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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她一抹头上的汗,上前抱住那匹还在叫个不停的高头马,轻轻拍着它的脸柔声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来了吗?咱们先不叫了,好不好?”
    那马似乎听懂她的话,渐渐停止了嘶鸣,拿嘴拱了拱她的手,安静下来。乐安把马槽旁边木盆里的豆饼拿出来,闻了闻,确定没有发霉,她放在手上,马低下头闻了闻,却不吃,反而不停地蹭她的袖子。
    “大红,你太聪明了吧,藏这么结实还瞒不了你,服了你了。”乐安笑嘻嘻地从袖笼里拿出来一块黑豆饼,这黑豆是用热锅炒过的,里面还加了她特意留下来的糖,特别香,这马很爱吃。果然,乐安刚递到它嘴边,它就迫不及待地咬着吃了起来。
    乐安摸摸它头上那一撮白色的鬃毛,看着它油光发亮的身子,又大又有神的眼睛,不禁回想起半个月前初见它时的模样。
    毛色发污,干枯如稻草,身上脏兮兮的,瘦骨嶙峋,根根肋骨清晰可见,异常暴躁和顽固,在马厩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挣脱缰绳,御马监的人不得不把它的缰绳加粗加长,它又不吃东西,谁去踢谁,把伺候它的一个太监差点给踢死了,当时几乎没有人敢接近它,都只是远远地望着。
    因为御马监跟更鼓房离得比较近,所以两边的人算是比较熟,时间长了,乐安听说了这么一匹马,她好奇地过来瞧了瞧,这一瞧让她的心都揪起来了:那马的后腿有处很深的伤口,皮毛翻卷,骨肉可见,还流着血呢!
    因为以前家里也养过这么一匹红色的马,所以乐安对马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见不得马受这么大的罪,所以她很想帮帮它。
    她试着靠近它,拿着新鲜的草料跟想先跟它熟悉一下,御马监的人看到了,斜着眼让她打消这个念头,毕竟这可是一匹烈马,即使受伤了也不容小觑,它可是能一脚把人踢死的。
    她收下了关心的话语,但是仍然想尝试一下。那马看到生人,立马不安地原地踏步,它被套上了马嘴笼,据说是用来防止它咬缰绳的,但是乐安只看到了它的难受,她再走近一点,那马头抬得高高的,身子往后使劲拽缰绳,前蹄猛地抬起,高伟及时地把乐安往后一拉,才免于她被踢翻的可能。
    御马监里看热闹的几个人都乐了,连高伟也说她在作个大死,乐安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没有说话,只看着那匹枣红色的马眉头紧皱。
    等到夜深的时候,她敲更完毕,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又溜进了御马监,守夜的太监刚好去了茅厕,而那匹枣红马是被单独关起来的,没有人看守,这更好方便了她去查看。
    那马很警觉,听到声响两只耳朵支棱起来,看到乐安,它往后退了两步,乐安怕它叫起来惊动了别人,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好在这马也不知道是不是懂得她的意思,也没有叫,乐安从怀里摸啊摸,摸出来一根黄色的胡萝卜,顶头的缨子绿油油的,这可是乐安好不容易让宝栗子从御膳房里他相熟的人那里给弄过来的。
    白天的时候她看过了,这喂马的木盆里,料都馊了,而食槽里的干草也有一股浓浓的霉味,怪不得它不吃东西呢,马的嗅觉那么灵敏,这味道很怪,它才不会吃呢。
    拿着胡萝卜慢慢靠近它,乐安试着轻轻地摸摸它颈上长长的鬃毛,然后一边捋一边小声地说话,絮絮叨叨的,无非就是些安抚它的话,但是这枣红马出奇地没有出声,没有挣扎,乐安心里一喜,知道这马算是知道自己没有敌意了。
    她赶紧趁热打铁,手里的胡萝卜马吃不到,她尝试着把木制的马嘴笼给它解下来。但是御马监的人可能真的怕了它了,笼子做得又窄又小,简直像是卡在马嘴上的,她都怀疑他们到底是怎么给它套上去的,当时一定疼死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乐安才把马嘴笼从它嘴上取下来,它眼睛下颌一圈都勒出了一道明显的红印子,乐安手还没碰到,它的头就往一边撇,不让碰,看起来很痛。
    乐安只好先不碰它,把拿来的胡萝卜喂给它,见它闻了又闻,最后好像是确定可以吃,才一口咬住,咔嚓咔嚓地吃起来。
    这之后的许多天,乐安都会过来,有时是给它刷刷毛,有时给它打桶干净的水,有时会把干草给它铡碎了,放到食槽喂给它。因为有以前养马的经验,她还去鼓捣出了香喷喷的黑豆饼,用糖跟盐做出了甜咸两种口味的马粮,别说,那马还真爱吃。不枉她给御膳房里的小管事太监洗了很多天的衣服,才换来了一些糖。
