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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沈家余孽,那不是和先前行刺的是一拨!”
    “我怎么觉着在昭王帐子那瞧见过,该不是……”
    此时正是保命避祸的危急关头,众人闻言议论便也忘了估计君臣礼仪,愤然之下各个声音都是顶响的。一道太监拔尖的嗓音再次响起,“行刺不成,再用兽潮,这是要让所有王公大臣都死在这,好毒的心思!难不成是要反了天了!”那嗓音刺在旁人耳里生生变了味道。尤是最后一句,更是直接往宋显珩头上扣了。
    谢蓁霎时凝向万贵妃,清楚瞧见她眼中的得意之色,怎么都想不到人可以恶毒到这份上,万不说宋显珩几乎舍命般的保护。变故突生,后方陷入凝滞,倒让前方的不明无措,待再反应过来失了先机,原先被折杀狠了的凶兽皆是狂扑而来。
    “昭王,这女子……当真是在你府中?”梁元帝觑向,眸中已是森然冷意。
    “是。”宋显珩眉宇紧皱,握着软剑的手爆出青筋。
    “你——好大的胆子!”梁元帝暴喝而起,如同被触到了逆鳞,勃然大怒。可奈何境地如此,竟不能奈何了他。旁边人为他气势震慑,各个惶然不安,这档口却无一人敢劝梁元帝先息怒转移。
    骤生的变节让一群人停了下来,而一直追逐而来的兽群步步紧逼将众人围困在了其中,每只都是血口獠牙、狂躁不安。有些心智软弱些的熬不住,就狠了心先往冗河里跳了,即使河中水流冰冷异常,但只消熬得过一时便能保住命。如此有人开了头,便接连有人往下跳。
    谢元劝道:“皇上,此事不宜……”
    梁元帝焉能不知,目光有所松动,才甩了袖子要挪步——
    “嗖”的一声银光闪过。原来是宋显珩倏地神色一变,掷出了手中软剑,不偏不倚竟是直直往梁元帝命门而去。
    众人都叫这一□□惊着,清清楚楚瞧见了昭王朝皇上出手,皆是震惊万分。
    独独谢蓁瞧见了梁元帝身后那只山,獠牙流涎,直扑梁元帝而去。一声小心卡在喉咙,在宋显珩挑开山反手将梁元帝拍下冗河的刹那,瞳孔映入自后方受伤狂冲而来的野猪,她来不及细想就毅然决然地挡在宋显珩身后——噗嗤一下,钝物没入肉体的响声短促响起。
    “蓁蓁——”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0章
    谢蓁背部几乎被那凶猛力道几乎觉得捅穿,五脏六腑都受了震动,只来得及闷哼一声身子就受那力道所撞,坠入了近旁河水中。当即,冰冷彻骨的河水没过头顶,痛至麻木竟没了知觉,随后再听不到那些声响,隐约觉得有人跟着跳入河中,意识便陷入昏沉。
    冗河河水湍急,血色漫开一瞬,卷起个水花就消失无踪。谢元是后跳的,从水里捞出梁元帝时脸色沉凝得出水,终究没把人再扔回去,放眼看去,都是死里逃生的惊惶面孔,独独寻不见谢蓁与宋显珩。
    “搭起人桥,莫要被冲散,扶皇上到对岸。”谢元当机立断。冗河河面宽,但身量高大之人却可勉强触底。得此号令,在水中翻滚挣扎的人群不少能勉力伸出手去照做,如此一来,三五做一簇倒真是能稳固的站在湍急水流中。
    岸边野兽焦躁徘徊嘶吼,似乎对于猎物逃了十分暴怒。从群兽口中逃生,又在冰冷彻骨的河水里保住命的,众人心有余悸地看着对面,简直难以想象自己所经历的,纷纷红了眼眶。
    将梁元帝推上案的谢元正想折身,猛地被一道打着颤的声音唤住,“爱卿,留步!”
