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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

      都怪华佗嗷嗷嗷!
    郭嘉沉默了好半天都没说话,他只是死死地把沈娴箍进怀里抱住,那力道大的快要把沈娴憋死了,但这个时候沈娴也不太敢挣扎,她仰起头深深地喘了几口气,目光对上了郭嘉的视线,微微一怔。
    沈娴见过吊儿郎当的郭嘉,漫不经心的郭嘉,笑眯眯的郭嘉,愤怒的郭嘉……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郭嘉,他目光阴沉的好像一片积饱了水珠的乌云,随时随地都可能有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地跌落而下。
    沈娴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师父都是你啊!看看好好的人被你一句话吓成什么样子了!
    看郭嘉这样沈娴解释的话也没法说出口了——她很不确定自己这时候要是硬着头皮说“对不起奉孝那是我师父耍你的其实他都快给我治好了你别担心哈哈哈”,郭嘉会是个什么反应。
    这种事情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
    就在沈娴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听到郭嘉声音低沉地问:“谁干的?”
    “嗯?”沈娴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郭嘉抬头轻轻地揉了揉沈娴的发顶:“是谁给你下的毒?”
    郭嘉没问沈娴有没有查出幕后主使,既然沈娴和华佗做的决定是封锁了有关这件事情的消息不泄露分毫,这就证明他们已经得到了结果,只不过这个结果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或者顾忌,为了防止有更加不好的事情发生,才故意隐瞒下来。
    否则以沈娴那种绝不让自己吃亏的霸道性子,她早就直接告诉孙策和周瑜有人害她了,相信那俩妹控一定会带着大军轰隆隆踩过去踏平一切的。
    果然不出郭嘉所料,只见沈娴脸上浮起了为难的神情,她想了一会儿,才斟酌着说道:“不是我故意要瞒,实在是没法说……而且我也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这件事情。”
    “你先说说看。”郭嘉语气温柔道:“我自己会判断的,主公。”
    “好吧。”沈娴叹了口气,反正事已至此,再瞒着郭嘉也没什么意义,她简单地提了一下:“当时我在庐江抓了几个奸细,刘大人和黄将军审问了好久都没结果,后来我从师父那里拿了点药……”
    沈娴一边说一边偷窥郭嘉的神色,见郭嘉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目光也没什么异常,沈娴偷偷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下了药之后那些奸细们就招了,说自己是虎贲营的人,来庐江是为了给我下毒。那段时间因为比较忙,有时会熬夜,生活很不规律,所以一开始我真没觉察到身体不舒服是这个原因,后来师父给我把了脉……”
    才发现被人下药了。
    听完沈娴的话之后郭嘉沉默了好久,就在沈娴觉得气氛太过僵硬想说些什么缓解的时候,郭嘉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他从怀里摸出了好久之前沈娴送给他的凤凰佩:“主公,这块玉佩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还是刘大人的?”
    “不是啊。”沈娴也是一头雾水,她只知道这块玉佩挺贵重的,不可能在大街上随便买到,应该属于传家宝的范畴,那肯定不是爹给的就是妈给的呗:“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郭嘉在沈娴的眉心印下一吻,他低声说道:“主公你放心……”
    放心?放心什么?我不放心啊!
    沈娴急忙揪住郭嘉的衣袖:“你别乱来!我们现在没证据,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搞清楚再说!”
    “我没说要做什么。”郭嘉柔声道:“只是防范一下罢了,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你的安全最重要。”
    沈娴不太相信郭嘉什么都不会做,像他们这种看似柔弱的书生杀伤力才是最大最不能惹的,比如被杨彪和董卓欺负了的贾诩就把长安搅得一团糟乱然后逃跑了;比如被袁术和杨弘看轻了的郭嘉就把寿春搅得一团糟乱然后逃跑了;再比如被戏志才欺负了的沈娴愤然给贾诩和郭嘉写信,这俩人就把徐州搅得一团糟乱然后把戏志才打包送走了……
    所以郭嘉不做什么是不正常的,做了什么才是应该的,沈娴在透底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种准备,她其实不太担心郭嘉会把事情闹得收不住,毕竟这人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实际上还是有分寸的,她只是习惯性地担心一下而已。
    这件事情在沈娴的提心吊胆中意外被轻轻松松地揭过去了,郭嘉没再提起分毫,只是每天会看着沈娴让她老老实实地喝药,沈娴心想你看着我我就不会看着你吗?于是她为了报复郭嘉,在他的药里面加了黄连。
    蔡琰某天来找沈娴汇报工作的时候亲眼目睹了这俩人互相逼迫对方喝药但谁也不肯先喝的场景,拉锯战旁若无人地进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举着竹简被无视了的蔡琰忍无可忍,她转身出门找来了赵云,先从郭嘉手中把沈娴的药碗夺下,再指挥着赵云抄起漏斗给郭嘉把药灌完,最后蔡琰端着药碗对沈娴露出一个温柔似水的笑容:“主公,喝吗?”
