苏容和王书筠目前的表情都略假,一个比一个笑得端庄温婉,说起话来慢条细理、迂回婉转。苏颜在一边听得直皱眉,她们能好好说话么,一句话转出八个弯很有意思?
    刘文萱悄悄拉了拉苏颜的袖子,压低了声音笑道:“十娘没见过吧,她们两个自小私下里见面就这样。”正是因为两人不对盘,又是嫡庶有别,往一起凑的时候也少,苏颜还真是头一次见。
    “十妹,萱表姐,咱们走吧。”
    刘文萱很惊讶,“你们今天到快?”
    苏容笑着扬了扬下巴,“筠表姐急着归家,不好多聊。不过咱们见面的时候也多,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她眼睛很尖,早就看到茶肆中,站在二楼的周王。苏容今生可不想跟他有什么牵连,自然巴不得早走。令她奇怪的是,王书筠居然跟她一个想法。呵呵,她不是巴结周王妃巴结得要死,怎么看到周王,到要避嫌?算一算,现在的周王妃也没有多久好活了,王书筠真要进周王府,可得抓紧了呢,苏容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
    时间还早,刘文萱不大想回家,她的婚期渐近,嫁了人之后,再想这么自在的出来玩,肯定是不行的。因此,她很珍惜现在每一次逛街的机会。“七娘,十娘,现在西市花市正好,咱们去看看如何?”
    苏容原想答应,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改了主意,“我有些烦了,咱们回家吧。”
    刘文萱道:“那七娘和十娘归家吧,我自己去看看。”她打算给正怀着小宝宝的胞姐,选几盆菊花送去,她姐姐最喜菊花,每年这时候,都会买上几盆。
    苏容见刘文萱要自己去,不肯答应,“花市的花能好到哪里去,你若喜欢,我院内有几盆上好的,你只管搬走就是。”
    刘文萱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民间自有高人在,我姐姐每年都能买到很多上品名菊呢。”
    苏颜也是好奇,吴郡也有花市,而且一年四季都有,其中不泛珍品。她笑道:“七姐若是累了,先回家也好,寻个酒肆歇着也罢,我陪萱表姐过去。”
    三人中有两人都想去,苏容也只能跟着,心道:去便去,若真遇到那丫头,拦着表姐不让她救人就好了。
    金秋时节,早菊初放,令西市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冷香。苏颜深深吸了口气,好心情的笑道:“这里都是菊花的香气。”
    西市花市由来已久,都在坊中固定的一处地方,街道两旁,花坊林立,还有很多推着小车的花农。这里不似其他坊市,几乎不闻叫卖声,或锦衣玉袍,或粗布棉裙的客人,在各个花坊和放满鲜花的小车间穿梭,总能寻到令自己心仪的,在与老板讨价还价一番之后,心满意足的搬走。
    “难怪芝表姐喜欢来这里选花,果然比咱们家里养的那些,更有活力。”苏颜本就是爱花之人,一到这里,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这也喜欢,那也不错,好想都搬回家。
    “紫重楼!萱表姐快来看。”她惊喜的招呼刘文萱,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菊中珍品。
    刘文萱快走几步来到小车前,尚未观花,却先跟买花的小娘子打了招呼,“倩娘,怎么是你来卖花,你娘呢?”
    苏颜闻声抬头,见放着十来盆菊花的小车边,站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裙的少女,身上的衣物虽旧,打了好些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女孩子不过十二、三岁,却难得的眉清目秀,让人看着分外顺眼。
    “萱表姐,你认得她?”
    “嗯,我姐姐每年都会在她家买上几盆花,她娘养菊的技艺颇高。”刘文萱也不打是随口问上一问,目光紧接着就落在那盆紫重楼上,“这盆不错,十娘让给我可好?”
    “嗯。”苏颜随手指了旁边一盆白菊,“我要这盆玉芙蓉好了。”
    刘文萱看了一眼,不似紫重楼已经绽放,玉芙蓉才刚打了个花骨朵,她仔细看了片刻才笑道:“十娘眼儿真尖,这车上最好的两盆,都被你挑出来了。”
    倩娘闻言面露喜意,她知道刘文萱出身不凡,跟她一眼来的小娘子,看来也是名门贵女,她们给的价钱必定不会少,家中一年的开销都有着落了,也不枉她这几个月来精心伺候这几盆花。
    刘文萱跟姐姐常买倩娘母亲的花,见她穿着,便知其家中必有变故,有心帮她一把,便笑问:“你只看中这一盆?那其余的我都要了。”
    苏颜才要吩咐青云付帐,变故突生。一个三十来岁,打扮得分外妖娆的女子,带着一众打手,直往这边闯过来。
    苏颜几人出门,不说近身侍女,单是护卫便要有二十人左右。见来人气势汹汹,立刻聚集过来,将自家小娘子围在中间。
    靖国公府和永宁侯府都是武将起家,家中所养的护卫,都受过严厉的训练,个个膀大腰圆的,伸出胳膊这么一拦,板着脸喝道:“止步。”
    领头的女子也是见过世面的,见了这些护卫,便知自己惹不起,连忙过来跪身陪罪,连头都不敢抬,“郎君实在对不起,奴马上就走。”说着,带人快速离开。
    这对于苏颜几人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波折,见人散去,两个让人付了银钱,心满意足的接着逛。
    无奈花市的花虽多,却不是都能搬回家的,苏颜逛了一会儿,觉得腿酸,“萱表姐,咱们回去吧,有时间再来。”
    刘文萱也累了,“嗯,是该回家了。”她这时才若有所觉的回头,“七娘好沉默?”