    谢元脚步一顿,终究不能抛下去寻爱女,背过身时僵硬异常。“臣去探查,片刻即回。”
    “皇上,臣妾好冷。”万贵妃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身上的狐裘早在下水时除去,此刻一身孔雀蓝梅花镧边织锦妆花缎袄裙紧贴身段,含泪抱着了梁元帝胳膊。
    梁元帝劫后余生,缓过了劲儿,也有些难忍身上狼狈,将万贵妃拥入怀中,脸色铁青的朝着那些不顶用的奴才吩咐,“还不快些生火。”
    活下来的宫人忙是利落去拾柴,重新驻起营地。野兽突袭,阴影仍在,只将就一晚,大抵明日援军即到,想想都是盼着天明了。
    本该悲伤肃穆的氛围,突地被一声声叫骂声打破,一名发髻散乱亦是狼狈的妇人冲向几乎衣不蔽体的两名女子,大喊着“还我闵儿”,妇人旁边的中年男子跪在了岸边望着那湍急河流神情悲痛。
    “要不是你们拖累,我闵儿怎会……怎会……”妇人说至此已经泣不成声,正是平南王妃,此时所见,并不见平南王世子,恐怕已经随河流而去。
    像这样的岸边有不少,大抵是在兽口丧命,或者没渡过河的,但像这般的独独一份,引得众人纷纷瞧去。
    “那……那不是秦尚书家的千金?”有人低低惊呼,原先女子垂着头看不清楚面容,遭了妇人掌掴倒是露出了半边面孔,当即有人认了出来。
    “那旁边的,是林家那二姑娘罢,怎么……”
    “嗐,这有什么瞧不出的,定是同那平南王世子一晌贪欢谁知道遇着兽潮,那平南王世子艳福不浅,可惜命薄——”
    少女只着了单薄的亵衣,浑身湿漉漉贴合身子身段尽显,然最明显的莫过于身上那些青青紫紫,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的欢爱痕迹,与她一道的少女亦是低垂着头,俩人瑟瑟抱着抖成一团,听着周遭议论,比身上被风刮着如刀割一般的疼痛更甚。
    林芷被妇人揪住了头发,露出一张惨淡泪痕的脸,嘴唇酱紫,目光求救般扫过围观的,却无一人伸出援手,眸中陡然迸出怨恨精光。她和秦兰馨是如何被世子强占了身子的虽无记忆,可她却想起最后关键是谢蓁,想也未想就认定是谢蓁害得二人遭此毒手,完全忘了是自己算计人在前。
    “谢蓁你竟如此狠毒,你不得好死!”林芷怨毒叫嚣,生生要将一腔怨毒发泄,今时境地还不若死了算了。这般赤条条露在众人面前,她二人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秦兰馨已经不堪忍受,蓦地起身就往那河里跳,倒是被一脸铁青的秦尚书拦住,缩在了父亲怀里嘤嘤哭泣,饶是断肠。
    秦尚书也是听到谢蓁方是出手,女儿及其闺友落了这副模样,若是遭人暗害那就必要追究了,然未等他开口,一道深寒鬼魅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你说哪个不得好死!”
    林芷不由打了个寒噤,在看清楚谢元霜寒面孔时更是瑟缩了下,然思及目前处境,豁出了心中惧怕,咬紧牙关叫嚣:“是谢蓁害得我二人,勾引昭王不知廉耻,要除去兰馨,才使此毒计!”
    旁边哗然,这当中还牵扯了昭王,二女争夫闹得这般,倒是奇了。
    谢元的目光犹如看着一个死人平静无澜,然眼底的浓墨却是快要溢出,饶是这么深沉凝了半晌,在后者又要缩回去之际,“京中皆知昭王纠缠我儿,你硬是颠倒黑白就罢,还意图毁我儿名声,本将军不在乎破了不杀妇孺的规矩!”
    大刀一出,猛地停在细白脖颈处,刷的划出一条血痕。林芷被吓得两股战战,还想狡辩什么。
    “若叫我再听一句,你命休矣。”
    谢元寒着面孔吐出这话,倏然转向秦兰馨,眸中不掩嗤讽,“好好一个闺秀成日想个男人,还为此不择手段,倒叫人大开眼界。你那俩侍从心虚早就将你卖得干净,只是没想到报应在了自个身上,自作孽不可活!”
