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妃又再次问。
    其他嫔妃不约而同看向蕴纯, 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想蕴纯来回话。
    众意如此, 蕴纯虽恼火, 但事实也的确是她先遇上端嫔的, 不对, 或许应该说是端嫔先冲她来的。
    “回贵妃娘娘，方才嫔妾将到翊坤门时，端嫔突然发疯似的冲出来, 不但撞倒推伤了不少宫人还撞了嫔妾的轿辇……当时嫔妾并不知道是端嫔便命人将她抓住, 哪想端嫔突然大力撞开了宫人跑过去撞了瑾嫔妹妹的轿辇, 瑾嫔妹妹受了惊要生产了，嫔妾已经让人先将瑾嫔妹妹送回长春宫……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么，端嫔般甚是危险, 还请贵妃娘娘处置；还有瑾嫔妹妹那正在生产，怕是还得贵妃娘娘您亲自去主事……”
    蕴纯将事情经过简单的讲了一遍，措词也很是小心。不过她再小心也挡不住佟贵妃挑刺的心。
    “端嫔怎么就只撞了你的轿辇？”
    佟贵妃直接断章取义，还做得这么理所当然。
    “贵妃娘娘此话差矣，莫不是嫔妾刚刚说得不清楚叫贵妃娘娘您听岔了。端嫔已经疯了，她可不是单冲着嫔妾的轿辇来的，毕竟嫔妾坐在轿辇中一个疯子又如何知道轿中坐是谁。嫔妾想即便当时坐在轿中的人是贵妃娘娘您，端嫔也会照样撞上去的，毕竟她是个疯子，疯子认不得人，是不是？”
    “嫔妾也没想到端嫔会疯了，想来端嫔怕是自己良心上过意不去才疯了吧。毕竟是她亲自做下谋害三位阿哥谋害本宫这等阴狠毒辣之事，但凡有良心的人做下这等阴毒之事之后良心上总会过意不去，心里内疚。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后面的一句蕴纯盯着佟贵妃一字一字的说。
    不管端嫔是真疯还是假疯，既然她敢疯出来那这一辈子她就只能疯下去了，再也没有回头路。
    就算是端嫔故意冲撞她，故意冲撞瑾嫔，但现在端嫔已经是个疯子，难不成还能再追究将她问罪，如今她已经这个样子谁还能将她再怎么样。
    所以她原不想揪着端嫔的事不放，没想到佟贵妃竟然断章取义，揪着不放。
    佟贵妃这样胡搅蛮缠若惹恼了蕴纯，蕴纯直接就与她扛上了。
    自从知道是佟贵妃是刺杀她与三位阿哥的主谋之后，蕴纯就恨死了佟贵妃。
    如今她也不惧佟贵妃，佟贵妃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
    且不说她有子有宠还立下大功，而且她还抓住了佟贵妃的把柄。
    蕴纯话中意有所指，佟贵妃自然也听出来了，尤其是看到蕴纯眼中的浓浓的恨意让佟贵妃不由心颤。
    懿嫔这话根本就是在说她没有良心。
    其他人自然也听出来了，这让一众嫔妃不约而同的想到几日前关于佟贵妃让人刺杀懿嫔和三位阿哥的流言。
    现在听懿嫔说端嫔是因为有良心所以做了阴毒之事因为良心上过不去才会疯的，这根本就是在说佟贵妃没有良心，所以做了阴毒杀人之事依旧若无其事。
    嫔妃不约而同的想，懿嫔如此笃定莫不是懿嫔已经有证据，难道流言说的是真的，佟贵妃真的派人刺杀懿嫔和三位阿哥。
    若说对之前的流言嫔妃们还心有怀疑，如今听蕴纯这话看佟贵妃的反应，心里不由更信几分。
    被蕴纯暗指佟贵妃心虚只慌了一下就镇定下来。
    这回她却没再揪着端嫔的事不放。
    叫宫人将端嫔押回储秀宫继续关起来，又提出去长春宫。
    “来人，将端嫔押回去储秀宫关起来了，让储秀宫的宫人看好了，莫再让端嫔跑出来。”
    佟贵妃只看了端嫔一眼就扭开了头。
    她执掌后宫，若是端嫔再跑出来伤人，这事她难以交代了。
    现在端嫔冲撞瑾嫔导致瑾嫔早产，这事她还得想如何向皇上交代呢。
    “瑾嫔妹妹生小阿哥要紧，你们就随本宫去长春宫看看吧。”
    也不回翊坤宫了，佟贵妃直接上了轿辇领着一众嫔妃往长春宫。
    乌雅庶妃挺着肚子跟在最后。
    本来她怀着身孕应该避讳的，可是佟贵妃不发话，她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跟着。
