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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吴襄换了衣裳才上床,余榕一上床就睡着了,吴襄看了看余榕的睡颜,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心突然就满了,娶妻了大概就是让自己永远有一处温暖的地方吧。
    俩人早上起来,吴襄就说下午要去临安,余榕早上在老太太那里吃完早餐就开始准备行囊。
    “我觉得几件衣裳穿着厚实就得带上,而且里面全是灰鼠绒,上边都可以少穿点,你看呢?”余榕问道,她男人长的确实是十分出众,合该打扮的好一些。她可不像别人生怕男人打扮好了招蜂引蝶。
    吴襄当然没什么意见。余榕也是出过门的人,知道东西不用带的太繁杂,像她就跟吴襄准备了一大箱衣服,其中里衣五件,袜子至少十双,外面的像斗篷一件就够了,下面的裤子大概三四条,上边的夹袄也做的多。余榕又拿了钱去厨房让厨上卤了牛肉跟鸡肉,做了十几个包有咸肉馅儿的干饼,吴襄看她忙来忙去的,心里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老太太身边的葫芦看厨房都在忙,倒觉得稀奇,“你们这群老货,平日里都在磕牙,怎地今日倒是忙了起来?”
    “葫芦姑娘,哪里是我们要忙的,是三少爷今天要启程去临安。这不,三少奶奶拿了钱来让我们做饼的。”说话的是厨上的管事吴妈。
    葫芦倒觉得稀奇,“这余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怎么这饼就不说,我还看到牛肉了。”牛肉可不便宜,即便是她跟在老太太身边也就逢年过节吃那么几回。
    吴妈陪笑,“都给了的,卤料都另外给了钱的,出手倒是大方的紧。”
    要是太小气,这些人也未必会把这件事放在眼里,葫芦心想,可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了。只把老太太的汤端了就走,路上又遇到大房的余氏,余榕很客气的跟她笑了笑。葫芦略微屈膝一下,反正她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行不行礼完全看她自己。
    吴襄以往走出家门都是十分潇洒的,偏生今日有了妻子,余榕替他理了理衣裳。吴襄一把抱住余榕,“过年我就回来了,衣柜底下放的是我这次卖香料的钱,你先拿着用,谁都别告诉。”他上次出去喝酒也是为了结香料钱,余榕不像他娘总觉得他在外面做坏事,对他那么好,他也不能让自家媳妇在家受罪。
    “是……”余榕小声道。
    吴襄走后,一时间余榕倒有些不习惯。三房的袁氏也回来了,这次回来是为了独子吴达的婚事,苏氏还有半个多月成亲,尽管儿子读书重要,但是还是要回来一趟。
    60.第 60 章
    一大早余榕跟吴怜柔一起在老太太那里吃饭, 袁氏就笑着跟老太太说道:“我们老爷最是孝顺, 听说您欢喜御蝶轩的玉梳,这可不, 上次有人孝敬了他一盒,全让我带回来给您用。”
    余榕十分惊讶,这种收受贿赂之事就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了, 而且袁氏一种我相公这么厉害的表情,这样真的好吗?出乎意料的是吴老太太竟然也一幅与有荣焉的样子,她还特地让袁氏凑近道:“老三就是有孝心。达儿这次进门的苏家小姑娘的嫁妆怎么比她姐姐少?”
    “谁说不是呢?苏家大姐嫁到湖阳去了, 说是嫁给镖局的少东家, 嫁妆都有三十台。可到她这里竟然只有十六抬。”袁氏心里觉得娶这个儿媳妇娶亏了, 按照道理来说林氏最穷没有可比性,若是余氏也一般那还好, 但没想到余氏都有二十四抬,到了她的儿媳妇处却只有十六抬, 这实在是令人震惊。
    吴老太太气的不行, “这苏家也忒不是东西了,当年过继苏老二的闺女说是给一样的, 现在倒好, 搞这个鬼。”
    这一句话大家仿佛听错了一样,钱氏胆子最大,平时也在老太太面前说得上话,不由得问了一句,“老太太,过继是个什么意思?”