    看着造反了的手下,沈娴一脸呆滞,她有些无辜地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灌?”蔡琰挥挥手从赵云那里拿来了漏斗,威胁似的晃了晃。
    沈娴猛一阵摇头,她乖乖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蔡琰把碗扔到一边,她漫不经心地拍拍手,犀利的目光扫过郭嘉苍白的脸颊,戏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药了?被奉孝传染了?”
    沈娴拉长了声音缓慢说道:“女孩子每月总有那么几天……你懂的。”她边说还边对蔡琰眨了眨眼睛。
    蔡琰无奈地摇头:“那你就多注意休息吧。”
    “不敢歇啊。”沈娴撇撇嘴:“有什么事情吗?”
    “两件事,”提起正事蔡琰便恢复了严肃的样子,她开门见山道:“一,法孝直到了,在门外等着呢;二,徐州那边有进展了,吕奉先阵前反水,趁着刘皇叔出城迎战孟德的功夫把城门关闭将他拦在了外头,刘皇叔走投无路只得投降了孟德,而刘皇叔那两个义结金兰的兄弟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愤慨,打开城门把袁公路迎了进来,现在他们暂时投在袁公路的麾下,准备共同对付吕奉先,伺机为刘皇叔报仇。”
    这是什么神展开?沈娴眨巴眨巴眼睛,消息量太大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蔡琰继续说道:“现在徐州分成三部分,其中孟德与袁公路皆视吕奉先为敌人,虽然他们两方尚未联合,但彼此之间却故意避开了冲突,努力维持和平。”
    看起来曹操和袁术这是心照不宣地决定先恁死吕布分了徐州再对打了。事情的整体发展尚未脱离沈娴的掌控,她点点头说道:“行吧,注意防范,继续等。”
    等戏志才何时登门,等曹老板的暗中示好。
    戏志才什么时候上门郭嘉不知道,但面对某个姗姗来迟的话痨,他表示很不满意。
    法正更不满意,他看着坐在沈娴身边时不时打断他们二人对话的郭嘉,很憋屈地说道:“郭先生不是生病了吗?这是又好啦?好的挺快啊。”
    沈娴呵呵一笑:“早着呢,慢慢养吧。”
    法正摇头晃脑道:“既然是养病就要多卧床休息啊,总在外面站着也起不到休养的作用。”
    郭嘉心说要你小子来多管闲事,然后他听见沈娴忽然道:“我觉得孝直说的挺有道理的,你整天在我旁边待着还不如去歇会,或者出门走走。”
    沈娴是每天都要工作的,她虽然禁止郭嘉思虑过重,然而在工作的环境之下郭嘉不想这些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么看来跟着自己很不利于郭嘉养病。于是不管郭嘉一直抗议,沈娴果断叫出了护卫团把郭嘉送回了后院睡觉去了。
    郭嘉:……法孝直你等着!
    看见自己那帮神出鬼没的暗卫后沈娴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情:甘宁去哪里了,好像一直都没有见过他啊!
    “哦,兴霸被文若调回去了。”蔡琰快速地翻阅一本本公文,抽空回答沈娴的提问:“韩文约和马寿成打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我觉得是,战场有朝着汉中波及的趋势,公祺先生写了信求助,文若就派了维佑去守阳平关,然后把兴霸调回去防守绵竹关。你这么长时间才发现兴霸不在,他知道了是要伤心的。”
    沈娴嘿嘿一笑:“我又不是王家妹子,他才不会伤心呢。”
    “王家妹子是谁?”
    法正扒着屏风露出一颗脑袋,他满脸写的都是“好无聊求八卦!”“跟我说说话吧!”“蔡姑娘怎么这么高冷啊”之类的话。
    沈娴面无表情地跟法正对视了一会儿,她刚想抄起竹简对着法正砸过去让他离蔡琰远一点,就听见蔡琰满是笑意的声音传来:“王家妹子?我也很想听听。”
    法正开心地拍拍手。
    于是等荀攸和郭嘉走进书房的时候,就听见法正的叨逼叨:“……哎呀人家这是摆明了不喜欢甘大哥嘛,甘大哥真呆。”
    “恋爱中的人是没有什么思考能力的。”蔡琰似乎意有所指,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沈娴:“反正就是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喜欢自己。”
    “这是错觉。”法正一本正经地说道:“主公你应该当时就告诉他的。”
    沈娴十分无奈:“我说了呀可是兴霸他根本不听!他就觉得人家王姑娘清新脱俗遗世独立!非要往上贴!”
    “贱。”法正毒舌又精准地评论道:“有些人吧,你对他越好他越视而不见,你不搭理他了他反而就贴上来了。”
    沈娴:“……我怎么觉得你们俩今天说的话都怪怪的?”