    庶妃位分底，吃穿用都比不上其他嫔妃，乌雅庶妃身上披的斗篷也不是最皮草的，只是一般的棉花斗篷，自然比不得皮草的暖和。
    不过好在乌雅庶妃她有金手指加持，倒没觉得多糟糕，至少她脸色看起来不错，依旧红润没有到半点被冻到的样子。
    倒是她身后跟着的戴佳庶妃，看起来也不比乌雅庶妃差。如今戴佳庶妃也算是颇得圣宠，不管是康熙赏的还是内务府那给的月例都是好的，戴佳庶妃自然不缺一件斗篷，至少她身上这件比乌雅庶妃的好。
    翊坤门和长春门就在一条宫道上，从翊坤门去长春宫算是最近的。
    很快就到了长春宫，嫔妃们跟着佟贵妃进了长春宫直奔正殿。
    踏入院门就听到产房内传出瑾嫔的叫声。
    因为在翊坤门那耽搁了一些时间，长春宫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太医也应该到了。佟贵妃召了太医来问话，得知瑾嫔因为受惊早产，情况可能不太好，可能难产。
    听到瑾嫔可能难产，嫔妃们的神情都有些异动，尤其是恭贵人她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脸上神情紧张，眼中眼神却露出期盼，似乎盼着瑾嫔难产。
    不过太医也说了只是猜测，瑾嫔这胎养得好，瑾嫔身体也好，平安生产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就在嫔妃们在长春宫坐等守着的时候，被佟贵妃派去乾清宫的汪来福和先去乾清宫求见已经等了好一会的安得富一同被康熙召见了。
    “奴才叩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你二人求见，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禀皇上……”
    汪来福和安得富不约而同的开口，两人对视一眼，安得富最先反应过来抢在汪来福之前继续说道。
    “回禀皇上，奴才主子瑾嫔娘娘在去翊坤宫请安时被一个疯子冲撞受惊早产了……”
    安得富言简意赅直说重点。
    “疯子？哪来的疯子，宫里哪来的疯子？”
    康熙被‘疯子’两字给震惊了，连瑾嫔早产都给忽略掉了，他的后宫怎么会有疯子。
    “回禀皇上，奴才也不知那来的疯子，那疯子不但冲撞了奴才家主子害得奴才主子早产，还冲撞了懿嫔娘娘，害得懿嫔也受了惊吓受了伤。皇上，奴才家主子被那疯子冲撞早产，求皇上替奴才家主子做主。”
    听康熙竟关注那疯子安得富着急啊，再三提起瑾嫔早产之事。
    不过倒也没叫他失望上，康熙总是关注到瑾嫔了。
    “瑾嫔早了，瑾嫔现在怎么样了？可有请太医过去看了……”
    “回禀皇上，懿嫔娘娘已经让方公公去请太医了，这会想必太医已经到长春宫了。”
    “梁九功，备辇，去长春宫。”
    瑾嫔已经怀胎九个来月，若无意外今年他便能再添一位阿哥。
    康熙这会也着急担心，起身就往殿外走。安得富和汪来福也赶紧爬起来跟上去。
    康熙和安得富一问一答，汪来福根本插不上话。佟贵妃交代他的话也根本没有机会说话，汪来福这会可是气炸了。两人从地上爬起来时，汪来福狠狠瞪了安得富一眼，又故意撞了安得富一下。
    安得富早就防着他了，机警灵活的避开，还一副很恭敬的样子让汪来福先走。
    自佟贵妃一人独大后宫之后没少打压其他嫔妃，尤其是几个嫔主。几位嫔主心里可是没少怨恨佟贵妃，身边嫔主宫里的首领太监，自然和自家主子一体，自在不喜欢下佟贵妃也不喜佟贵妃身边的奴才。
    不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安得富也不敢明着得罪汪来福。
    一声通报皇上驾到，殿内嫔妃赶紧起身接驾。
    “恭迎皇上！”
    第347章 ！
    康熙到了长春宫之后先是关心一下瑾嫔的情况, 随后便问当时的情况。
    “回禀皇上, 事情这么回事, 那疯子不是别人而是端嫔。端嫔不知怎么疯了，从储秀宫跑了出来，先是冲撞了懿嫔，懿嫔带着宫人也没能拦住端嫔, 端嫔又冲撞了瑾嫔，害得瑾嫔早产……端嫔已经疯了, 嫔妾怕她再伤及他人便让人先将她押回了储秀宫……”