    吴老太太叹了口气,给众人解惑,“苏家药庐是苏家两兄弟一起合办的,那个时候老二医术也有又去京里去过,这招牌才打起来。但是好人不长命,不到二十五就死了,他有个遗腹子年纪也小。他们家分家后,老二家的一个妇道人家又不会过日子,那个遗腹子又是体弱多病的。偏生家里还有一个女儿,苏老大当年就心疼兄弟的骨肉,便把这个女儿过继成自己的女儿。这做亲也是你们三叔跟苏老二以前是同窗,又认得许多年才有这门亲事,谁知道苏老大这么抠门。”
    余榕想了想苏小姐,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反而对那位唐小姐印象更多一点。又听钱氏笑道:“孤儿寡母难免如此,她若进门,老太太只管多疼些,我们也不会吃醋。”
    钱氏讲话这样风趣,颇为奉承老太太,以前是丫头,现在成了四少奶奶的苗氏倒是端着架子,让人颇为不解。余榕也知道这个钱氏倒真是个人物,大字不识一个,可是人家算账算的清,人情往来更是一把好手。苗秋纹心里也是郁闷,本来打算吴荣跟吴襄一起先去临安的,没想到吴荣借着参加吴达的婚事,又待在家,她又不好说吴荣,只好自己胡乱想想。
    袁氏回来后,吴刘氏跟钟氏俩人去的少了一些,吴刘氏本就只喜欢吴慈柔,其他儿媳那些对她来说都无所谓。所以每日余榕去吴老太太那里吃完早餐说说话,就跟吴怜柔一起回房,帮这个小姑子缝制衣服,间或织布等等。
    “我这里有几本书,都是你哥哥留下来给我看的,你拿着翻翻看。”余榕笑道。
    吴襄书还是不少,一些奇怪的书,讲古玩或者美食的这种小众类的书并不便宜,吴襄都给余榕留下了。吴怜柔也是个十分懂生活的女孩,她衣裳穿的半旧不新,可是会在鬓边插一朵红花,或者是腰间系一根腰带,她看余榕在忙着做衣服,还帮余榕按摩肩膀,总之是个十分见机的小姑娘。
    “三少奶奶,我们奶奶请您过去呢。”
    来的是钱氏的大丫头杏儿,她打扮的不输给林氏,既是钱氏的左膀右臂,又是吴坤的知心人。
    余榕笑道:“怎么专门请我们过去?”
    杏儿笑道:“是好事,你只管跟我去便是。”
    余榕这才动身去钱氏那里,钱氏拨算盘拨的十分响,见是余榕过来连忙起身。
    “三弟妹过来了,有个巧宗儿倒要跟你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这样的,我听说三弟想开年带了你去临安,正好你们院子后头有一大片竹林,若是荒废就不好。我寻了个要竹子的人,若你同意我就去喊他来。只是,这竹子是三弟种的,你看能不能说服他才是?”
