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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上的用力,剑刃切开了皮肉,和指骨发出了清楚的撞击声。
对了,那时候她被封了经脉,被卖给了花街柳巷给花魁娘子当丫鬟。老鸨喜欢她的脸,是想让她跟着花魁学一学,等这花魁年纪大了,她正好长大可以接班。花魁娘子暗恨老鸨无情,又不敢和她争吵,只会把气都撒在殷梓头上,几次想用碎瓷片划了她的脸好绝了老鸨的心思。
六百二十七天,从她被卖进那楼里,到西陵兵变、陈王爷以“为三年前被亲叔叔杀死夺位的小皇帝报仇”的名义一路北下,一共过去了六百二十七天。
那座城是个粮仓,陈王军破城那天,是个满月。
作者有话说:
师叔:拜托了凌韶和没拜托有什么区别,好累。
☆、第二十九章
在那片混乱中, 老鸨来寻她们, 想用自家花魁娘子给军爷们给自己讨一个前程。殷梓从门后一跃而出, 用碎瓷片切开了老鸨的喉咙, 然后转头看向了那个花魁娘子,花魁娘子美丽的脸庞因为恐惧而扭曲着,眼泪将妆容糊成一片。
“跑吧,你跑得掉我就不杀你。”殷梓面无表情地这么说着,看着那花魁娘子连滚带爬地从后门跑了出去,却并没有动身去追。
买她的是老鸨,逼良为娼的也是老鸨, 冤有头债有主,她一直分得很清,也不打算拿这些同样被逼得失去本性的可怜人撒气。
外面杀声震天,乱军破了城门进了城,守军们早已乱了阵脚,跑的跑躲的躲,只剩下一小部分还在抵抗。得胜的陈王军庆祝的喧闹声震天动地,花街柳巷里这些女人哪里有抵御的能力, 只听见哭声笑声惨叫声嬉闹声混成一片, 而另一边窗外,零星还没退走的守军们厮杀的声音依旧刺得耳膜生疼。
殷梓走下了楼梯, 迎面一个醉醺醺的士兵看见突然转出来的一个小姑娘,伸手去想拦腰抱起她。
而殷梓的目光,也正好落到了他的腰间——他腰间挂着的剑还没有卸。
她年纪很小, 不过十一岁,却已经知道今天晚上不可能善了。她刚刚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知道,杀人这件事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父亲母亲无数次告诫过他们姐弟,无论什么时候不可以滥杀凡人,因为天道给予的反噬远比一时的忍让要更加可怕。
可是她终于意识到了其实这种时候她无需畏惧什么——
无论天道要从她这里拿走什么,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数十年前那一夜的光景和洞穿胸口的魔剑交替在眼前出现,殷梓时而能察觉到这不过是魔气带来的幻觉,时而却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还留在那座城里,留在那片惨淡的月光下握着几乎卷刃的刀,再也没有能走出那座城。
她不过是个经脉被封的孩子,即便是学过几年剑术,本来也不可能真的凭着那点体力杀出城去。她趁着那些闯进来的士兵寻欢作乐的时候杀了他们,穿过狼狈不堪的女人们走出了那栋小楼,走到了暗巷之中,然后看到的是比楼里更加混乱的街道和城镇,还有明亮到近乎无情的月光。
倒映在这双眼中的杀戮那么多,而她不过窝在这一片混乱中的一个角落想要活下去。可她只是个孩子,她本该就这么死在那座城里了,再或者,在那时候就杀人杀到失去了心智,堕入魔道了。
遗恨的刀柄已经半截拖出胸口,只需要再稍微用力,她就能再次彻底把遗恨□□了。
但殷梓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了,就这么停在了那里,缠绕着她脖子的魔气越来越粗,越来越紧,殷梓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低着头,一动不动。
——对了,那一天,她到底走出了那座城么?
还是说那天之后的一切,不过是濒死时候做的一场春秋大梦呢?这世上真的有一个叫玄山的地方么,无双真的会来找她么?这一切真的会发什么?还只是绝望之中的一丝幻觉呢?她真的走出过那座城么?还是说这一刻只不过是她终于回神,发觉自己依然还在那片血泊之中呢?
那天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有什么东西从她脑中闪过,却始终抓不住,鲜血的气味从回忆中落到现实,越来越真切。手中的剑开始向回退,向着心脏的方向偏去,殷梓的手加大了力气,终于按住了剑刃。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魔气继续收紧,周围的血雾腾起,落在前额上,依然还残留有温热。殷梓怔了怔,突然察觉到那不是血的温度。
有人在摸着她的脑袋,温和地,缓慢地。
然后有声音响了起来:“……醒过来。”
对了,那一天,在她被杀意彻底吞没之前,有人出现在了那一场混乱中——
那个人白色的衣服被鲜血染得通红,他左手握着一柄士兵们用的剑,从路的另一头走了过来。他只有一只手,神色看上去也已经无比疲惫了,却依然站在一群发抖着的百姓之前,挥动着那柄剑,直到那些正在抢劫杀戮的士兵们仓皇地从这条街道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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