    佟贵妃出来的晚根本不知道事情经过, 到了长春宫才没一会皇上就来了，佟贵妃根本没来得及问详情，她所说的也不过是之前懿嫔向她简述的过程。
    不过佟贵妃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栽赃蕴纯的机会, 明明端嫔才是害瑾嫔早产的罪魁祸首, 可经佟贵妃这一说倒成了她没将端嫔抓住才害了瑾嫔；而且还特地强调她带着宫人却没抓住端嫔, 那么多宫人都抓不住端嫔一个人, 这岂不是她是故意放走端嫔让端嫔去害瑾嫔的。
    这心思是有多毒才将事情想成这样。
    康熙不知事情原委, 若是先入为主听信了佟贵妃的话，那岂不是糟了。
    蕴纯自然不会让佟贵妃得逞。
    蕴纯起身朝康熙福礼。
    “皇上，贵妃娘娘当时并不在场, 贵妃出来的晚并不知道事情经过说得不会, 请容嫔妾详细向您禀明。”
    蕴纯没给佟贵妃阻止的机会, 也不等康熙允许便说道：
    “今儿的事情是这么回：今日一早嫔妾坐着轿辇前往翊坤宫给贵妃娘娘，在拐往翊坤门时突然听到宫人惨叫，嫔妾掀起轿帘便见一个人影飞快的朝嫔妾的轿辇冲来了。那人力气极大, 一路冲过来将轿前的宫人们都推倒撞伤，连绿珠和方长贵两人都拦不住她，她不仅推倒了方长贵还撞伤了绿珠踹倒了轿奴，轿子重重落在地上，嫔妾也被镇得头晕目眩，却不想那人却直冲着嫔妾面的正面来，若不是嫔妾反应快用手挡住她，嫔妾的脸就被她给毁了。虽然嫔妾用手挡住了她，但还是叫她给抓了伤了手。”
    蕴纯撩起袖子露出两腕，只见白皙的双腕上几道触目惊心血痕。
    “幸好方长贵和绿珠将她揪出了轿外，这才救了嫔妾。等嫔妾从轿里出来这才看清是个身着宫装披头散发的女子，还没等嫔妾让人掀起她的头发看她是谁，她却突然发狂撞开了绿珠，直接冲向从对面来的轿辇。嫔妾让宫人拦她，却不想那她发狂起来跑得飞快，宫人们都追不上她。就连瑾嫔妹妹轿前跟着奴才也没能拦住她，叫她给冲撞了瑾嫔妹妹的轿辇，轿辇被撞砸在地上，瑾嫔妹妹受了惊才导致早产的。”
    “嫔妾带的宫人和瑾嫔妹妹的带的宫人还有轿奴大力太监，数十个宫人才将她按住。”
    “嫔妾见瑾嫔妹妹受惊要生产了便让人先将嫔妾妹妹送回长春宫。在她冲向瑾嫔妹妹的轿辇时其他姐妹也都赶到，她冲撞瑾嫔妹妹的情形，其他姐妹们也看到了。还是僖嫔妹妹突然发现那披头散发的疯子竟然是端嫔，端嫔她疯了下，力气非常大，她又哭又笑又叫又喊的……就在嫔妾和诸位姐妹看到端嫔震惊之事，贵妃娘娘也赶到。贵妃娘娘让人将端嫔押回了储秀宫，因为担心瑾嫔妹妹，贵妃娘娘就领着嫔妾等人一起来了长春宫。事情经过就是这，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问其他姐妹们。”
    除了端嫔冲撞她的事有出入，她省略了她踹端嫔那一段，其他的她都是据实以报，没有添油加醋，她也不怕康熙问。
    康熙看其他嫔妃，安嫔率先站了起来。
    “事情的确如懿嫔姐姐所说，嫔妾和其他姐妹们从翊坤宫出来时，的确是看到已经疯了端嫔冲向瑾嫔妹妹的轿辇，宫人们都拦不住她。”
    听安嫔说完，蕴纯冲她感激一笑。
    经安嫔这么一说，不仅证明了懿嫔所说是真的也证实了当时的情况，特地强调她是和其他嫔妃一起出来，断绝了其他嫔妃说谎的机会。
    有了安嫔开头，惠嫔等人也纷纷起身说是。
    “事情果真如此？”
    康熙突然扭头问佟贵妃。不知康熙此举是何意，猜不透他的心思。
    佟贵妃在康熙看着她时不由心虚惊慌，她显然料到蕴纯会那么大胆，也没料到康熙会让蕴纯说完。
    早在康熙让懿嫔说时佟贵妃心里有预感不好。
    这时她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又做了一回蠢事，尤其是当着康熙的面栽赃蕴纯。
    “臣妾的确到的晚，对事情不太清楚，想来事情应该像懿嫔说的那般。”
    其他嫔妾都证实了蕴纯说的话，佟贵妃哪敢说不是。
    康熙看着佟贵妃，眼眸中闪过失望。
    不知怎么的康熙想起前两后宫中的流言，想到暗卫监视后宫记录的嫔妃们的一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