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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妇人四十出头的样子,模样生的较好,丹凤眼柳叶眉,皮肤白皙,头上戴着宝石头面,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孟夫人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关切的问了几句刚刚发生的事情,得了孟宇简单的回话之后,便侧转头看向了柳星竹的方向。
    孟夫人透过小窗瞧了瞧柳星竹的马车,柳星竹早在她要看过来的时候,就痛快的放下了马车帘子。孟夫人上下仔细的打量了柳星竹的马车,见不过是辆装饰十分普通的马车,立刻便没了什么兴致,只刷的一下放下了窗口的帘子,准备吩咐儿子继续前行。
    文家的马车上,冬雪小声的问着柳星竹:
    “小姐,咱们要不要下去拜见一下那位夫人,毕竟刚刚是孟公子帮了咱们的大忙。。。”
    柳星竹也在纠结着这个,她到现在还是觉得刚刚是自己打跑了那两个小厮,孟宇只不过是捡了个漏而已,可是人家实在是会捡漏啊,大家一致认为刚刚他是出了大力气的,而且说来自己也是有些无礼的,不管怎么说,孟宇也是为了自己这边好,不然人家干嘛跑出来管闲事,和她一样老实看戏不就行了。
    有了上次乞巧节的见面,柳星竹总觉得自己和孟宇较以往熟识了不少,让她对他渐渐有了些自家哥哥文轩的感觉,所以刚刚便情不自禁的矫情了一下,按说这样的确有些不妥。
    柳星竹纠结够了准备按礼下去拜见一下孟夫人,车帘子还没撩起来呢,就听外头传来了马车启动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了孟宇在外头对着柳星竹说道:
    “文妹妹,孟大哥先行一步了!”
    柳星竹尴尬的停下了掀帘子的动作,只有些郁闷的回道:
    “好。。。”
    孟家的马车先行了,柳星竹自然不好紧随其后,只得坐在马车上等等,马车渐渐的走远,柳星竹坐在马车上就听见孟家的马车上面传来了刚刚那位孟夫人的声音:
    “宇儿,你以后要注意点自己的身份,堂堂侯府嫡子怎么能随便出手帮忙。。。。。。”
    马车走远了,柳星竹渐渐听不清前头的说话声,可是刚刚那明显充满了无奈的高高在上的语气还是深深的印在了柳星竹的耳朵里。
    柳星竹呆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等到前头的孟家马车已经过了石桥,外头的文管家这才转身冲着马车问道:
    “小姐,咱们现在过去?”
    马车里的柳星竹轻轻“嗯”了一声,马车启动奔着慧元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进慧元寺,文管家便找到了熟识的庙祝,让他领着柳星竹进去,自己则和冬雪在寺庙院子里的空地上等着柳星竹。
    柳星竹进了殿中,在佛祖面前呈上了文夫人昨晚上早已准备好的香烛,庙祝在一旁接过香烛后说了几句吉祥话,无非是一些施主虔心向佛必得福缘之类的,说完之后便一脸笑意的看向了柳星竹。
    柳星竹起初还有些不太明白,不知道这和尚是个什么意思,拿了呈上的香烛还不走,这是个什么意思。后来忽然记起临出门时文夫人塞给她一个鼓鼓的小荷包,叮嘱她这个是孝敬佛祖菩萨的。
    柳星竹不太情愿的从身侧拿过了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十两左右的银锭子,心里立刻有些肉痛,不禁对自家娘亲撇了撇嘴。
    交完了银子,庙祝便叫了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让他带着柳星竹到别的殿中给佛像磕头,上香,之后再给柳星竹讲一会儿佛经。
    许是年龄比较小,那小沙弥并没有给柳星竹讲一些经书上的比较深奥的内容,只是挑了自己熟悉的佛经故事,想来也是觉得柳星竹不会喜欢那些让人听不懂的经文。
