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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爹看到身着细布的二林,便腆着脸凑上前笑,一口一个“老爷”“郎君”,他言及傻姑娘是他买的儿媳妇,之前与儿子一起上山拾柴,自己走丢了,此番多谢郎君将人送回来。
那异于常人的儿子一直没说话,眼神落到傻姑娘身上,更多还是惊讶。惊讶过后神色就有些复杂了,半是怜悯半是埋怨。
二林状似无意与老头闲扯:“老爹是在哪儿买的儿媳?”
“一户逃荒的人家,从恩州来的。买她的时候生着病,她家里怕是嫌拖累,三张大饼就卖给小人家了……”
这些都是先前底下的人已经探过的消息,但亲耳听到那老头说起人是恩州来的,还是让甫怀之心底有些异动。
二林诱哄着老头多说些,听他对细节描述的十分笃定,见他其余行事也就是个普通庄稼汉,确实不像假话。打听到这儿,二林借口回车拿东西,要向甫怀之请示下步。
不料正在此时,一直安安静静立在一旁的阿笙,在二林转身的瞬间突然暴起,她没什么声响,闷头直直地冲向马车里。
阿笙知道甫怀之就在车里,眼前的老头是会打人的,她多喝一口汤都要挨巴掌,甫怀之在,便不会挨打,她须得跟紧了他。
二林没反应过来去拦,眼见着小傻子一阵风似的爬上了马车,一下子抱住甫怀之的手臂。
“啊!”她张嘴蹦出一个字音,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甫怀之。
第3章 拨浪鼓 ...
小傻子的动作很突然,甫怀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有些怔愣地和那双大眼睛对视了几瞬。又看了眼挑开帘子的二林,才在贴身小厮担忧的目光中缓过神来。
甫怀之往回抽手臂,小傻子人虽瘦弱,劲儿却不小,她下手不知轻重,隔着春衫死死掐着甫怀之的皮肉,一时竟让人挣不开。
“你且放开。”甫怀之去掰她的腕子。
阿笙见他要脱离,嘴里“呜呜”两声,抱得更紧了。明春照顾的不走心,她指甲颇长也没给打理过,挣扎间刮在甫怀之手背上,瞬间挠起了几道红痕冒了血珠子。
甫怀之嘶了一声。
二林在旁边急了,冲上车来帮主子解困,马车内狭小使不上力,两个大男人碍着分寸,倒制不住个小姑娘。那小傻子东躲西躲,扯得甫怀之跟着她东倒西歪。
“你离远些!”甫怀之终于忍不住呵斥二林。
这会儿看那傻姑娘,又不呆了,眼神里透着一股执拗,像是什么小凶兽一般,死盯着甫怀之。
“你不想留下?”甫怀之顺了口气问道。
小姑娘没什么反应。
“想跟我走?”甫怀之用自由的那只手指指自己。
隔了一小会儿,阿笙头小幅度歪了歪,抱着甫怀之的手上松了松,又紧了紧。
原来能听懂话。甫怀之心道,就是反应慢了些,也不会回应。
他左手理了理被阿笙挣的散乱的衣衫,没再管自己的右手困在小姑娘怀中,抛给二林一袋银子,道:“解决一下。”
那老头看了银子,立刻满口答应。虽然有些疑惑,但更多还是欣喜,三张大饼换了十两银子,这是天大的好买卖。他自发给人补齐动机,心道许是贵人多怪癖,再说傻姑娘一张小脸也算清秀,他买下时便想过若不是生了病又痴傻委实拖累,那逃荒人家必然不会如此贱卖女儿,他是捡了便宜的。
等马车驶离了村子,甫怀之掀开窗帘子,给阿笙看外面,放低声音安抚道:“瞧不见他们了,你放手可好?”
阿笙闻言,看看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又看看甫怀之,再看看窗外。
甫怀之拿出昔日还未身居高位时惯用的那套,他弯了弯眼睛,笑意似日光一样暖烘烘地散开。他面相既有些模糊性别,又有些不辨年龄,俊秀却无甚攻击,天生一副可亲貌。每每只要他想,男女老少都会买他的账,连皇帝、亲王都骗得过,对着小傻子自然一样有效。
阿笙渐渐放开了甫怀之,然后慢慢缩回来时坐的那一角,又成了那副痴呆怔愣的模样。
甫怀之简单给自己处理了下阿笙抓的伤口。这一出其实不是顺着小傻子闹,原本他就没打算将阿笙送回,只不过想亲自看看那父子俩对她的反应罢了。
他活动着有些发酸的右手臂,没成想这一趟最大的收获,竟是发觉阿笙并未傻透。
之前请医正来诊断时,只是问这小傻子是真傻假傻,也未曾细询过能否治好。若是她可以治好,事情也简单许多。
恩州莫湖村受火灾是三年前的事了,村子里老人搬了七七八八,而此番打听的又是十年前的陈年旧事,派出去的人一时半会儿没什么进展。
再者说,甫怀之根本不信阿笙真的会是来自恩州,在那边的探查他没上什么心。这一切太过明显,就是背后的人试图拿捏他,只是现在还未跳出来,倒是将细节都捏的严丝合缝。
北地选育的骏马良骑脚程又稳又快,正午过了不多时,日头刚刚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