    秦兰馨一张脸红了转白,最后化成墨黑,而秦尚书伫立当场竟是被堵得半句话也发不出,脸上只火辣辣得疼。
    一场闹剧,以各自被拉开落幕,只是从今往后,京中必然多了一大笑话,秦兰馨与林芷的后半辈子算是毁了。
    谢元回身行至梁元帝跟前,铁骑营算是活下来最多的,此刻都用作保护皇上,只派了谢忱等前去搜寻谢蓁下落。思及爱女,谢将军的脸色更是难看。
    梁元帝面前一大堆火,明晃晃的照着,身上仅着了明黄亵衣,烘烤至半干,又有宫人挡着,脸色恢复红润,此时睨着谢元,沉吟半晌道,“谢姑娘救了朕一命。”他依稀瞧见是她替自个挡了宋显珩,随后他就被推入了河中,能安然无事说起来都是谢家父女二人的功劳。
    谢元方才还是瞧清楚了的,蓁蓁那一记分明是替宋显珩挡的,至于宋显珩为何突然发难,却是怎么都想不通。“皇上有危难,小女莫敢不从。”他只将话说圆满了,坐实了谢蓁本意就是要救驾的,好叫将来万一出些什么事能以此相抵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为今还是要先找着蓁蓁。
    万贵妃扫过谢元,眸光掩掩,娇柔依偎道,“皇上,臣妾原先就觉得奇怪,昭王属意那位‘表妹’怎好端端就变成了谢蓁,怕里头打着更大的主意野心。”说完还拿美目往谢元身上瞟去,叫人一下明了深意。
    谢元看着那张脸的神态,往常只觉得刺眼异常,此刻却满是恶心,索性垂眸不看。
    不管昭王动机如何,此刻又失踪,这顶帽子是扣下了。皇位上历来争斗血腥,梁元帝原先作的什么打算他也能猜到,然而那虎狼之药用着,造成的假象自然让他对之前的决定懊悔,甚至昭王愈是能干,梁元帝心中怕是愈防备——观着其中,遂不置一词不愿搀和。
    梁元帝面色沉冷,心底亦是震颤不已,若是为了情,为了权利,倒是都说得通了。他正值壮年,若非身子状况怎甘心舍了皇位,太子身体淳弱,若昭王野心勃勃……目光一掩,声音饶是疲惫,“入了冗河,未必有命,吩咐下去——朕一定要见到他!”
    万贵妃瞥见御林军扣下昭王下属一幕,敛眸得意,这般轻而易举就除了对手,嘤咛一声似乎害怕一般埋入了梁元帝怀中。
    ……
    冗河下游,暗色中影影绰绰,沿着河流搜寻,身上俱是融于夜色的劲装,奈何河面太宽,他们几乎一路抵着寒流继续往下,心中皆是认为要找的恐怕已经没命。
    “少主,天快明了,若是营地援军到,恐怕会追查至此。”下属站在岸边焦急地看了眼搜寻的人,简直是要命的活计,不由忧心禀道。
    在他前面,一袭暗色缠枝莲纹通袖镧袍的年轻男子目视急流,绷紧了唇线,银质面具泛了森冷寒光,逐字道:“我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1章
    咕嘟咕嘟的声音冒着,仿佛近在耳畔,谢蓁掀开沉重的眼皮,入眼所见是土夯的房顶,还有几处漏了空能直接瞧见外面的湛蓝的天空。她转着眼眸再朝着周围看了数眼,屋中几乎一贫如洗,只有四面泥垒的墙和床前的几张坡脚的小木凳。
    谢蓁指尖在身底的比划了两下,生硬的触感传来这才敢肯定自己没死,随即后背那不容忽视的火辣辣疼痛叫她一下想起落水前的情景。宋显珩——
    “吱呀”一声,门从外头被人推了开来,进门来的是个农妇人,约莫三十开外,臂弯间提了一只竹篮,与谢蓁探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略是黝黑的脸颊绽开笑容,“你醒了?”遂将自己臂弯的东西摆在一旁,疾步过去床边探了她的额头。“总算是不烧了,你后背伤得厉害又泡了水,高烧反复怪是折腾的。这一天都没烧起来,想必是真好了!”