    “有吗?”法正无辜地耸耸肩膀,他跟蔡琰相视而笑:“主公你想多了。”
    沈娴:……不,这是本能,好像看见郭嘉和贾诩凑一起笑就知道一定有谁要倒霉了一样,现在蔡琰和法正扎做一堆也给了沈娴这种感觉。
    当然沈娴是不会说出来的。
    “咳!”荀攸推开门走进来:“背后说人家坏话当心被抓包。”
    “哪有。”沈娴无辜地眨眨眼睛:“公达有什么事吗?郭奉孝你怎么又起来了——”
    “有事。”荀攸淡淡道:“你的克星来了。”
    “荒谬!”沈娴愤怒了:“我哪里有克星!”
    “戏志才啊。”荀攸忽然勾起嘴角笑道:“不去见见吗?或者我说你不在已经回成都了?”
    “来得这么快?”沈娴有点诧异,她原本以为戏志才至少要等到曹操拿下徐州之后才会来的,在主公打仗的时候把重要的谋士派出去了真的好吗?
    法正微微一哂:“等不及了呗。”
    “见。”沈娴拍桌而起,她对着荀攸抬了抬下巴:“谁怕他了,好好看着你家主公怎么欺负他!”
    第101章 【098】结盟
    沈娴力排众议留下了其他人在书房干活,只带着法正去跟戏志才刚正面。对此郭嘉表示很不满意,他以好久没见老朋友了着实有些想念为理由,强烈要求一起去,却被沈娴无情地拒绝了。
    沈娴是这样说的:“如果是见老朋友,等我教训完他了你们可以天天腻在一起叙旧,如果是为了结盟的事情,你之前答应过我在病养好之前不会胡思乱想的。”
    “可是——”郭嘉深深地皱起眉头。
    “没有可是。”沈娴微微一笑,她语气温柔但态度坚决地打断了郭嘉的话:“所以你要么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看会书,要么就出门逛逛或者回去睡觉,需要我派人来跟着你么?”
    郭嘉的目光越过了沈娴的肩膀落在她身后,法正正一脸得意地眨眼睛,看得郭嘉咬牙切齿:“不用了。”
    “那就好。”沈娴拍了拍郭嘉的肩膀:“孝直,走了。”
    法正小跑几步走上前,他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感觉眼前一黑,随即便遭遇了沈娴毫不留情的迎面一巴掌:“嘚瑟样,去跟戏志才嘚瑟去。”
    看着满脸委屈的法正,郭嘉的心情顿时舒爽了不少。
    在去厅堂的路上,法正唠唠叨叨地对沈娴说道:“主公,一会儿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听说那人欺负过你?要不要我羞辱他一顿?”
    沈娴翻了个大白眼,她语气凉凉道:“你烦死他就好了。”
    “好的!”法正兴致勃勃地点头,点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主公,你——”
    “不用羞辱他,怎么说人家也是来结盟的,欺负使者算怎么回事?”沈娴笑了笑,她语气轻快道:“你看我脸色行事就好,等下机灵点,这种时候很考验我们之间的默契度的!”
    法正不满地撇撇嘴:“知道了。”
    戏志才正背着手站在厅堂中欣赏一幅挂在墙上的书法,那幅书法是蔡邕用自创的飞白体所写的论语学而第一篇,乃是之前黄祖的私藏,沈娴抄了黄祖家时从他的私库里翻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经由蔡琰鉴定这确实是她爹的真迹后,便被沈娴裱起来欢天喜地地挂在了招待客人的厅堂中用来装逼。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戏志才转过身。当目光落在沈娴身上时,戏志才缓缓绽开了一个笑容,他语气轻快道:“刘大人,别来无恙。”
    “托先生的福。”沈娴微微一笑:“先生看起来气色不错呀?”
    “都是华神医妙手回春。”戏志才对沈娴抄手一拜:“不知华神医是否在江陵?我想亲自对他道谢。”
    “师父确实在,”沈娴点点头:“只是他老人家一向神出鬼没,能不能见到他只得随缘了。”
    “华神医在城西的枣花巷门口摆了摊子义诊。”法正忽然开口道:“戏先生可以去看看。”
    “多谢提醒。”戏志才的目光落在法正身上,他眼眸忽然一亮,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位是……”
    法正一本正经地对戏志才拱手见礼:“在下法正法孝直,扶风郿人。”
    戏志才刚想说什么,就见沈娴把手搭在了法正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她似笑非笑地说道:“戏先生,你可正经点,别把我们家孩子吓坏了。”
    法正:……主公我们没法默契了!
    虽然法正在心中腹诽,但他好歹还记住了沈娴之前的话,便憋屈着没开口。
    听了沈娴的话,戏志才对法正的兴趣不减反增,但沈娴既然开口了他一时也不好当着人家主公的面欺负她的下属,当下便笑了笑岔开话题:“刘大人说哪里话,只是打个招呼罢了。”
    三人落座之后,谁也不先说自己的真实目的,于是沈娴就这么跟戏志才随便扯了起来,俩人天南海北地瞎聊,倒是渐渐地找回起了曾经在庐江闲聊时的感觉,听得法正一愣一愣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儿。就在法正忍不了了想提醒沈娴正事要紧的时候,沈娴跟戏志才终于结束了闲扯,将话题不动声色地移到了徐州的局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