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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笑不得,摸摸她柔顺的发,柔声道:“前些年自你大姐姐嫁出去以后,我就一门心思守着你,就这般还念叨着不够呀?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这般悲伤,可是做了噩梦?”
陈宴宁慢慢抬起头,一双琉璃眼带着干净的哀伤,她喃喃道:“可不是吗?做了一场噩梦,梦见我们陈家遭横祸,你们都离我而去……”
听她喃喃碎语,张氏却又不知晓在念叨些什么,摇摇头将人拉起来坐下,扶好她头上的簪子:“瞧着当真是做梦了,别怕。”
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在想私下找一找湖玉问个清楚才好,不然怎知这孩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情绪这般低落。
正想着,外头进来了两个人,为首的便是一袭红衣的四姑娘陈辞宁,后头跟着她的贴身婢女秋葵。张氏收起思绪看过去,只见陈辞宁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进来,张氏将陈宴宁扶起来,嗔怪的对她道:“快坐好,你四姐姐来了。”
张氏为人生性良善,待人平和,从未做过什么腌臜事儿,以至于府中两位庶出都能安然无恙的活到如今,多年来后宅安宁。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竟识人不清,宠爱这等良心狗肺的东西十几年,害得国公府一百多口人命丧黄泉。
陈宴宁起身,慢慢抬眼,她藏在袖口间的手指一根一根收紧,饶是死命克制,但眼里仍旧迸射出浓烈的恨意,惯来温润的面色肃清,目光灼灼的盯着陈辞宁的如花面容。
被这眼神看的一个激灵,陈辞宁移开视线,继而瞧着她襦裙颈口繁复的月白色海棠花纹,娇声道:“妹妹这是何种眼神看我,看着怪渗人的。”
衣角被张氏轻轻拉了一把,陈宴宁下一刻面色上跃起几抹零星的笑,慢慢垂下眼睑遮掩住眸中的情绪:“倒是久不见姐姐穿这般艳丽的颜色,看着有些不习惯罢了。”
陈辞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今日是她的及笄礼,自然是要隆重一些,再看陈宴宁,却是不知她今日打扮的这番素净又是什么意思。
语气带了些委屈,轻声辩解:“原是我不对,这红锦缎本是该给妹妹的,是姐姐不好。”
这信手拈来的情绪倒是让陈宴宁大开眼界,如若她还如上一世那般天真,怕是也要被骗了去,只瞧着眼下张氏都已经坐直了身子,眼里的怜惜深重,仿佛随时都要开始教育自己一般。幸好眼下胡老姨娘不在,只怕是老姨娘在的话更是要吃了她。
陈宴宁无力招架,也不愿在这时惹上这人,只转身让湖玉将匣子拿着进来。
“倒是我的不是,竟惹得姐姐不快,眼下正巧我带了东西来,给姐姐赔罪可好?”她从里头拿出一块血玉来,随意的道:“这是前些年二哥哥得来的血玉,这玉红如血,便送予姐姐做生辰之礼。”
瞧着她一副丝毫不在乎的模样,陈辞宁咬碎了一口银牙。
纵使国公府吃穿用度一应不缺,可她到底是庶出,这些好东西她压根见不到。从前陈毓宁未出嫁时,好东西都是嫡出两姐妹分了的,后来陈毓宁出嫁了,那便尽数全入了陈宴宁的口袋里,若有多的,才能分给她一星半点。
就连自己身上这衣裳的锦缎,都是张氏要给陈宴宁做衣裳的布料匀给她一些得来的。府中上下都说她命好,遇上这般温良大度的夫人,可她却不这么认为,那些好在旁人眼中是恩赐,可在她眼中却是施舍。
这般所谓的待她好,陈辞宁宁可不要。
陈宴宁余光中扫过她的脸,美眸闪过讽刺,重来一世,她原本想着家宅和睦才是上上策,可是这人偏生不长眼色非要撞上来,那她总不可能还似往常那般待她好。
毕竟这世上,欠了别人的,终究是要还的。
第3章 变化
及笄礼成,宾客散尽。
毓秀院正厅里头燃着沁人心脾的丁香制成的香料,缕缕青烟升起,丫鬟们从外头有规矩的进来,将沏好的茶水挨个儿放置在主子们面前,个个皆是低眉顺眼。
陈宴宁抬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叶,闭眼细细嗅过,笑着道:“这茶是今年新上的?”
忙碌一上午的陈善终于可以坐下来歇一会儿,瞧着自己最宝贝的小女儿对茶艺这般上道,笑着摸摸自己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前些天新得来的,据说这茶一年只取一季的春茶,产量极少。”
一旁故作乖巧的陈辞宁笑了笑,手指拂过桌面碰上茶杯,慢慢抬起来道:“爹爹得来的,自然是没话说的好东西。”
陈善看着她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敛起对着陈宴宁的亲近,眼神只带着一星半点笑起:“今日及笄礼成,便是大姑娘了,日后定要好生听长辈的话。”
张氏见他一刻也停不下来的模样,又生怕敏感多疑的陈辞宁多想,笑着打趣道:“瞧你爹爹说的这话,四丫头哪里是那种不懂分寸之人。”
“前些日子我叮嘱你的事情留意的如何了?”陈善不打算将话题一直留在陈辞宁身上,直接掀过这个话题说起别的,他余光不经意瞧见垂眸细细品茶的陈宴宁,一时叹了口气,“可有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