    谢蓁看她眼神中透着几分惊喜,神情举止也是十分敦厚,不由卸下了防备:“是你……咳……救的我?”
    那农妇见她脸色仍然雪白,连气都喘不匀,立即道:“小娘子快别说话,仔细着伤。”说着这话下意识的朝着谢蓁胸口有伤的地方瞧了过去,一幅心有余悸的模样。“小娘子真是个命大的,若不然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落了水,哪里能活命的?”
    这农妇人说了一通话,才猛的想起来自己还未表明身份,憨笑了两声道:“瞧我这记性差的,小娘子叫我李嫂就好。我们这庄子就叫弯道口,只因着前头那道河在我们这村子前头转了弯。也得亏是那那个弯口,要不然水流太急,我家那口子也来不及下水去捞你上来。”
    谢蓁自知自己是九死一生,只是她心中还惦记一人,忙脱口问:“就我一个?还有没有旁的人?”
    李嫂面露为难之色,显然有些迟疑要不要将那些话告诉了她。“这……”
    这还未开口,谢蓁却仿佛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那一记落水声并非错觉,而始终紧紧拉着自己手的人不做他想,“那人呢?”问着这话的时候人竟然挣扎着要坐起来。
    “唉——!我说我说,小娘子快些躺下来。”李嫂见她竟然这样紧张,半点不顾及自己,便料想那人跟她关系肯定亲密,故而也不敢在这事上多做遮掩,好尽早说了劝她看开。“那人……倒真是有一人同小娘子一道被冲过来,只是那时人就已经死了……”
    “小娘子往开了想,人死、人死总归是不能复生的!”李嫂打量她脸上血色急速往下褪,担心得不得了。这时候懊悔极了,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暗啐着都怪自己这嘴太快了,瞧把人给弄的,一时也是无措。
    谢蓁抑制不住簌簌发抖,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听见紧咬着的牙齿在咯咯的做响着。眼前黑黑白白,似乎又要将她拉扯回事发的那个档口。
    宋显珩……死了?
    谢蓁的手指死死拽着身下薄薄的被褥,纤长的手骨愈发显着渗人的青白色。她不信!宋显珩会死了?谢蓁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心都莫名的痛楚包裹着、撕扯着,折磨得她不能畅快呼吸。
    李嫂愈发担心,她原本是坐在床边上,这时忍不住往前倾了身子,急切切的喊着:“小娘子!小娘子?”
    谢蓁耳中倒是能听见她的声音,可浑身上下都被一种莫名的悲伤给围住了,似魇非魇,恍若置身其中不能动弹了。
    他怎么能死了!
