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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了他,她……千万千万不要放弃他啊。
他像往常一样,拿出最无辜无害的姿态,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诶你这人……”骆家小姐皱皱眉。
他动作一僵,局促不安地站在她面前,低低浅浅告饶似的叫她的名字。
“骆音。”
求你别开玩笑了,快点变回那个我熟悉的骆音。
他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鼻子发酸,心里胀胀的也很难受。
他待在狼群太久了,不会说话,可是骆音就像是天生适合他的,只要他念她的名字,她总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可这次,她什么都没听出来。
“你身子好脏啊。先去洗澡吧。”
三日的奔波,他脚底起泡,然后被磨破,又起,粘在鞋上,动一动就很难受。脸上被风尘吹得脏兮兮的,衣服也不知从哪里被刮蹭到,划破了几个口子,整个人都很狼狈。
他记得骆音的话,没有四肢着地,一直在用两脚。
——这是人的方式。
他喜欢“人”,骆音是人,他也要当人,这样两者的关系会稍微靠得近一点,就像人这个字,一撇一捺,相互支持。
可是现在,她猛地把她那“一撇”给抽走,他那“一捺”,终究是要倒下。
他心里委屈难过,忍不住凑近,想用头蹭蹭她的脸颊,展露自己的伤痕,惹她心疼和爱怜,求她的宠爱和抚摸。
可是她眼中的陌生将他生生定在原地。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丫头把他带下去洗澡,走之前,他眷恋地回头望望她,可是她却没有看他。
似乎,两人之间本就没有瓜葛,是他死赖着她,霸占她的生活和时间。
怎么样都好。
平安跟在丫头身后,眼睛慢慢湿润,只要留在她身边,怎么都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难过了,食欲不振,每次只吃很少的东西,身形逐渐消瘦,脸色逐渐苍白,愈发衬得眼睛乌黑莹润。
骆家小姐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为他请了大夫,大夫摇摇头:“不治之症。”
他待在狼群太久了,吃生肉,住在恶劣的环境,身体内脏早已被寄生虫侵蚀,能活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
骆家小姐鲜少见死亡,心里震惊和说不出的难受,没有告诉平安他活不长了,而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思考了一个时辰,又问了丫头一年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勉勉强强拼凑出一个人。
她别扭倔强地想用这种方式给平安编织一个最好的美梦。
平安恍惚间觉得熟悉的骆音回来了。
能柔下声音温温和和地叫他“平安”;能摸他的头鼓励他;能细心地吹凉药勺里的药。
可偶尔,在暖暖的阳光照映下,他看她的侧脸,注视她的眼睛,觉得那分明是另外一个人。
有些时候,他盯着她的脸,想透过这个躯壳,捕捉一些熟悉的片段,用来自欺欺人。
骆家小姐一直以为自己的演技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平安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排斥的样子。
直到平安临终前,在病榻前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温淡黑润的眼睛浮现出浓浓的怅然遗憾和难过思念,她终于隐隐约约察觉到他想说的话,才知道自己从未瞒住他。
他在说:谢谢你愿意骗我,但你不是她。
骆家小姐捂住眼睛哭了起来,希望真的有什么孤魂野鬼曾经寄宿在她的身上吧,这样两人在黄泉之下还能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但是骆音不是孤魂野鬼,黄泉之下,也无法相见。
第20章 番外
【后续】
平安被埋在了南县的一处墓地,立了墓碑,跟了他娘姓,姓顾。
大娘听说了这个消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失而复得的儿子眨眼之间就死了,她差点撞柱自尽。
还是骆家把她救了下来,住在骆府,享受夫人的待遇,后来捡了个逃难来的小乞丐,当作儿子养。
她的疯病时常犯,但没讨人嫌,只安安静静地一个人走到平安的坟墓,一坐就是一整天。
骆家小姐成亲了。
对方对她很好,她度劫之后,一生顺遂,生了三个儿子,个个都有出息,对她很孝顺,安享晚年。
有次做梦,梦见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走了过来,对她说:“谢谢你最后照顾了平安,现在的一切是我给你的回报。”
骆家小姐急急忙忙地问:“你就是曾经占了我身体一年的孤魂野鬼吗?”没有依据,她是直觉。
那女子笑了笑,没有应答。
骆家小姐又问:“平安现在跟你在一起了么?”
她点了点头:“是呀。”手指点了点突然出现的绿芽,颇为无奈,“总是跟过来,拿他没办法。”
骆家小姐笑起来:“那就好。”她还没说上什么祝福的话,一阵迷雾袭来,就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