    马腿上的伤她也一直在关注着,问了御马监的人,知道有药,但是没人敢去给它上药,所以它才好的那么慢。跟枣红马熟了以后,她把上药的活也给包了,现在伤好的差不多,只不过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但是伤到筋骨,这腿是好不利索了。不能再上战场,也不能驮人,顶多就可以驮点东西吧。
    那枣红马从一开始的抗拒,警惕,慢慢变成试探,接受,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喜欢她来了,一日不见就“咴儿咴儿”地叫,如果她还没来,那马就又开始暴躁不安了。乐安也特别喜欢这匹马,还给它起了一个跟自己家以前养的马一模一样的名:大红。
    如果这匹骏马是个人,知道自己被安上了这么一个俗气的名字,不知道会不会嫌弃得连黑豆饼都不吃了。
    乐安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密道里有一个等着她去送吃送喝的,御马监里还有一匹同样需要伺候的,黑豆饼已经快被大红给吃完了。乐安琢磨着得给它重新做了,到了御马监里的灶房,她跟里面的人打了招呼就准备开始炒黑豆了。
    与此同时,正源宫内,头戴金冠,身着玄色直身袍,腰配白玉锦带的卫君庭,刚刚批阅完奏折,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看着外面的暮色沉沉,他低声对守在身边的太监道:“去御马监。”
    第3章 袭击
    卫君庭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来看追风了,自从他攻占了周朝的烨城,并正式把烨城改名为太洹城以来,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处理,前朝的官员分为两派,他必须大力整顿,软硬兼施,让大臣们收敛,安心,团结起来为大荣朝做事。
    烨城内的皇亲贵族一律贬为庶民,流放千里之外的不毛之地,他派人细查,发现有漏网之鱼,没有找到前太子的尸体,这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而边疆的将领有一部分顽固不化,不愿投降,依旧誓死效忠周朝,举着周朝的旌旗在外四散逃窜,与大荣朝对抗。
    同时周朝的名门望族纷纷向他示好,但他们只是做表面功夫,实际上并不服气,这些都有待解决。
    他之前百忙之中来看过追风一次,被它的瘦弱与颓废给惊到了。追风原本是一匹四肢强健,力大善跑的千里马,一起并肩作战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它这么暴躁与低落,连见了他也没能心情好,还一直不耐烦地打响鼻,喷气,最后还拿前腿踢他,踢不到就躁动不安一瘸一拐地原地打圈。
    他看到了追风的后腿,伤口深可见骨,即使用了上好的药也只能治好它的皮外伤,这条腿是不能完全恢复了,它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在战场上肆意驰骋。这就像一个将军失了手中的剑,一座城池没了高墙,怎能不令人沮丧,不让人扼腕叹息。追风那么聪明,它一定也是难过。
    一
    卫君庭很痛惜,直以来追风陪伴在它左右,已经是朋友一样的存在。但是对于追风的暴躁他又束手无策,只能嘱咐御马监的人要对追风关怀备至,更是让最好的兽医给追风治伤。
    之后他又一头扎进朝堂要务之中,下旨把大荣朝都城搬到太洹城来,迁都是件大事,而且事情多而杂,他几乎是废寝忘食才把各种细节敲定,其他的事情也一并处理妥当。这才有了喘口气的时间,想起追风,过来看看。
    正值晚膳时间,御马监的人都去吃饭了,只有两个太监在前院擦洗马具,见到卫君庭立刻跪倒在地。卫君庭让他们两个起来,继续做自己的事,他自己则带着总管太监赵巍去了后院追风所在的马厩里。
    一眼望过去,一匹油光发亮的枣红马神气地站在食槽旁,身体健壮,不复之前的瘦弱。头高昂着,两只耳朵竖起来,长长的鬃毛随着它的动作一抖一抖的,尤其是头上的那撮白色的鬃毛,最是惹人注目,蓝色的大眼睛像透明的大琉璃珠子,睫毛忽闪刷子一样扫在人心上,顿时让卫君庭心里一喜:从前的追风又回来了!
    他老成持重地慢慢走过去,但是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还是泄露了他愉悦的心情。终于走到追风面前,他抬手摸了摸追风的脸,令他欣慰的是,这次追风很安静,平心静气的不仅没有踢他,反而还舔了舔他的手心。
    卫君庭大喜过望,那么多天的担忧与牵挂,现在看到追风重新振作起来,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
    看来御马监的人把追风照顾得不错,他要好好赏赐他们!