    “蓁蓁!”忽然从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这样一道焦急担忧的声音。于谢蓁而言却是醍醐灌顶,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被这道声音给剥开了笼在面前的层层迷雾。
    谢蓁努力的找了眨眼,将眼眸中的水汽挤了出去。她看见一个身量挺拔之人逆光站在门口,脚底下还搁着几担才放下的柴火,分明是宋显珩的脸,可却是一身农夫打扮,青布腰带勾勒出他窄紧的腰腹,倒也入乡随俗。
    谢蓁由悲入喜还未反应过来,就叫一那人疾步往前站到了自己跟前。上一刻还能坚持着不落下来的眼泪此时像是断了线一样簌簌掉落了下来,她张了张口,哽咽了道:“宋……显珩……”
    宋显珩亦是眼中透着庆幸,可眉头却是习惯性的的皱拢了起来。他缓缓在谢蓁面前蹲了下来,似珍宝一般执握住了她的手,“蓁蓁——”
    谢蓁哑然,喉咙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除了方才唤了他的名字,就旁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反握着宋显珩的手,受惊未定之余尖尖的指甲嵌入到了宋显珩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似乎这样才能朝他传递了此时的心悸。
    李嫂见此情状也不多耽搁,自觉地退了出去,临到门口拍了下脑门定是自己说的话让给误会了,这小娘子分明挂心的是她夫君,不由哂笑,“咳,是我说话不清了,你们小两口且温存着,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宋显珩被那样掐着,也浑然不觉得疼痛一样,反而语气愈发柔软了起来,像是温柔哄劝着她,“我没事。”
    当时情景,宋显珩再回想过来也仍然心惊不已,他怎么会想到当时谢蓁会扑过来,硬生生承受了猛兽的那一击。谢蓁如被扯碎了一般撞向了冗河,从她伤口中溅出的血竟有一滴落在了宋显珩的脸颊上,滚烫异常——蓁蓁!他当时整颗心都随着谢蓁下坠的身子落了下去,再也顾不上其他,宋显珩也跟着谢蓁跳了下去,入水那一刻才勉强握住了她的手腕。
    “蓁蓁……”宋显珩低哑着声音唤她的名字,字字缱绻生情。
    谢蓁隔了好一会才从大悲大喜中平复过来,可再瞧着眼前一幅农夫打扮的宋显珩,不由噗嗤笑了起来。她这眼尾还带着泪珠,忽然又明艳笑了起来,丝毫不让人觉得有丝毫古怪,只叫人觉得她坦率随性。
    宋显珩见她终于不再哭,心也就松弛下了许多,右手捧在她的面孔上,指腹拭着她眼泪的泪痕,缓声问:“这是在笑什么?”
    “在看……堂堂的昭王如何当起了农夫来了?”谢蓁说完这话,自己都咯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了起来,“我……睡了有多久?”
    “四日。”宋显珩回答得十分爽快,这四日来几乎一刻不离,恨不得替了她受这份罪。
    “已经有四日了——”谢蓁轻轻跟着喃喃了一声,而看向送宋显珩的目光中也仿佛是多了一分彻查洞悉。终于,谢蓁还是忍不住问起来:“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宋显珩点了下头,这两日除了照顾谢蓁,他还跟着这家男人出去贩卖山货的时候也打听到了外面的情况——满城都是搜捕的军队,逢年轻男子都要细细查看盘问,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那一剑,终究是叫他的那个皇兄对自己起了疑心。
    将这些事大略的同谢蓁讲了一通,这儿民风淳朴,宛若世外,又恰巧避过了搜寻的,不论是哪方的人马宋显珩此刻都不敢冒险。后见她眉宇紧蹙,便温声笑道:“蓁蓁不用担心这事,就算是永远不能回去,和你一道隐居在这,我也是快活的。”
    谢蓁看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光灼然,漆黑的眸底只映着她一人,回荡在耳边的低醇含笑的声音良久不散生出旖旎。谢蓁亦是目光直然的望着他,分明是寒冬腊月,可偏偏叫人生出了一室春光的错觉。“谁要跟你一道住在这?”
    宋显珩唇角笑意渐浓,看她半娇半嗔心也仿佛跟着动了几下,那只握着谢蓁的手不由握紧了两分:“小两口当然得住一块——”
    这话一出,谢蓁当然就想到了李嫂出去前说的,还能想不明白必是宋显珩寻的掩饰借口,只是用了这名头那夜里俩人不是要……谢蓁的手正抵着宋显珩胸膛,大抵是干了活的缘故,热得除了外衫,单薄布衣下肌理分明的结实触感一下烫的把手缩了回来,满脑子都是睡睡睡——
    宋显珩看着那苍白面孔晕开的绯红,艳丽异常,直忍不住俯身前去,在谢蓁有些干涸的唇瓣上轻轻落了一吻。他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话,只剩如鲠在喉,谢蓁以命相救,他如何不知其用情深浅,心中暗暗发了誓,再不可让她再受半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