    说从前有一只六牙象王,率领五百只大象共同生活在山林中。象王有两个妻子。一天,象王见湖中有一朵莲花,娇艳欲滴,十分美丽,便捞起这朵莲花送给第一个妻子。第一个妻子十分高兴,说:“这么冷的天,你竟然能找到如此美丽的花给我,我太幸福了。”另一个妻子却生气了,嫉妒地咒骂:“你这个偏心眼的!我要有□□非把你毒死才好。”她越想越生气,一口气上不来,竟然憋死了。死后,她的灵魂投胎到一个首陀罗家,成为这家的女儿。渐渐地,她长大成人了,出落得水灵灵的,宛如一朵掐得出水的莲花。她既聪明又伶俐,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博识古今,明知盛衰。她的名声越来越大,被国王听到了,就聘她入宫,成了王后。王后常常向国王讲述治国之理,施政之道,国王听了十分佩服,对她言听计从。
    一天,王后对国王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六牙大象。我想用它的牙来做装饰品。大王一定要给我把象牙弄来,否则我马上死给你看。国王说:“王后,你别开玩笑了,世界上哪有长六根牙齿的大象?这话传出去人家会笑话的。”王后说:“我对此看得很重,一直牵挂在心,如果你不满足我,我一定会郁闷而死的。”从此郁郁不乐,生起病来。
    国王很着急,假说自己梦见一头六牙大象,问四名大臣:“从古到今,世界上难道真有这样的大象吗?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它?”其他的三位大臣都说没有见到过,只有一位大臣说:“我好像听说过有这么一头大象,不过它生活在遥远的地方。”国王听了,吩咐他们回去召集人手去寻。
    四个大臣回去之后,召集四方的猎人,向他们打听,到底有没有六牙大象。一个生活在南方的猎人说:“我父亲生前常常提到过这头象。不过实在太远了,很难抓住它。”大臣带着这个猎人去见国王,国王与王后马上接见了这个猎人。王后对猎人说:“你向南直走三千里,有一座大山,进山后走两天,就能到达那头大象的住地。你在路边上挖个坑,再剃去须发,穿上出家人的衣服,躲在坑里把它射死,然后把它的牙截下给我拿来。”
    猎人照着王后的吩咐来到大象生活的地方,果然把大象射中了。象王见是一个出家人,便问:“你是出家人,为什么要害我呢?”猎人说:“我想要你的牙。”象王说:“我痛得实在受不了。你想要象牙,赶快来拔。也许过一会我会改变主意,不但不让你拔牙,还要杀死你。”猎人连忙上前,把象王的牙一一拔下。象王又叮嘱猎人说;“你快点跑,注意别留下脚印,以免别的象知道后顺着脚印来追你。” 象王害怕其他大象听到声音赶来危害出家人,强忍疼痛,一声不吭。直到猎人走远了,才禁不住大声□□起来。后来终因伤势太重死去,投生到天上。
    群象听到象王的悲鸣,急忙赶来,见象王已经死去。大家一看象王的惨状,大叫起来:“是谁杀死了我们的大王?赶快抓住他!”可是四处寻觅,也没发现凶手的踪迹。大家回到象王身边,悲伤地哭泣。再说猎人取回象牙,交给国王。国王一见象牙,只觉得浑身一阵阵打冷战,牙齿也吓得格格响,没有勇气伸手去接。王后刚伸手接过象牙,突然天空响起一个霹雳,她便口吐鲜血,倒地死去。
    故事讲完了,小沙弥松了口气的同时,饱含深意的看了柳星竹一眼,希望柳星竹能够因此得到些启发,或是发表一下感概,结果等了半天,却只见柳星竹跪在坐垫上面身子左右摇晃,一脸痛苦的模样,小沙弥不禁有些纳闷的问道:
    “施主可是从中领悟到什么吗?”
    柳星竹抬起头傻乎乎的看了看给她讲故事的小沙弥,回过神来立刻赞扬道:
    “你讲的不错啊!”
    小沙弥眨了眨眼睛,看傻子一样看着柳星竹问道:
    “施主没从故事之中领悟到贪婪嫉妒的坏处吗?”
    柳星竹有些不太喜欢这孩子的眼神,又觉得自己刚刚听到的故事实在没什么值得自己感叹的,如今见他问起,不由直接反问道:
    “贪婪嫉妒的坏处,我觉得这个也是要看缘由的,那象王的另一个妻子因着嫉妒死而复生又设计杀害了象王,归根结底最大的错应该在象王本身才对。。。”
    “嗯?”
