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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痕,顺道把他衣袍上的水渍也擦了:“我害怕嘛,皇上您不知道,要不是我想得多传齐太医过来看看,乖宝指不定会受什么罪呢。”
提及此事,皇帝面上温和之色稍稍褪去,语气中戴上了些许冷然:“齐太医怎么说?”
乔虞回道:“齐太医说幸好发现的早,并无大碍……”她不禁转头看向乖宝,小家伙伸着胳膊许久,也没见皇帝抱他,不依不饶地爬爬到乔虞旁边,一手撑在她身上,伸着另一只手费劲地攥住了皇帝的衣角,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皇帝眉头舒展,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怎么了?景谌有话要跟朕说?”
小皇子年纪小小已可见话唠本质,有时候一个人待着玩都能跟自己聊起来,就是说的话别人都听不懂。
皇帝念及他童真懵懂就在他人算计下吃了大亏,既疼爱又怜惜,心底泛起了无限的耐心,笑着听他叽里呱啦的乱说,时不时还给面子的应声附和。
皇后跨过门槛,一抬眼看见的就是这父子亲和的一幕,宛若一道利芒,戳着她眼睛连带着心口都泛疼,恨不得立即回去阻止刚才不然宫人通报的自己。
“妾给皇上请安。”皇后脸上的笑意停滞了一瞬,转而便恢复如常,从容地行礼问安。
皇帝把怀中的孩子交给乔虞,温和道:“起吧”
之后乔虞和夏容华一齐福身道:“妾见过皇后娘娘。”
“妹妹们不必多礼。”皇后上前几步,关切地看向乔虞怀中的小皇子,“宣昭仪,八皇子无事吧?”
乔虞抱紧了孩子,眉眼间染上几分惊惶:“谢皇后娘娘关怀,八皇子无碍,妾之所以斗胆惊扰皇上和您,是因为……”她略有踌躇,“妾宫中有名宫婢悬梁自尽了,人命关天,如此大事妾不敢决断,还望皇上、皇后娘娘能替妾和八皇子做主。”
在后宫中宫女的地位跟太监又有所不同,几朝下来,帝王后宫能正经封妃的才多少人,所谓后宫三千,那是把宫女都算上了的。
皇后见她间接承认自己后宫之主的名分,又把她同皇上并列,心口的憋闷多少松快了一些,比起有宫女自尽,她更在乎说是从八皇子身边宫人身上找出来的奇怪熏香。
眼下她也怀着孩子,自然是希望这等手段越少越好,否则回头算计到她头上来也防不住。
毕竟任谁有点野望想扶持自己儿子上位,嫡子就是首当其冲的靶子,这点危机感她还是有的。
所以待帝后落座后,皇后的重点就放在夏莘身上,如同乔虞所预料到的那样,首先就是从跟死去的夏棉来往密切的宫婢中查起。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问讯可不是跟警察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流程,皇后只要冷淡地落下一句:“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而后几个宫人轮流陈述,心里没有鬼的自然不敢撒谎,如此一对比,总能找出些许破绽。
夏莘心头总惦记着乔虞刚跟她说的话,夏棉是个活泼的性子,属于跟谁都能说上两句话,但细究起来却并不交心的类型,两人性情相和,所以才一直同屋住着。
但她们这些品级较低的奴婢,很难入主子的眼,平日难免被盯上的嬷嬷姐姐们欺负打压,灵犀宫中有宣昭仪盛宠在前,怕奴才们争斗起来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乔虞在此方面看的甚严,但有些深宫里的潜规则却是没法抹去的。
偶尔被差遣做些繁重琐碎的杂事,或者发下的月例有一部分克扣……都是极为正常的事,可仔细想来,夏棉好像从未因此而烦恼。
夏莘原只是羡慕她人脉广讨人喜欢,如今细想起来,夏棉姐姐也不是没有闯过祸不是么?好几回在当值的时候没有及时出现,最后也没见受什么惩罚。
夏棉……到底有什么依仗呢?
夏莘混乱的思虑过后,把负责管理低等宫女的孙嬷嬷一起供了出来。
孙嬷嬷并不是原本跟着乔虞从明瑟阁过来的,而是搬进灵犀宫之后,内宫局新选送来的,乔虞记得见过几面,印象并不深刻。
对于皇后的问话,孙嬷嬷恭敬地答道:“回禀皇后娘娘,夏棉姑娘虽然在奴婢手下,但奴婢也只是喜她嘴甜能干,才关照了几分,但论私下的交情,其实不密切。”
“是吗?”见惯了这类事情,皇后对此并不买账,她当即让人把孙嬷嬷的住处上下好好搜查一番。
乔虞沉默着抬眼望去,对上孙嬷嬷的低垂的侧脸上流露出来的惊慌心虚,略微眯起眼,不多时,领命的宫人回来禀报,说在孙嬷嬷的床下,发现了一个被几个彩瓷罐小心遮挡起来的包裹。
皱巴巴团起来的布料缓缓展开,露出了里头的各色首饰:金缠丝玛瑙镯,银叶翠玉镯,金菊点翠折枝发簪……样样虽然比不上多珍贵,其成色之好,却也不是个宫婢能轻易拥有的。
氛围一下子压抑冷寂了起来,即使没人开口质问,孙嬷嬷在看到那团首饰的瞬间已经吓得两股战战,冷汗直流,伏地磕头:“奴、奴婢,夏棉确实送过奴婢东西,但这只是她有心孝敬,奴婢推辞不过,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