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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如果要她在自己和江山之间做选择,她会选择谁?
    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自以为权倾天下的首辅当的真是可笑,连自己的妻子都掌控不了,又何来的执掌天下。
    司无颜见施墨脸色难看,倒也识趣,站在一边不再多言语。
    施墨在牢里驻足良久,冷笑一声后,终拂袖而去。
    司无颜依旧笑意黯然,望着窗户轻叹,“师妹,谁叫你找的那夫君太聪明,师兄也是没办法,你可别怪师兄。”
    顺天府衙内后院一间收拾雅致的厢房里,纪宁坐在窗边,只手拿着笔,似很有闲情雅致的在上面作着画。
    她身边,立着一个身穿黄色罗裙的妙龄女子。
    女子虽做丫鬟打扮,可眉眼间并不像一般的丫鬟那样青涩,带着些许清冷。
    “公主,施大人他……好像查出些什么来了。”
    纪宁眉眼未动,这些她也已经预料到,经过这一连串的事,若他夫君还不去查她,对她未免也太放心了些。
    “我知道了。”
    “王小姐一案,我们的人说,昨晚在寺里盯梢,并未发现可疑人员,那把刀确实是司无颜给那王小姐不错,可司无颜走时,王小姐并没有死。而那一晚,司无颜也再没有从自己房间里出来过,所以王小姐不是司无颜所杀。”
    纪宁眉头微蹙,这倒是让她不懂了,如果王小姐不是司无颜所杀,又没什么可疑人员,难不成那王小姐是自杀?或者,是被她身边那丫鬟所杀?可无论是自杀还是丫鬟所杀,她都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动机。
    “有没有派人去检查过王小姐的尸体?发现什么端倪没有?”
    黄衣女子点头,“叶峰已经潜进去看了,据他办案多年的经验,从王小姐的伤口判断,认为王小姐应该是自杀。他说王小姐颈边有两条血痕,若是老手,应该一刀致命,不会有两条划痕,而且从刀口的划痕看,是生手所致,且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王小姐若是她杀,既然对方是个手无缚鸡的之力的弱女子,王小姐不可能不会挣扎,可死去的王小姐面色平静,衣衫整洁,并无拉扯痕迹,房中也无打斗迹象。”
    叶峰虽然只是个羽衣卫百户,却经验老道,是纪宁手底下一员得力干将。
    他如果说是自杀,那应该□□不离十。
    可……既然他的手下看了尸体都能得出结论,她不相信她的夫君会看不出来。
    若是她夫君看出来了,又为何不结案,还要把寺里的可疑人员都抓起来,甚至她入狱,他也一言不发?
    纪宁不由苦笑,他……之所以要把大家都抓起来,是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好找司无颜去求证,只怕眼下,他已经从司无颜口中探得一切。
    又或者,他不想自己去沧州,便故意以这个理由好把自己困在京师,若是案子一日不结,自己便一日都要留在这顺天府,哪怕只要拖上个十天半个月,陛下按捺不住,便会另派他人前往。
    她家夫君不愧是权倾天下的首辅,心思缜密手段了得。
    “公主,沧州那边的情势已经愈发严峻,如果公主再不前去掌控局势,怕是难以控制。”
    纪宁此刻却已经没多少心情再去理会沧州,她眼下最担心的是自己夫君的反应,是原谅她,继续像以前那样装糊涂,任由自己随意胡闹;还是说对自己产生的嫌隙和厌恶,貌和神离。
    “你先下去,本宫自有打算。”纪宁淡淡道。
    黄衣女子恭敬的点头,道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黄衣女子走后,纪宁又拿起笔作画起来,每当心神不宁的时候,便用画画来平静心情。
    很快,宣纸上便出现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男子站在桃花树底下,虽面无表情,可眼底,却流露出三分宠溺的笑意。
    她微叹口气,不知何时,她和自家夫君,才能入画中这般逍遥自在。
    刚把画收起来,房门开了,很快一道阴影便压了过来。
    纪宁抬眼,只见他夫君逆着光而进,身影模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立即收起心中的思绪,像往常一样笑脸盈盈的迎上前道,“夫君忙完了吗?”
    施墨面色深沉的看着那张与往日并无什么两样的面孔,心口却发着凉。
    是啊,她总是这样作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都知道。
    他喉咙动了动,明明来时有很多想问他的话,可此刻,却又如鲠在喉,问不出口。
    他宠她,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他便什么都依她,可她堂堂公主的身份,有朝一日她若是想走,自己又如何能留得住。
    纪宁从施墨进来起,就已经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往不一样,心里虽觉苦涩,面上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主动倒着茶,款款道,“夫君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施墨凝视着她,想从她那张总是带着笑的面孔看出什么,可让他失望的是,她仿若带了面具一般,神色始终如一,永远让人猜不透心里在想些什么。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她以前的嬉笑怒骂,似否也都是一张面具。
    他拉住她的胳膊,手中力气极大,二话不说就把她拽入怀中,低头狠狠压上她的唇。
    他的吻很是霸道,几乎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像是在极力压抑些什么。
    尽管胳膊处被他拽的生疼,纪宁却依旧一动也不动,任由他宛如发泄的吻着。
    吻了好一会,他又觉得许是不够,抱着她大步走向床边,欺身把她压在身下,近距离的盯着那张终于没有了笑意的面孔。
    “我问你,如果在我和陛下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选择谁。”他一字一句,脸色骇人。
    从成亲至今,纪宁从未见施墨对她如此冷漠的语气,以及这般失态。
    她轻轻抽了抽还被他用力拽住的胳膊,苦笑道,“夫君,你抓痛我了。”
    施墨眼底沉了沉,拽住她胳膊的手终于松了些。
    “回答我。”
    纪宁轻咬了一下刚才被他霸道的吻着还有些灼热的嘴唇,“夫君,能不能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现在不是时候。”
    她虽然很想对他说,她当然是选择他了。
    可她不能说,她的周围,还有皇帝的眼线,她眼下万不能承担这种风险,失去陛下对她的信任。
    施墨神色愈发黯然和苍凉,他冷笑一声,“好,我知道答案了。”
    说完,起身拂袖便要离开。
    听着他那生冷陌生的语气,纪宁心口一阵阵的刺痛,见他要走,赶紧伸手从背后抱住他,哽咽,“难道夫君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也是假的吗?”