    小沙弥被柳星竹的言语瞬间惊呆了,傻傻的看着她不知说些什么。
    柳星竹一见这孩子也露出了傻样,心里满意了,这才开口道:
    “你看啊,象王娶了两位妻子,他干嘛娶两位妻子呢,娶一个不就行了吗,这样见了美丽的莲花直接送给自己唯一的妻子,这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娶了两个妻子,给了这个没给那个,这本身就是不公平,当然会引起矛盾了,正所谓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分配的不适当,分明是象王自己的偏心,这偏心也可称之为贪心,你瞧,象王他自己本身就是个贪心的,还能去怪别人贪心嫉妒吗?”
    小沙弥瞠目结舌,被柳星竹堵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点头道:
    “施主,施主这样说,好像也有些道理啊!”
    柳星竹赞赏的看着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所以啊,男人啊还是得只娶一个妻子才对,不然因着嫉妒贪婪之心,那可能就会出大事了!”
    。。。。。。
    ☆、大异同的大商规矩
    小沙弥正要点头称是,门外忽地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丫头,这见地真是与众不同啊!”
    话语之中的讽刺意味显而易见。
    柳星竹转头过去就看见一行三个女人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旁边还有一位方丈模样的和尚陪在身边。
    柳星竹刚刚已经见过了孟宇的母亲孟夫人,另两个女人她却不清楚,不过显然是主仆二人,一位夫人带着一个侍候的婆子,此刻那婆子正双手扶着一位与孟夫人年龄不相上下的妇人,这妇人相貌极尽黛玉之美,别看人家如今是个半老徐娘,可是那柔柔弱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柳星竹不清楚这位是谁,可见她通身穿金戴银的气派,便知这位的身份应不普通,既然能跟着孟夫人一起进来,又相互之间客客气气的搀扶着进来的,想来跟这位孟夫人也是有些牵连的,不是亲戚就是故交之类的。
    可惜这次柳星竹猜错了,这位还真跟孟夫人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一起出来这慧元寺上香,正好碰见了,彼此之间也算认识,这才相携着一同过去方丈那里听经,而后一同来到中殿,正好在门口听见了柳星竹和小沙弥之间的对话,那位夫人一时觉得有些不入耳这才便开了口。
    说来这位夫人的身份也不一般,这位乃是出自岑南王府程家,是岑南王程建昌的侧妃王氏。
    看着方丈陪在这两位夫人身边,柳星竹心里不禁感叹,自家老娘之前也来过两次这慧元寺,只是从来都是以普通香客的身份过来的,因此也只见过这里的方丈一回,那还是因着赶巧路上遇见了季大人的夫人一同过来的,这才有幸见了一回。
    这次连方丈大人都出马了,那一定是来了大户才对,柳星猛然想到这些,再抬头瞧过去,眼神之中不禁带了些异样。
    她虽然与孟宇还算熟识,可是到如今为止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是哥哥的同窗好友,再多的就是他与州府的文昌侯府有些联系,可是看如今这个派头,这孟宇的身份恐怕不仅仅是与侯府有联系而已。
    而那位被婆子扶着进来的楚楚可怜的夫人,虽然还不清楚她什么身份,可是一身的富贵打扮,显然与孟夫人不相上下,而且柳星竹隐隐觉得那位似乎比孟夫人还要更阔气一些。
    柳星竹转回头,慢慢的从坐垫上起了身,然后双手合十向小沙弥行了礼,对方也还了礼,这才转过身端庄的对着孟夫人行了个礼。
    “夫人好!”
    那头那位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自己也不熟识,况有刚刚的言语在前,直接被柳星竹自动忽略了。
    孟夫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一旁跟着她们一同进来侍候的婆子见柳星竹只对着孟夫人行了礼,没有对自家主子行礼,立刻对她这种无视自家主子的行为甚为愤慨,上前一步大声对着柳星竹呵斥道:
    “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见了侧妃娘娘还不赶快行礼?”
    柳星竹一愣之下顿时有些诧异,侧妃娘娘?这个侧妃娘娘是哪一位?
    别怪柳星竹对这位侧妃娘娘不甚明了,她从民安来到州府不过几月,虽然跟着文夫人也出门做过几次客,可是对于这岑南州府的各家夫人小姐的情况却并不怎么明了。
    “庶小女愚钝无知,不知这位侧妃娘娘是哪一位?”