    苏容淡淡一笑,“光顾着赏花了。”
    苏颜奇怪的看了苏容一眼,刘文萱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扶着丫鬟的手,叹道:“我可是再也不想走了,十娘,让人把马车带过来吧。”她和苏容今天都是骑马出来的,只是她现在可没力气再骑马了。
    “早就让人去了。”苏颜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坐坐,附近到有一间酒肆,只是看着不怎么干净,出入的人也很杂乱,她皱了皱眉,没说话。
    好在马车到的很快,三人才上了车,就听得不远处有喧哗声。很快,一个带着还有几分稚气的哭喊声,传入了耳中,“女郎,刘女郎,求您救救奴吧。”
    那声音中透着绝望和凄厉,令刘文萱和苏颜心中一凛。苏容一时没拦住,刘文萱掀开了车帘。刚刚那个卖花的小姑娘,趴跪在护卫身前,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抬起头来时,脸颊红肿,唇边还带着血丝。
    “这是怎么了?”苏颜开口问道,拦人的是苏家护卫,自然是由她来发话。
    小姑娘一见车帘掀开,连忙爬起身来,连连磕头,抽咽着:“请女郎救救奴,我婶婶要把我卖了。”
    “婶婶?你父母呢?”
    “奴的阿爹早亡,阿娘去年也没了,家中只余我和弟弟。”小姑娘口齿到是很伶俐,几句话就交待清楚了,“不想叔叔、婶婶欺我弱小,占了我们家不说,还想把我卖了,给堂兄还赌债。”
    刘文萱当时脸色就变了,刚要开口,就被苏容捏了一把,她疑惑的看过去,就见苏容轻挑细眉,淡淡的开口,“这是你家中事,求我们也没用。”上辈子,她和刘文萱就发了善心,救了她回去。结果呢,她是怎么回报她的善心的,爬上她丈夫的床!呵呵,这种白眼狼,就不该救她。
    苏颜不赞同,“若真如她所说,便是她叔叔、婶婶欺凌孤女,咱们碰上也是缘份,替她做一回主有何不可?”
    苏容几乎难以止住溢到唇边的冷笑,“十妹真是菩萨心肠!你打算怎么帮她?替她堂兄还了赌债?还是直接买了她,带回家去?”
    这话听着真耳熟,她才这么说过王家表姐。若不是眼下的情景,苏颜几乎要笑了。她自然知道直接还赌债这种事不靠谱,还了这次,下次这丫头还是得被卖。若是直接买回家里去,到也可以?不过她还有个弟弟,她被买走了,她弟弟怕也难逃毒手吧。
    苏颜一时间有些为难,倩娘的婶婶大着胆子过来,“女郎,这是我侄女,奴可以带她走了么?”
    “带走吧。”
    “不行。”
    苏容、苏颜同时开口,到是让护卫不知该如何办了。
    苏容冷笑道:“十妹这是执意要管闲事?但愿你不要后悔。”反正她是知道这丫头是什么人了,苏颜乐意养个白眼狼就让她养去呗,关她什么事。
    苏颜侧了侧头,“带那小娘子过来。”
    苏容端坐在一边不再出声,表示全都交给苏颜处理。护卫见了,对倩娘道:“跟某过来。”
    倩娘连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又理了理自己散发的辫发,跟着护卫走到车边,又要跪下,却听那个仿佛仙子般的女郎道:“不用跪了,你想让我怎么救你?”
    “……”闻得此言,倩娘张口结舌,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刚刚光着想求救,不让婶婶把自己卖到那种地方去,其余的全都没有想过。
    苏颜见倩娘一脸的茫然,也没着急,柔声安抚,“你好好想想。”
    倩娘年纪小,见识也少,却知道自己的决定,关系到自己和弟弟的一生。她回头看了看故作贤良的婶婶,想到家里瘦小的弟弟,一咬牙,“噗通”一声双膝落地,郑重的叩了个头:“请女郎买下我和弟弟。”她并不想让弟弟也买身为奴,爹爹还想让弟弟读书科考。可是有叔叔婶婶在,自己和弟弟朝不保夕,与其让他们把自己和弟弟卖到不干不净的地方去,还不如自卖自身。至少,眼前的女郎,看起来人很好。
    “你想好了?”苏颜又问了一句。
    “是。”
    “好。”苏颜点了点头,随手落下了帘子。后面的事,自然有护卫去办,不必她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