    施墨身子一怔,低头看了一眼她抱住自己腰间的手,沉默片刻后把她的手从自己腰间拉开。
    “我从来就看不透你。”
    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纪宁眼角也越来越痛。
    终于当眼前的身影消失时,两滴泪滴在素白如玉的手上,还未晕开,又掉下来第三滴,第四滴……
    ☆、第21章 日月教
    夜凉如水,纪宁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窗边坐了多久。
    这些年来再凶险的事都过来了,可仅仅因为施墨的几句话,她的心就彻底乱了。
    特别是施墨临走时那冷冷的一句话,直压的她胸口喘不过气来。
    她站起身,想出门去走走,这样心里或许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吧。
    “夫人留步,大人吩咐过,没有大人的允许,夫人不能随意乱走。”守在门外的狱卒李通小心翼翼道。
    纪宁微笑看着他,“大人?哪个大人吩咐的?”
    “首,首辅大人。”
    “你确定是首辅大人吩咐的?”
    李通愈发胆颤了,“小的岂敢欺瞒夫人。”
    纪宁原本微笑的面孔瞬间定格,抬头看了眼头顶那皎洁的圆月,眼底满是苦涩讽刺。
    她的夫君……竟然要把她困在这里,不让她出去。
    “不过大人也说了,夫人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交待小的。”
    纪宁冷冷道,“不必了,你去回复首辅大人,就说他的‘好意’,本夫人心领了。”说完,便转身回了屋内,关上门。
    李通暗叹口气,哎,狱卒难当啊……
    “我是施大人府中的丫鬟,给夫人送换洗的衣物来了。”说话的正是之前的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名叫林映月,跟在纪宁身边多年,年纪和纪宁相仿,做事稳重,深得纪宁信任。
    李通不敢怠慢,站在门外朝里面的纪宁禀告,“夫人,外面有个自称是您府中的丫鬟,给您送换洗衣物来了,您看?”
    纪宁听见声音,知道是映月,这个时候还来找自己,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放进来。”纪宁淡淡道。
    李通忙不迭回答,“是,是。”
    映月进去后,小心掩上门,放下手中的衣物,朝纪宁行了个礼,恭敬小声道,“公主,陛下有密旨。”说完,从怀中掏出来封好的密旨,低头双手朝纪宁递过去。
    纪宁接过,看了后神色微变,眼底流露出一丝冷意。
    皇帝的密旨里说,沧州出大事了,已经有线索得知是日月教的人在作乱,其中可能还和安王有勾结,要她无论如何也要在三日之内速去赶去沧州处理此事。沧州乃富庶之地,一旦被乱党所占领,其后果可想而知。
    看完密旨,纪宁放在灯上点燃焚烧殆尽,摇曳的烛火下,她的面孔忽明忽暗,看不分明。
    “你给陛下回话,就说本宫谨遵圣旨。”
    “是。”
    映月走后,纪宁打开窗,望着远处那如被墨汁浸染的夜色,唇边不免滑过一抹苦笑。
    夫君,你方才问我,是选择你还是选择陛下。
    我如果不是选择你,又何必处处为你谋划,生怕自己的身份会牵连到你。
    罢,相信夫君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苦心。
    不知道是不是自我安慰起了效果,她凝重的神色又变得轻松起来,她的夫君,那样的英明神武呢。
    ……
    李通迷迷糊糊在门口守了一整夜,第二天天微亮时,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喝了两口小酒,苦中作着乐。
    回想起以前在大理寺牢房里风光无比的日子,便连连扼腕叹息。
    跟以前比起来,现在的日子哪里简直就他娘的不是人过的,听人说那妖孽要去沧州办什么大案,呵,那不知廉耻没脸没皮的家伙,杀杀人骗骗钱还可以,办大案?老子的牙都要笑掉了。
    喝了两口小酒,感慨一番人生后,李通晃悠悠站起来,走到关着纪宁的屋前,颇有些狗腿又谄媚的笑道,“不知夫人起床没有?需不需要小的为夫人准备吃食?”
    问完后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回响,李通望了眼刚升起来的太阳,人和人的区别咋就这么大呢,人家做个牢都他娘的比自己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