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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娘嫣然笑道:“你资质之好,我生平少见,可是,你也得明白‘刚极易折,慧极必伤’的道理。”
她幽幽而去,空中似乎还有几声叹息的疑问:“何为你,又何为剑?”
裘北归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有所感悟。
顾三娘问何为剑,表面上简单非常,亦是千人千答,可也能从中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品质。
而裘北归答:我手中之剑便为剑,两个“剑”虽然都用“剑”字,可是前者指的是“剑”这个器,而后者指的是由剑衍化的理念、意志,是“我”的体现。这个回答合起来就是裘北归对剑乃至剑道的理解,他手中的剑是达到目的的“方法”,但他的个人意志,却是无比坚定。
随后顾三娘又再问何为你,是细问裘北归对于己身的明悟,若他以剑释道,以剑释我,那他又是什么呢?他又怎么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呢?
这是近乎法理的有关“我”、“道”和“剑”的纠葛。
裘北归似懂非懂,好似有万般头绪,又好似无从下手。
但这也正常,若是他真的弄懂,那他也就明白了心中之道,了悟“剑”与“我”的关系。那就是真正的大宗师了,不在拘泥与手中之器,万物义理,了然于心。
第八十一章 雷动
如此过了三四个月,她们到处游玩,把凤满镇都逛了个遍。
春天来了,不过巴渝这边四季如春,春天的到来似乎也对凤满镇影响不大,只是来往的豪客侠士愈加多了,不过凤满镇常年热闹,无论多少人来似乎都不太影响。
被影响的只有来凤满镇的人。
凤满镇虽然地界和北平相差无几,可是这里比北平繁华许多,每一处商铺都是新发现,每一处新商铺都值得流连。这里很少有民居,大多是来这做生意的,又或是来见识的。
换句话说这里都是花钱和赚钱的,因此商贸气息很浓厚,商货的质量也很高。
这里的人也都是面容和善,举止优雅,有江湖气却也不俗气。
顾安喜每天都玩的很开心,今天去游湖,明天去后面的那座山去爬爬,后天去街上新发现的几家食肆吃上一顿。
有久未相见的娘亲,有相逢知己的裘北归,顾安喜觉得无比的快乐。只觉得时光跑慢些好,让这些日子在她的记忆里过久一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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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凉边境,镇北城。
此处是大凉极西北之境,是大凉能掌控的最为西北的城池。
再往西北走,虽然几十里内都算是大凉境内,可是实际上那里已经脱离大凉的掌控范围了。而再走一些路,就到狼图的边界了。
镇北城与安西城,是两处边境重镇,两地离狼图边界距离相间,一处偏北,一处偏西。
两城就像大凉伸出的两颗孤零零的獠牙,前面几十里是狼图,后面几十里才是大凉其他城池。
它们的存在,象征着历代大凉君王意图西征狼图的野心,也象征卫国的前哨。
自十年前,安西沦陷,镇北似乎也成了孤掌,只有每年春秋两季由大凉送来必须补给之外,镇北像是已然沉寂而泯然了。
承平许久,纵然有安西城的沦陷,大凉也似乎不当回事了。
此时刚刚入春,镇北城正是无比繁忙的时候。
积雪融化,“猫冬”猫了一冬天的将士、罪民们开始播种、擦拭兵器、清扫大街、晒粮食等事务。
这里距离大凉甚远,运输粮食多有不便,因此能够自给自足的还是由镇北人自己来。
这里除了镇守的将士外,只有罪民,也就是人们常言的被“发配边疆”的罪人,他们通常是收到牵连,一族被流放边境。
他们半农半兵,除了要做养活自己的农活外,还要协助这里的将士,进行日常的操练和兵务。
尽管如此,他们和这里的将士相处了几年乃至十几年,早已熟络。而边境人文粗狂,将士们性子也直,所以他们日子倒也过得滋润。
“老将军,刚忙完啊?”一个老农杵着锄头歇息,随口和路过的一人闲谈道。
他对面那人满头白发,只有星星点点的灰黑,穿着简单的甲胄,脸上的皱纹很重,可是却有一股精气神在。
“嗨,别说了,城门那儿有处墙塌了,估计是雪给压的。”
老农点点头:“今年春天来得挺早,立春快到了吧?”
头发花白的老将随口回道:“明天就是立春。”
又说:“小老哥,我讨口水喝。”
老农指了指树荫下的水桶,示意老将军自己去喝。
老将军也不多说话,径直走过去打开盖子,也不避讳,用里面的大木勺舀了瓢水就喝。
在这里,老农像一个老农,普普通通的老农,任谁也想不到他曾经是个官,被儿子牵连举族来了镇北,已有十余年。老将军不像一个将军,反倒是像一个地方上的伍长、保长之类的小官,和老农打很深的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