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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窦宪“唔”了声,随手比划了一个高度,“等你长到这么高。”
    他比的高度足有八尺,履霜愤愤地放开了他的手,“我若果然长到那么高,不成了妖怪了?你不仅不想带我去,你还哄我!”站起了身。窦宪忙伸手去拉她,“干什么呀,快坐下。”
    履霜甩开他的手,“我要去更衣。”
    窦宪又去拉她,“水都没见你喝过,更什么衣?听话,快坐下。”
    然而履霜又一次甩开了他的手,邻桌的郦邑长公主见了,掩袖笑了一声。
    泌阳长公主看了她一眼,淡淡斥起儿子来,“妹妹要更衣,你做什么不让她去?”
    窦宪讪讪的,履霜脸上也挂不住,忙道,“孩儿去去就回来。”
    窦宪不放心地叮嘱,“别在宫里乱走,马上就回来。”
    履霜嫌他烦,一扭身出去了。
    第6章 除夕夜中
    待出了殿,随意地走了一段路,新鲜的气息涌入胸中,履霜顿感浑身舒适。
    然而转了个弯,进入大庆门后,变故陡生。前方马蹄雷动,一名鲜衣玉冠的少年坐在马上,手牵缰绳横冲直撞。他身后的长随跟着大声叫好。另一名同样装束的少年被迫避让着,他的长随大约是害怕,远远站着也不管他。骑马少年见了,更起了捉弄之意,几次故意地纵马去围堵。一直在避让的少年终于因慌乱而跌倒在地。
    履霜立住脚,脑海中响起窦宪曾说过的话:二皇子恭素得圣上钟爱,御旨恩封其在宫禁直行骑乘,不必下马。如此,那位骑马少年的身份不言而喻。
    那另一个少年呢?
    他的年纪看上去比二皇子小...如今宫中三皇子早逝、四皇子不良于行、六皇子之后俱是稚童...
    ——原来他就是那个被无子的中宫所抱养的五殿下。
    窦宪曾说过,从前圣上因钟爱二皇子,屡有立他为储之意。但随着皇后抱养了五皇子,朝中大臣另出了一派立嫡党,他无奈下只得把立储之事暂搁。二皇子不忿,逮着空常对五皇子行欺凌之举。这些事宗亲们都知道,只因那五皇子脾性好,自己不说,二皇子又跋扈不好惹,所以瞒着今上一个人罢了。
    那边二皇子大笑了一声,狠狠抽了下马臀,马受了惊,当即前蹄离地,大声嘶鸣。眼见马蹄快要落到五皇子的身上,履霜鼓起勇气,指着天空道,“天啊!那是什么?”
    二皇子立刻勒紧了缰绳,回身看向天际。然而,天上什么都没有。他拿鞭子指向履霜,喝道,“喂!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这个当口,五皇子站了起来,整了整衣冠,感激地看了履霜一眼。他的眉目很温和,与二皇子的桀骜张扬全然不同。履霜一下子对两人有了喜好之分,也不答言,转身便想走。
    二皇子迅速催马来到她身边,“你方才让我看什么?”
    “没什么。”
    二皇子顿时怒气大涌,“你耍我!”扬起鞭子就欲抽下。
    履霜吓的一哆嗦,脑袋一片空白,连抬手遮脸都忘了。不想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
    ——那个眉目温和的五皇子跑了过来,不顾一切地伸手抓住了鞭子。他鼓足勇气道,“二哥若有不满,尽管责骂炟,不要为难这位姑娘。”
    二皇子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
    五皇子顿时面孔通红,但还是紧抓着鞭子没有松手。二皇子又欲再使劲,忽听一声冷冷的喝问,“二殿下在做什么?”
    窦宪满身戾气地走了过来。
    二皇子吃了一惊,“宪表弟。”指着履霜问,“这是?”
    窦宪把履霜拉了过来,冷冷道,“在下四妹。”
    和在兄弟面前的跋扈不同,二皇子对待外人一向很友善,以此获取对方的支持。所以他马上换了副微笑面孔,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得一家人啊。恭方才鲁莽了,万望...”话还没说完,便见窦宪蹲下身,捏了颗小石子在手里,迅速地打向了他身后亲随的脸。伴随着一声惨叫,亲随捂住了右眼,一行鲜血流了出来。
    二皇子又吓又气地后退了一步,“窦宪!你这是什么意思?!”
    和他不同,五皇子虽然神色苍白,可态度还算镇定。窦宪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若二殿下方才果然挥鞭,若五殿下并没有伸手去挡...某如今给的,就不止这一石子了。”微微一欠身,牵着履霜走了。
    窦宪走的很快,履霜跌跌撞撞才勉强能跟上,“...窦宪,窦宪...”
    窦宪转头喝道,“还不走快点!”
    他虽然常常凶履霜,可几乎都是作势,如此疾言厉色还是第一次,她不由地红了眼圈。
    窦宪见她要哭,停下了脚步,叹气,“你啊,总给我找麻烦。”
    履霜哭哭啼啼道,“刚才二殿下,举着鞭子要抽五殿下...我看他可怜...”
    “谁可怜,谁不可怜的,你还小,知道多少?”窦宪打断道,“不说宫中人,便是身边人你又有几人能看透?千万别多想多做。”
    “可是...你就想也没想就为我出手了啊。”
    窦宪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一时语塞。
    履霜心中涌起暖意,笑嘻嘻地踮起脚,抱住了他的脖子。
    窦宪哼了声,面色缓和了下来,“让我想想,先前你甩开了我多少次?一,二,三。现在倒知道靠过来了?”
    履霜也不怕他,觑着周围没有别人,凑近他亲了一口。
    两人一回席,成息侯便急急地开口,“出了什么事?怎么竟去了那么久?”
    窦宪正要开口,便察觉到履霜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改口道,“我们俩不熟悉宫里的路,都走岔了,好一会子才回得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