    他亲昵地拍拍追风,想到好久没有遛它了,便解开绳索,想拉着它去转一转。
    追风一开始还挺配合,跟着卫君庭走出马厩,但是还没到院门口,它就不乐意了,站在原地不愿走,还使劲往后撤,想挣脱缰绳的禁锢,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卫君庭十分奇怪,紧紧拉住追风,眉头微皱,“追风,是我,你不认识了吗?”
    追风它听到这话似乎停止了一下挣扎,正当卫君庭再次尝试把它往外牵——
    “咴儿咴儿,咴儿咴儿!”
    它高声叫了起来,声音嘹亮急促,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受到攻击了呢。
    乐安在灶房已经炒好了黑豆,她在黑豆里加了糖,做成了糖炒黑豆,颗颗黑豆都裂开了嘴,外面裹了一层糖粉,她尝了尝,豆子又香又脆,还甜丝丝的,非常好吃。
    这个大红肯定爱吃,她得意地想。把黑豆装到一个窄口大肚的小钵里,她还没出灶房门,就听到大红“凄厉”的叫声,她心里一惊,赶紧跑了出去。
    一眼就望见大红出了马厩,身边站着一个高约七尺二寸的陌生男子,那男子背对着她,此时正手持缰绳拉着大红,而大红死命地摇头后撤,看样子一人一马已经对峙了许久。
    这是谁?为什么到御马监里来,还对大红下手?难道是……
    乐安眼睛四下一扫,拿起立在门旁拌草料的木棍,掂了掂,很称手,黄杨木的质地沉甸甸的,是个不错的武器。
    她猫着腰,蹑手蹑脚地从灶房往大红的方向前进,先是慢慢地走,接着越来越快,最后像百米冲刺一样跑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木棍,照着那人的脑袋,用尽全力抡下去——
    “哐当!”
    棍子打在了坚硬的地面上,那人身手敏捷地躲开,站到乐安身后去了。乐安又立刻举起手中的木棍,焦急地大喊道:“抓贼啊,有人来偷马了!”
    一转身,眼看手中的木棍又要招呼到卫君庭身上,匆匆赶来的赵巍大惊失色,大声呵斥道:“大胆,居然敢打皇上,反了天了。”
    皇上?!
    乐安定睛一看,那黑如曜石的眸子确实有些熟悉,再仔细瞧一瞧,对面的人浓黑剑眉下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面容沉静,嘴唇微抿,银色头冠上的缨络被系在下巴处,整齐地贴在他的前襟上。
    如果平时看到,乐安肯定会多瞅几眼,惊艳之下,还要赞一句好颜色,但是现在,她早已经惊慌失措,只能赶紧低下头,躲避他如电的目光,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她的身体不受控制一直在打冷颤。
    她认出来了,他就是那天身穿铠甲,浑身浴血的人!
    就是那个在她面前一刀砍掉侍卫头颅,凶残暴力的人!
    她似乎还能感受到鲜血从无头尸体喷射到她脸上的灼热,还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腥臭黏腻,令人恶心欲呕。
    当时她就承受不住昏过去了,此后每天都是在噩梦中被惊醒,别提有多凄惨可怜了。
    而现在猝不及防又遇上了这个煞神,怎能不让她心惊胆战,骨寒毛竖?
    第4章 走运
    “你是这御马监的人吗?如此大胆,竟敢行刺皇上,你有几个脑袋?”赵巍赶紧走到卫君庭身边,上下打量着看他有没有伤到,见他毫发无损才转过身来尖声细气地喝道,乐安听着他这“独特”的嗓音,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她突然想发笑。
    好在她理智尚在,做了一个月的太监,即使不习惯,这时候也绷紧了脸,麻溜儿地双膝跪地,大声喊冤:“皇上饶命,奴才不是有意冒犯,奴才是听见马叫声,以为是有人偷马,情急之下,才拿起棍子想保护马匹,奴才真的不知道是皇上在此啊,如果认出来,奴才是万万不敢冒犯龙体的。”
    “分明就是狡辩,皇宫里谁敢偷马,你这个小太监,借口也太烂,我看得拖出去打个几十大板才能说实话。”赵巍踮着脚把鸦青色的披风给卫君庭披在身上,不屑地说。
    乐安一听要打板子是真的慌了,开玩笑,这宫里的板子她是见过的,最小号的也是要在二十斤以上,大号的更是重大四十多斤,而且这板子是用薄檀木做的,坚硬无比,这样的材质被重重打几十大板,屁股开花是小事,有时候直接能把人打死。
    “皇上开恩,奴才知道错了。”乐安连续磕了几个头,怀里的圆钵子掉下来,里面的黑豆咕噜噜滚了一地。
    卫君庭退后一步,还没有开口,他旁边的追风站不住了,猛力一扯,缰绳便脱落在地,追风高兴地跑到乐安身边,亲昵地蹭她,大脑袋不住地抵着乐安的帽子。
    卫君庭目瞪口呆!
