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最好不要骗我(37)
莫侯撑着额头坐在新的洞府中。
修真界天朗气清的环境,本就已经令他这个适应了魔界昏暗幽深地貌的土着十分不习惯,更何况这一切都向着伟光正建设的仙尊峰府,简直浑身不自在。
而且自己目前这具躯体,一方面,因为那群弟子殷勤倒贴地令他喜悦极了,感叹自己真是选了具绝佳的躯壳。
另一方面,这具躯壳又令他十分恼恨。
鬼知道那个沉尚绝怎么这么能惹祸?
修真界几乎所有有名的世家宗门,都被他得罪了个遍,他没有获取到沉尚绝的记忆,无法理解这个人从何而来这么强大的拉仇恨能力,但是这些时日被那些仇家纠缠的几乎要烦死!
经过好一番探查,莫侯才知道,这仇家竟都是积怨已久。
七百年前,沉尚绝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连屠了青州好几个世家不算,就连洪川府,云城,沙海那边的几支名望世家或宗门,都被屠了个干净,一时搞得整个修真界轰动,若不是那时他的魔躯出了问题,还能出手帮他挽救一点名声。
这世上,但凡世家,总是根系庞大,即便树倒猢狲散,那些散去的猢狲也会记得仇恨,再度崛起后,一旦有机会,总会狠狠咬上仇人一口。
倒是有一个仇家,莫侯还有点印象,这点印象令他对沉尚绝更嫌弃了。
他真的觉得沉尚绝修仙大概把脑子修坏掉了,华陵宗是万和宗下附属的一个宗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莫名其妙大发雷霆,屠了华陵宗整个宗门,连花花草草都没有放过。
这场波动,被称为修真界的一次浩劫,七百年前,人人谈到一头白发的那个男人,都忍不住胆寒。
莫侯抬脚碾碎了一块磐石,眉心皱起。
如今他要接任万和宗的掌门,竟然出现了无数的反对声音,甚至有人将七百年前的事拿出来说。
说什么七百年前他都能对忠心耿耿的附属宗门下手,若是执掌宗门,日后必然不会好生对待他们这些宗门世家,为了修真界的爱与正义,竹喧千万不能丢下掌门之位。
莫侯就纳闷了,沉尚绝当初搞了一大堆事也能全身而退,照旧风风光光地当着他的无望仙尊,养猪种树,悠闲自在,现在换到他上身,这也干不成,那也做不了,实在气人。
这些宵小是透过皮囊看本质,觉得他是个软柿子了吗?
莫侯气得昨晚摸黑出去,杀了几个反对声音最大的老骨头,今天的朝会上反对声音竟然更大了,这群修士竟像开了天眼,他杀得悄无声息,做得滴水不漏,也能一眼看出一口咬定,是他干的。
莫侯心内愁苦,仰天看了一会,想到那个初来万和宗的女仙尊,心念着那具看起来便很营养的肉身,转道飞向了十一峰,想要套套近乎。
他的计划是利用自己的名望与美貌,将这个女人拿下,然后哄她自愿去献祭自己的魔躯。
——
“你要和我结成道侣?”
春晓的表情有些奇怪,盯着这个扬着自信笑容的“无望仙尊”。
莫侯眉头微挑,便是古早言情中邪魅狂狷的神情。
春晓措辞了一下,试探着,“难道你还没有道侣?……那第二峰的峰主之位?”
莫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沉尚绝打石头蹦出来到现在,都是一条单身狗,天下谁人不知?
“本尊自然没有道侣。”莫侯抱着手臂,笑了笑,“若是你对第二峰峰主之位有意,待我执掌万和宗,可以送与你。”
春晓沉默了一会,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看一眼身后正在扫地,却越扫越近的小弟子,再看向眼前俊美的面孔,道:“不知您可还记得,李斐然?”
春晓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
莫侯愣了一愣,眉心微微一皱,他捏着无数分身游走在修真界时,曾有过一个叫李斐然的女修士,不知道和她说的是不是一个。
春晓直接了一点:“华陵宗的,李斐然。”
莫侯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凌厉,看向了她,“你这是何意?”
春晓指尖一紧,垂下眼睛:“我在修真界散修时,曾听闻,万和宗无望仙尊与一名叫李斐然的女修士,感情甚笃。”
“呵。”莫侯轻笑了一声,“你这消息未免太过荒谬,那李斐然早在七百年前就死了,是沉……我亲手杀的。一剑击碎了她的根骨,将她的肉身连同魂魄都撕碎了。那惨叫声回荡在华陵宗,七百年了,据说如今还未散去。”
说到这里,莫侯倒觉得沉尚绝这份狠辣,倒有几分魔族的毒绝。
春晓被茶呛到了。
她一时不知是该吐槽男主崩人设了,还是该震惊本该叱咤风云的女主,那么早就狗带了。
沉尚绝这个男人,怎么说呢,无情……
莫侯还想和这个喝茶都能呛到的,孱弱的大乘期修士再坐一会,春晓却挥手,让那个扫地,已经扫到桌边,一脸难掩激动的小弟子,送莫侯出去。
近距离站在尊上身边,还能送尊上出去,这个小弟子兴奋得满面通红,只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光辉的时刻了。
连忙将扫帚丢去一边,“尊上,请!”
春晓差点被扫帚砸身上,嘴角抽了抽。
莫侯不高不兴地冷着脸,提步走出去了。
莫侯走后,春晓明显感觉身边的氛围变了。
伺候神二仙尊竟然能有见到无望仙尊的机会,整个十一峰都蠢蠢欲动了,弟子们直呼可惜,当初神二仙尊选侍奉弟子十分随意,直恼恨自己当初为何不积极一点,主动一点,挺起胸膛站在最前面。
春晓就像个宫斗剧中的帝王,一天被满脸羞涩的男女弟子们,偶遇个七八九十次。
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想法,春晓叹了口气。
这群小玩意,真是铁了心浑身是劲,非要往莫侯的虎口里钻啊!!
——
夜里。
虽然春晓如今不仅辟谷,还不需要睡觉了,但她还是习惯泡了脚,然后上床盖被子睡觉。
睡到一半,忽然察觉不对,猛地睁开眼睛。
仿佛在被注视。
而在睁开眼睛后,她看见了,哥哥?
这眼神,抿着唇的模样,是沉尚绝,绝对是他。
“哥哥。”春晓下意识伸手。
男人不是午间饮茶时的一身铁红色劲装,而是如影子般的一身黑袍,此时拖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她,摸了摸春晓的脸颊,“春晓儿。”
春晓看着那温和的眉眼,月光下如水的白发,忍不住眼泪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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