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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喟一声。
神像庄严肃穆地立在前方,哪怕断手断腿,也能给人安慰。
“神啊,看在我帮你免受雨水冲刷之苦的份上,保佑我的任务早日完成啊。”
神像默然无语。
※
诃修同诃方回了造化寺,虽然此次除魔颇有瑕疵,但基本处置妥当,称得上大功一件。
造化寺一切同几日前一致,有络绎不绝的烧香客,浓郁的佛家气息,还有厨房门前的菩提树。
诃修便做着跟之前一样的事。
诵经,扫地,吃斋饭,挑水,听座。
闷着头一件件做过来,直到晚上挑灯捧书温习的时候,才愕然发现,有一丝异常。
——太安静了。
无人扰他,亦无人缠着他,“诃修诃修”得叫个不停。
衣襟不再因为千奇百怪的理由而被人撒娇般扯住摇晃。
连同耳畔拂过的风,都是陌生的。
诃修闭上眼,却见那人娇俏明媚的面庞,冲他笑,冲他撒娇,假装凶巴巴的样子。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明显,诃修觉得那一声声都是在道着心虚。
“阿弥陀佛。”
他赶紧拉回思绪,不愿多想。
阿音杀戒已犯,她回不去的。
刘家人为刘少爷办了奠礼之后,又从乡下领了个小孩抚养。诃修亲自上门,润了他们的福泽,当作补偿。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英年早逝的惋惜,却无物可偿。
诃修吹熄了灯。
一缕黑色的细线旋转着提到半空,如雾气升腾,很快消散不见。
如她。
一早,诃修在厨房门前扫地,忽地听一阵祈愿带下铃铛清响之声和飒飒树叶摩挲之声,片片绿叶被风一吹,哗啦啦落在了诃修新扫的空地上。
诃修:……
他刚一动扫帚,那风似跟他玩闹一般,又把树叶吹到树底下。
阿音一走,风也不乖了。
诃修无奈,只好拎着扫帚和撮箕,到树底下扫叶子。
那叶子铺了一地,翠绿绿的,新鲜又有活力,也不知道怎么就掉下来了,叫人好不心疼。
他欲清扫,一双洁白如玉却被绑着木链的脚突然踩下来,叶子四散开来,重新回到树上,摇摇晃晃,好不得意。
少年抱着胸,脚点着地:“你还在这里扫地啊,那个小妖怪呢?不会下个山就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诃修默然。
他是第一次见这少年,但听阿音提起过,是将鱼妖阿灵和静一师叔的事告诉给她的老妖怪,几百年孕育而成的菩提树之灵。
没想到,同一个地点,阿灵姑娘与静一师叔被迫分开,他作为当时的旁观者,现在也同阿音分离了。
人和妖,注定不能长久地在一起吗?
“喂!我问你话呢。小和尚,别发愣啊。”
见他许久未答,少年不耐烦地又问一遍。
诃修不恼,见状只宽容地纠正:“贫僧法号诃修。”
“好好好,你们这群和尚的法号,绕得我脑袋疼。诃修是吧,那个对你黏黏糊糊的小妖怪跑哪儿去了?”
诃修:“不知。”
“不知?”少年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会不知?哎哟,我活了几百年难得见一次那个小妖怪,原型都不知道就跑了,气死我了。上次跟我说也没说个明白。”
诃修敛下眉眼,不欲再谈阿音一事,不再回答少年,收拾东西离开。
“等等!”少年叫住了他,“你跟她相处那么久,知道她的原型是什么吗?”
诃修停住脚步,转头看他,少年的背后,枝繁叶茂的菩提树慵懒地伸展枝条,每根枝条被捶打得坚硬挺拔,像是个博学多才饱经风霜的老人仍不屈不挠地活着。
活了那么久,肯定知晓些别人不知道的。
“我知道。”诃修说。
少年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我琢磨了好几日,困惑许久,如今总算能得到解答了。”
“只是我有个条件,”向来温和有礼的僧人竟开始做交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阿音的真身。”
本是听到“条件”二字浑身紧绷的少年松了一大口气:“你尽管问,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诃修点点头。
“得了佛缘的妖犯了杀戒之后,要么自我消散,要么入魔成癫。”
少年挑眉:“你想问入魔之后的消除之法吗?”
“不是。”
“奇了怪了,那你想问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救她不成?”
诃修面容温和,语气平缓,似乎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一字一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做的这个决定,弄不好,便是悖了佛门。
“是,我想问,怎么能抹平她身上的命孽?怎么能让她重回佛祖庇佑?我知她心善,犯杀戒并非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