    钱氏当然不懂什么叫附庸风雅,她是标准的商户女,算盘打的溜,一切只看利益。可对于余榕来说既然是吴襄的东西,她就无权置喙,于是歉意道:“您只管跟他讲便是,他既种了,也总有他自己的理由。何况他过半个月又要回来,你问他岂不是两处得宜。”
    “这也是。还有一件事须得提醒你,老五这次成亲了,恐怕你们家跟老四老五要一起去临安,这钱我问了老太太跟太太们,都说最多只有一百两,你心里可有个谱儿,毕竟临安什么东西不贵,什么都得费钱。”
    这个话还得承钱氏的情了,“多谢二嫂告知。”余榕还得装装穷,“您也知道我们不比二哥那是抱着金元宝。相公又在读书,什么都贵,我娘家人也是让我省着点儿才行。”
    省点儿你还每天让小厨房的人单独做菜,钱氏心里吐槽,可面上还得对余榕道:“什么金元宝,那都是外边人乱传的。你二哥要是有那些钱,肯定会都拿出来给弟弟们读书是正经的。”吴坤名义上可是吴家的少东家,可他只是二房的长子。在钱氏看来,家里读书没读成功一个,还个个都读书,自家夫君挣的血汗钱全给家里这些二世子用了。尤其是吴襄,觉得自己是童生了,就各种要钱,今日买个这样的书,明日又买那样的书,真是不知道人间疾苦。
    话不投机半句多,更何况钱氏又很忙,说了几句话俩人便散了。
    苏氏进门的婚事办的还是很热闹的,余榕跟苗氏都插不上手,因为钱氏太能干,不需要妯娌们帮忙。所以家里除了钱氏以外,其他人都闲的很,余榕赶在五少成亲之前还把小姑子吴怜柔的衣服都做好了。
    “来,你试试看如何?”
    衣裳比图册上还要好看,颜色更要柔和一些,加上用料不错,所以吴怜柔在屏风后头换了就爱不释手的。
    “三嫂,这可真好看。您快歇歇,受累您了。”
    有一种人永远都活的这么通透,就像吴怜柔,从来不把别人对她的好当做理所当然。不过她年纪小,手里也没什么钱,倒是余榕过的还算滋润。有吴襄留下来的二十两银子,正所谓不用白不用,每日吃的好喝的好,脸色比在家里还红润一些。
    这还是余榕第一次见到吴家的三老爷,他是大家口中的大忙人。吴大老爷长的魁梧,圆眼睛一瞪倒有些不怒自威。吴二老爷笑眯眯的,这位三老爷却是瘦的伶仃的很,但却是最机灵的。苏家的女儿嫁妆少,这也不影响吴三老爷还是喜气洋洋的,就连秋桐都跟着说,“若是旁人早就毁约了,偏生三老爷这也信守承诺,实在是令人佩服。”
    “得了吧,今儿既然四少奶奶不去新房,我也不去了。反正明儿也还见得到。总得让我躲个懒不是。”
    其实是这桩婚事实在是有点尴尬,三房就这么一个儿子,什么都是最好的。偏生新娘子的嫁妆就那么十六抬还轻飘飘的,那铺盖连屋子都铺不够,所以余榕就不想讨这个嫌了。
    三房的袁氏是个十分精明的妇人,就算是儿媳妇不好她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只是也做不出十分热络。吴老太太的嫌弃就直接放在脸上了,“你这个针线活可要跟你三嫂好好学学才是。”
    苏氏心里也憋屈,人家余氏是绣娘出身,她又没有专业学过,不过是凭自己的心罢了。吴达笑道:“老太太这里的孝敬自然多,可是偏她笨了,您别放心上。日后有空还请嫂嫂们多教教她。”
    看上去是很喜欢苏氏的样子,钱氏立马道:“快,炸的鹌鹑冷了可不好吃了。”
    苏氏平心而论生的清秀,很是积极,见钱氏说了话,又立刻道:“这炸鹌鹑可要少吃,不仅不利于润肺,我们年轻女人吃了说不定脸上会生疮。若是可以,我每日给老太太做饭便是,只老太太别嫌弃我才是。”
    吴老太太笑了一下没做声。
    苗氏回房就笑死了,小丫头豆儿问道:“四少奶奶您笑什么?”
    苗秋纹捶床道:“我笑天下一等可笑之人。凭是谁,如今管事的是钱氏,怎么连她的风头都敢乱抢。”她苗秋纹是侯府出来的,嫁妆颇丰,尚且对钱氏都得礼让几分,也不过是拿钱开道收买几个下人打听消息。可是苏氏心大,一下就想攀上老太太,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没看到比自己先进来一个月的余榕还是不跟任何人关系太近,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在不了解旁人之前,最好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