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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之后,每隔七日就有太医院当值的太医来请脉,而且基本上每回来的都是不同的人,就是为了防止有收买太医暗中算计的事情发生,次次都有诊断记录以及药方留底存证,万一日后出了什么事,太医也是得问罪的。
这种情况下,别说服用什么绝育的药了,就是温性避孕的,也逃不过那些神通广大的太医的眼睛。
索性她体质属寒,本就不是易孕的体质,加之侍寝过后都小心沐浴一番,佐以寒性的食物辅助,既能避孕,又不至于伤了身体从脉象上显出来,被人察觉。
但说真的,除非真断绝了生育的可能,否则哪有法子的一定保险的呢?
如今突然说她怀上了,与其说是惊讶意外,倒不如说悬挂于头顶的那把斧子终于落了下来,乔虞闭上眼,越发的心烦意乱。
这是夏槐和南书回来,见乔虞侧身躺在榻上,看不清神情,周身萦绕着一圈郁气,引得她们不禁面面相觑。
夏槐用眼神示意南书,二人悄摸着退了出去。
夏槐小声问她:“主子有孕,好似一点也不高兴?”她想着南书跟随乔虞多年,应当是比自己更能明白主子的想法。
南书面上显出几分无奈:“夏槐姐姐,我也不知道啊,主子自来豁达开朗,我都还未见过她这般愁肠百结的模样。”她担忧地皱起眉,“莫不是小主子有什么问题吧?”
夏槐摇了摇头:“齐太医不是诊了脉说一切都好吗?”可否认了这个答案,她俩也再想不出别的原因来。
遇喜怀上皇嗣是满宫妃嫔最渴盼期许的事,就是皇后先前不以为意,抱上了七皇子的襁褓,面容上也不由流露出了温柔向往之色。
她们想来想去,最终也只能归结到自家主子年龄尚小,没有经验,猝不及防下心生慌乱,不知所措。
“那咱们要去禀告皇上么?”南书有些担心万一主子真钻了牛角尖,出不来了可怎么办?
夏槐想了想:“主子都特意下令了,咱们就再等等吧,若几日之后还未恢复过来,也只能找皇上才能劝说主子了。”
她拉过南书叮嘱道:“在主子未打算将消息透露出去前,你我也要仔细点把它瞒住了,万不能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对主子不利。”
南书语意坚定:“夏槐姐姐你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
那厢乔虞沉浸自我纠结懊恼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从坤宁宫回来到入夜了,她还没用过晚膳,夏槐犹豫了一下,眼看着饭菜在小厨房热了一遍又一遍,到底还是过来将她唤醒了。
若是从前,偶尔一顿不吃,晚间在用些汤羹甜品也是可以的,可主子如今有了身孕,就不该那样随意了。
她们灵犀宫到底没个有经验的嬷嬷镇着,夏槐自觉资历深些,恨不得事事都思虑周全了。
乔虞从睡梦中,双眸惺忪得被叫醒,隔了一会儿才恍然回神,抿了抿干涩的唇:“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已经戌时过半了。”夏槐轻声回道,一遍小心地递了杯水给她。
乔虞喝了一口,水温正好,继而,旁边南书细心地呈过来浸了温水的帕子,她接过来慢慢擦拭着眼周:“今晚皇上去的哪儿?”
“皇上并未宣人伴驾,”夏槐道,“想是在太宸宫歇下了。”
“是么?”乔虞垂眸,语气淡了一些,“宋婉仪才生产,皇上没留在坤宁宫?”
“这奴婢也不知,听闻皇上是嘱托了皇后好好照料宋婉仪母子,之后才回的太宸宫。”
夏槐怕她心情不好,转移了话题,笑道:“主子,奴婢让小厨房重做了一桌的膳食,保管都是您爱吃的菜,奴婢服侍您过去用膳吧?”
听她这么一说,乔虞才依稀闻到几缕诱人的菜香,她定了定神,手不自觉的抚上空落落的肚子,沉声道:“不必了,夏槐你去将坐撵传来,南书替我更衣,我要去太宸宫求见皇上。”
“主子?”夏槐和南书面上皆显出讶然之色,“都这么晚了您……”
夏槐劝她:“要不,您先用了膳再过去?总不能饿着了您自个和腹中的小皇子呀?”
乔虞瞥了她一眼:“才多大你就知道他是男是女了?”
夏槐一噎,迟疑了看向南书,想让她也出言劝劝。
南书张了张口,还未出声,便被乔虞先出声打断了:“我有孕的消息瞒不了多久,难道你们希望等闹得满城风雨了皇上才知道么?”
齐太医虽然不会主动禀报皇上,但他当值交班的时候迟早得呈上脉案,虽然不大可能有人翻看,可万一谁要特意盯着她且恰好太医院里头又有人呢?
宫妃为了避免遭受什么“意外”,瞒足三月才将有孕的消息传扬出来,其实是众人心照不宣的做法,简贵妃原不就这样么?就是皇后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还不兴人家头次怀胎迟钝了点啊?
可乔虞费了这么大劲,好不容易才打透皇帝一层心房,让他开始相信他是她在宫中最亲近信任、也是唯一能依靠的人,怎么可能单为了这就前功尽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