    这话问得有些无礼,柳星竹本身就被那婆子刚刚气了一下,这时自然没什么好气。
    “你。。。”
    那婆子被柳星竹的问话顿时哽了一下。
    “我家娘娘乃是出自岑南王府程家。。。”
    婆子骄傲的报出了自家的名姓,柳星竹这时也已经寻思到了这里,能在岑南这个地方够称‘妃’号的人家仅此一家别无分号,那就是岑南王府程家,据说如今的岑南王有两位夫人,一位王妃顾氏,一位侧妃王氏,刚刚听那婆子报出自家的主子是侧妃娘娘,若是她猜得不错那应该就是这位侧妃王氏无疑了。
    侧妃娘娘,哼,不过就是个听着好听的,说白了还不是个妾室。。。
    柳星竹来自现代的灵魂,对于现代的一夫一妻的制度根深蒂固,最是见不得这种明目张胆的插足人家正经的夫妻之间做第三者,第四者的女人,心里存着气的同时更是存着鄙夷。
    “既然是侧室夫人,那就是并无诰命在身,小女出自官眷,依照我大商的规矩,夫人何以让小女下跪行礼?”
    柳星竹之所以会这样说,其实是有依据的,大商开国之初,祖皇帝和皇后乃是少年夫妻,感情甚笃,皇后贤良淑德一心辅佐皇帝,等到皇帝成了大业得了万里江山,才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默默支持的妻子已经病入膏盲,封后不久就撒手西归。
    祖皇帝悲痛万分立下规矩,在位期间再不封后,也不立妃,只一心守着自己曾经的誓言。果然后来的几十年间,直到祖皇帝崩逝后宫一直形同虚设。
    皇帝自己立了规矩,底下的王公大臣们也跟着有样学样,渐渐的在众臣之中便形成了只有正妻才有真正的诰命册封,其余的妾室虽然也分三六九等,可是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正经的名号封诰的,即便是王府的侧妃也不过是听着好听罢了,并不见得有什么真正的封诰。
    柳星竹今儿为了轻便,打扮的甚是平常,之前就被那两个捣乱的小厮误认为哪家的小丫鬟,现在这婆子显然也是这么认为了。
    见她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就想要吓唬下她给自家主子长长脸面,没成想竟然被反问了回去。
    柳星竹这次纯属歪打正着了,她也只是猜测多过明了,只是觉得大商这样的规矩到了岑南王这里不见得就应该被打破了,毕竟这可是祖皇帝遗留下来的规矩。没想到这位所谓的侧妃娘娘还真是如此,而且柳星竹好巧不巧的还正好踩在了人家痛脚之上。
    这位王氏侧妃这辈子最是痛恨的就是自己的这个不伦不类的身份,说是王府的侧妃,实际上谁不知道这侧妃也就是叫着好听,事实上什么货真价实的册封也没有。
    王氏原本好整以暇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强撑着笑道: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你是哪家的孩子?”
    柳星竹嗤笑了一声反问道:
    “我是哪家的孩子,这好像不关夫人什么事吧?”
    王氏闹了个没脸,身旁的婆子立刻急了,张牙舞爪的就要上来,柳星竹一见她似要动手,刚想往门口一边移过去,自己孤身进的殿中,冬雪和文管家都不在身边,此时若是跟人打起来,对方那么多人自己铁定是要吃亏的。
    还没等柳星竹这边有所动作,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冷硬的呵斥:
    “嬷嬷是要在佛祖面前动手吗?”
    那婆子一听立刻停住了脚步,心虚的看了眼殿堂中的佛像,又见到进来之人拿着一双严厉的眼睛盯着自己,立刻讪讪的退了回去。
    柳星竹侧头一瞧,正是刚刚在外头遇见的孟宇。
    一直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孟夫人,这时候见到自己的儿子,立刻慈爱的开口道:
    “宇儿你过来,到母亲这里来,不要随便插手别人的事情。。。”
    柳星竹一听立刻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她这个不相干的人直接侧过头去干脆就当没听见。
    “母亲,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孟宇不想在这里继续让她们歪缠下去,因此建议自己的母亲。
    孟夫人自然是听儿子的,况她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是时候该回去了,这时便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