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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即使如此,最后落在内室的也只有寥寥一点光亮。
皇后只穿了一身素白里衣,面无表情地坐在妆奁之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眸光微微闪了闪,最终化作黑暗。
突然,吱呀一身,殿门缓缓被打开,一阵熟悉的药味率先传入鼻间,皇后皱了皱眉,微不可闻的划过一丝厌恶。
“主子,到时辰用药了。”
皇后这病来的蹊跷,六公主既是顺产又在胎中养的好,皇后的身子却比当年生下九皇子之后更不如,林嬷嬷原还怀疑是不是中了谁的算计,后来招来好几个太医轮番诊治,都说皇后娘娘这是郁结于心,月子中没有休养好,导致气滞血瘀,日益沉积,愈加严重起来。
林嬷嬷心里担忧得不行,没办法,只能一日日试着开解皇后。
在她柔声婉劝下,皇后总算愿意喝药了,结果刚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了婴儿啼哭的声音,尖利的哭声仿佛撕裂了满殿的安静,她心口骤然冒出一团火,烦躁地一挥手,将桌上的药碗打落在地上,嘭得一声响,林嬷嬷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奶嬷嬷呢?都干什么!就由着公主这样哭是不是?本宫看她们都不想活了!”皇后眼中泛出隐隐的红血丝,怒火中烧。
林嬷嬷叹了一声,从床边的架子上拿了披风给皇后穿上,“主子,您消消气,公主到底是您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只让奶嬷嬷照看着自然不情愿,若不然,还是将六公主安置到您寝殿旁边的暖阁里住吧,免得六公主成日想见母后,怎么哄,哭声都停不下来。”
皇后生下六公主就晕了过去,几个月下来,竟没见自己十月怀胎、艰难生产下来的孩子一面。
林嬷嬷知道她的心结,也无能为力,只能平日见缝插针地为六公主说上几句好话,到底是亲生母女,总不能跟陌生人似的。
皇后眉头皱得更深,因为她分外消瘦的脸颊,眸中的冷光使得面容乍看上去又几分冷漠和刻薄:“当年景谙出生的时候还不及她一半安康,不也是乖巧安静的么?林嬷嬷你去看看,是不是奶嬷嬷们偷懒,没认真照顾。”
林嬷嬷无奈地唤道:“主子,要不您亲自去看一眼吧?奴婢看着,六公主生得像您,跟您在襁褓中的时候,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皇后心里烦的厉害,整个人仿佛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阴影笼罩着,怎么也挣脱不开,浑身无力,心烦意乱,哪有心情去看个只会哭嚷的婴儿。
“本宫身子不太舒服,还是嬷嬷你走一趟吧。”
林嬷嬷张了张口,到底没再说什么,悄声退出殿外。
自从生下六公主,皇后好似换了个人似的,不光对六公主,往日捧着手心里呵护的九皇子也不大在意了,整日闷在寝宫之中,却什么都不做,林嬷嬷好几次担心的进去查看,就见皇后一个人安静地坐着,怔楞愣地目视前方,眸光发散,一点焦距都没有。
林嬷嬷忧心极了,私下召了好几个太医来看,都说皇后娘娘这是心病,身子上原就没养好,这会儿也跟着虚弱起来。
正是束手无策的时候,被皇后当做废棋的谢徳仪忽然找上门来,问起皇后娘娘的病情,林嬷嬷随意透露了一两句,她就隐约猜出,皇后估计是得产后忧郁症了。
谢徳仪心思一动,转而掰扯出一道秘方来,说是能治皇后娘娘的病。
经过之前夏婕妤和安修仪的献药一事,林嬷嬷对这类秘方古药之类的充满了戒备,谨慎地要谢徳仪先交出药方,让太医看看可不可行。
谢徳仪便笑称,她这法子不是用药,心病还需心药医,她就是给皇后送这心药来的。
林嬷嬷半信半疑,可皇后眼下的状态实在令人心惊胆战,没办法,既然不用入药,不会伤及皇后娘娘的身子,让谢徳仪试试也无妨。
谢徳仪见她隐有意动,暗暗有些得意,继续诚恳地想林嬷嬷表达了自己一心为皇后娘娘的衷心和真心,终于获得了林嬷嬷的同意。
她将谢徳仪引进殿内,轻声回禀:“皇后娘娘,谢徳仪娘娘特来求见您。”语罢,默默等了一会儿不见声音,林嬷嬷并不意外,皇后最近病情越来越严重,有时候说几句话,她都不一定能听进去,仿佛自然而然地就把除自己之外的其余人给屏蔽了。
林嬷嬷递给谢徳仪一个眼神,便安静地推到旁边。
谢徳仪深吸了口气,小心着走进了几步,恭敬道:“妾进宫起来,多次蒙受皇后娘娘的恩典,却惭愧于自身能力不足,不能为您分忧……今日得知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妾斗胆前来求见您,只要您有什么吩咐,只管示下,妾愿成为您的马前卒,为您来路解难。”
这就是表态度了,跟上回不一样,这次她是来投靠和协助皇后的,而不是希望皇后抬举她入皇上的眼。
依旧听不见皇后出声。
谢徳仪定了定神:“皇后娘娘既是心病,妾大胆猜测,您儿女双全,又正坐中宫之位,颇受皇上的敬重和宠爱,天下女子谁都不能越过您去,妾想,您若心有忧虑,定是为了文宣夫人和八皇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