    追风一向傲娇又高冷,在它还是一匹小马时就如此,这几年长成一匹健壮的骅驹,脾性丝毫没有变,除了他这个主人之外,它还从没给过谁好脸色,更别提与人头抵头,亲昵撒娇了。
    他只不过是半个月没来看它,现在它居然在他面前对这个小太监示好玩耍,怎么能不让他惊讶?
    正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香味,焦香中带些甜腻气息,接着就发现这香味是地上掉落的黑豆散发出的。而追风已经低下头来吃豆子,嘴唇鼻翼不停在动,吃的不亦乐乎。
    “地上是什么?”卫君庭淡淡地开口,声如金玉相搏,低沉有力。
    “是黑豆,奴才炒的黑豆给马吃的。”乐安一听皇帝问话,急忙回答道。
    “为什么这么做?”卫君庭面无表情。
    乐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疑问:“啊?”
    “啊什么啊,知道这是什么马吗?这可是西域万中挑一的千里马,是皇上的御用坐骑追风,你怎么能给它乱吃东西,黑豆就黑豆,为什么还炒了,吃坏了马,你担得起责任吗?”赵巍只当卫君庭是担心追风,马上跳出来指责乐安。
    乐安她……很委屈好不好。就算是千里马,皇上的坐骑,它也是一匹马啊,她以前也喂过马,有经验,知道马爱吃什么。黑豆明明炒了之后更香,而且她已经试过了,大红特别爱吃,吃了身体恢复得快,最近都要长膘了,她还打算遛遛它减肥呢。
    正好,御马监里去吃饭的人都回来了,领头的钱有财公公一听说皇上来了立刻整了整衣帽马不停蹄地小跑到后院,老远就听到赵巍训人的声音,再一看跪在地上的熟悉背影,他一拍脑袋,心道:坏了,这乐安怎么惹到赵公公了,他可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
    “奴才参见皇上。”异口同声的请安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卫君庭看着面前五六个戴着同色巧士冠的脑袋,开口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起身,钱有财上前一步问道:“不知道这个奴才如何冲撞了皇上?”
    “这个奴才胆大包天,竟敢……”赵巍忿忿,还未说完,一道低沉地声线打断了他,“赵巍。”
    “奴才在,皇上。”
    “你有些聒噪了。”卫君庭随意扫了他一眼,赵巍噤声,委委屈屈地退到一边。
    “不过是个误会罢了,”卫君庭面色沉静,随即对乐安说道,“你起身吧。”
    “谢皇上。”乐安从地上起来,仍旧低着头,警报还未完全解除,她半点不敢大意。
    “追风是你在喂吗?”卫君庭往前几步,走到追风身边,拍了拍它,追风吃得意犹未尽,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探着头一直在乐安身上闻来闻去,没有闻到黑豆的香味,它张嘴咬住了乐安的袖子,把她往灶房拉。
    乐安被它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帽子都歪了,哭笑不得地正了正帽子,她赶紧回答卫君庭的问题。
    “回皇上,奴才的更鼓房的人,大红……不,追风奴才是偶尔过来帮忙喂喂。”
    偶尔?卫君庭挑眉,他倒不知追风能对见过几次面的人这么黏糊。
    “噗通”一声,钱有财五体投地,“请皇上恕罪,奴才们一直好好喂养您的坐骑,但是它脾气烈,踢伤了好几个人,到最后只要一有人靠近它,它就尥蹶子,打响鼻,还不吃东西,奴才们也是偶然发现它不排斥乐安的接近,才让她帮忙的。追风也的确开始吃草,眼见一天天地长肉了,奴才们才觉得办好了差事。决不是有心偷懒,求皇上恕罪。”
    他一跪,刚刚站起的小太监统统跟着又乌泱泱地跪了一地,乐安站在一边,犹豫着要不要也一起下跪,这一踌躇的功夫就耽误了时间,再一跪就显得突兀了,所幸就站着。卫君庭瞧着新鲜,多瞅了她一眼,乐安感觉到了,顿时如芒在背,后悔自己动作慢了,只能缩着脖子,努力减少存在感。
    卫君庭又一扫地上,微眯了眯眼,他抬手道:“恕你们无罪都起来吧,你们把追风养得很好,我很满意,不仅不罚,还要赏赐,每人赏钱三百文。”
    这话一出,御马监里每个人都喜气洋洋,钱有财起身再拜高呼道:“谢皇上。”
    “还有你,”卫君庭一指乐安,乐安忙躬身听着,“你说你是更鼓房的人,那好,从今天起你就调来御马监,专门喂养追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