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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赵清颜心下其实和明镜儿似的,十七许久不提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不想让她知道,甚至是想一直瞒下去。
    但也许这个世上真的存在着某些机缘巧合,越是不想让人发现的秘密,通过某个契机,某个乍然一现的念头,便让人拨开层层云雾,轻而易举地看了个真切。
    看门的小厮说不久前见着爷往后院的方向走了。
    赵清颜去了后院,一间一间地找,最后在柴房门外停下,神色有些迟疑。
    陈旧的门扉“吱呀”一声推开,落下了一层灰,她掩住鼻,皱起了眉。
    昏暗的柴房里堆置着一些平日里用不上的锅碗瓢盆,还有她见所未见的一些形状奇特的器具。
    应该是很久未曾有人打扫的缘故,潮湿阴暗的角落结了许多蜘蛛网,四处弥漫着一股铁锈腐朽的气味。
    地上横了些劈到一半的木柴和零星的碎草,赵清颜撩起裙衫的下摆,抬脚向里侧走去。
    正常人大白天是不会待在这肮脏狭小的柴房里的,但不知为何,她的腿脚下意识地往柴房深处迈近,待走到最里面时,她听见一阵阵细碎痛苦的呜咽声,不禁开始头皮发麻,
    第084章 你欠本宫一个解释
    柴房地上,十七蜷在一角,嘴里不断发出压抑的呻吟,身体因为用力缩成弓状。
    十七痛苦地呜咽,额上脸上,汗渍断线的珠子一般成串淌落。他的五官狰狞扭曲,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发抖。双拳紧握,指尖硬生生陷入肉里。
    “十七!”
    今日之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会忽然落得这样狼狈。
    赵清颜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神色骤变,匆忙上前。在对上他的眼时,又是一怔。
    血一样的发红,那双眼被睁开到了极致,布满血丝。
    当他微缩的瞳孔之中,倒映出了她惊愕的脸。十七在那一瞬间,头颅忽然激动地向上昂起,脖颈处暴出青筋。
    充血的眸子里盛满了恐慌惊惧,他的嘴唇打着颤,咬着些不成调的破碎字句,
    “走……你走……别看着我……”
    这句话似乎已经耗去了他全身的气力,他抖动的幅度变大,开始急促大口地喘气。
    见他连呼吸都费力,却还是卯着劲把身子往后面缩,像是极其不愿让她瞧见自己的这副模样。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伸出手,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墨云一阵风似的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见赵清颜也在一边,他意味不明地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忙不迭地跪下,扶起地上的十七,熟练地掏出一粒药丸,喂他服下。
    也不知那是什么灵丹妙药,刚服下没过多久,十七的脸色竟真的缓和了不少。
    十七的眼眸逐渐恢复清明,四肢也不再挣扎,墨云这才松开压制住他的手。
    赵清颜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此时此刻有千百个问题在脑中不得其解。却是在她刚往前靠近一步,墨云背对着她忽然开口,嗓音冷冽:
    “爷现在身体虚弱需要休息,小姐请您还是先回房吧。”
    赵清颜闻言,眉头一蹙。
    还没等她开口,十七勉强用单手撑地,吃力地坐起身。这个动作,再次让他开始喘息起来。
    “墨云……你退下。”
    “爷!”
    “退下!”他声音变得冷硬,说完这句话又止不住地咳嗽。
    拧着眉的少年心底不甘愿,但到底还是心疼爷的身体。只得领命站起身,离开时,咬牙切齿地又瞪了赵清颜一眼,带着些不明所以的警告意味。
    像是在置气一般,柴房的门被墨云狠狠砸上,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柴房之内,仅剩下十七与赵清颜两个人。
    再抬起眸时,十七斜靠在墙角,眼皮微敛,脸色仍有些发白。
    赵清颜蹲下身来没有说话,抽出绣帕,替他细细擦拭起额间的虚汗和染上的灰尘。
    十七沉默地盯住她,许久,伸手握住了她攥着帕子的手,哑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问她:“吓着了吗?”
    她没有抽回被十七握住的手,而是反手覆上他。
    眼底,男人颓靡异常。她心中五味杂陈,胸口泛起怜惜,太多的话想要破口而出。却在回想起刚刚他痛苦异常的诡异模样之后,面上竟忽地一下冷了下来,一字一句问道:
    “你是否欠本宫一个解释?”
    十七一愣,却见她亲眼目睹了他病发的过程,竟没有半点反应,反倒是冷眼看着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免感到惆怅寒心,想到自己竟为了不让她发现而刻意隐瞒,又觉得愚蠢至极。
    他放开她的手,垂首敛眸掩下眸中的受伤。
    “十七以为,主子早已不再在乎十七的死活了。”
    他这么低微地唤着她,一如五年之前,此刻听上去竟徒生了几分自嘲和凄楚。
    赵清颜抿起了唇,不言。
    十七眼睫微颤,终于还是说起:“那日离开皇城之后,我被人算计。那人每日逼迫我练习一套至阴至寒的武功秘籍,我无人指点,再加上想要早日练成好能逃脱那里,不慎走火入魔。”他低声说完这话后,又道,
    “那本秘籍本就是一本**,听说若是能够练成,内力暴增。但倘若未能练到最后一节,则会同我这般每月受内力反噬,病发之时如若虫蚀。”
    他练功出偏走火入魔一事,宅里除了墨云墨泫二人之外无人知晓。今日预料到痛疾复发,他早早躲在这柴房里,却被她给撞见了。
    赵清颜自然是不会知晓十七这些年经历了这些。若是没有听他亲口道出,她也许真的会被这古宅的表象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