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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况冷雁看着这一切,在后台傲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她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的弟弟:“她们没有说的,我来告诉你。况家是你的,海白,一切都是你的,和那个野种无关。”
    说完,迎着弟弟懵懂又带着几分野心的眼神,况冷雁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好了,是时候出场了。”说着,牵着况海白的手,况冷雁带着几分志得意满和高高在上,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她看着自己母亲温柔和鼓励的目光,看着父亲慈爱的眼神,脸上忍不住泛起笑容来——这是自己的父母,这是自己的家,这一切,都是他们一家人的,和况云霁这个野种,没有丝毫的关系。
    “砰”的一声,重重的踹门声打断了一切进程。
    况云霁一手插着口袋,一手牵着钟离,一只脚从门上收回,缓缓的在地上画了个圈。
    寂静之中,况云霁缓缓抬头:“是哪个野种在况家撒野。”
    说着,他朝着况冷雁露出一抹恶意的笑来,看的况冷雁浑身一冷,贵小姐的气质为之一散。看着仿佛落了水的土鸡一般撑不住气势的况冷雁,况云霁无趣的撇了撇嘴:“原来是你这个野种啊,我的私生女姐姐。”
    第6章 .第 6 章
    私生女这三个字一向是况冷雁的痛处,一戳就疼,毫无例外。
    即使白清颖已经是况建安法律上的合法妻子,也掩盖不了况冷雁是匡建安在上一段婚姻续存期间生下的孩子,严格意义上来说,况冷雁也确确实实的做了那几年的私生女。
    而这一点,自从白清颖成为况家夫人之后,就很少有人提及了。
    在她二十成人礼的宴会上,况云霁说出这句话来,打的不只是况冷雁的脸,还有白清颖和况建安这对早早勾搭成奸的男女的脸。
    况建安的脸都黑了,看着况云霁的目光几乎粹了毒,秦家动不了况建安,可况建安又何尝不是动不了秦家?况云霁就是根刺,狠狠的扎在他的心口上,可却碰不得,拔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根刺根深蒂固,一点点的腐蚀。
    “混账东西!她是你妹妹!”况建安冷着脸这样说道。
    况云霁迎着众人的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况冷雁的目光充满不屑:“私生女妹妹。也亏得各位阿姨伯伯赏脸,况家一个私生女的宴会也肯屈尊前来,倒是给了况家大面子了。只可惜,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一个私生女,实在不值得各位赴宴,说出去,难免让人觉得各位攀附况家,竟然连况家的私生女都不敢得罪,竟然就这么乖乖的来了。”
    在场的人大多是况建安利益往来的,也有不少和况建安交好的,听了况云霁的话,一时间脸色精彩了起来。况家是势大,可现如今的社会,可不是一个势大就能解决一切的,不少不知道内情的,看着况建安一家四口的眼神都怪异了起来——一个私生女的宴会?亏他们还以为是什么正经的况家大小姐。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这句话古来有之,放到今天也不会有什么例外。有了钱,他们就开始想要摆出世家底蕴的模样,对于私生子私生女的事情不管心底怎么想的,明面上总是瞧不起的。
    好好的一场成人宴,被况云霁三言两语给搅和了个一干二净。
    况冷雁整个人气得都快要发抖了。
    私生女,私生女……
    这三个字是戳着她的脊梁骨指着她的鼻子骂啊,她打扮的这么艳光四射傲气凌人,想要的就是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一鸣惊人,可是……
    迎着众人莫测的目光,况冷雁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冷静,迎着母亲担忧而又愤怒的目光,强自镇定。她看向况云霁的目光充满了狠毒和恶意,可是在下一秒却掩饰了个干净,只剩下了全然的不屈服和傲慢:“我是母亲的女儿,更是况家的大小姐。秦阿姨已经过世了,我母亲是爸爸续娶的合法妻子,这一切,无从更改。我知道哥哥你想念母亲,可哥哥你这样说话,未免太伤我的心了。”
    况云霁的不着调和愣头青众人都是清楚的,与他的冷酷相比,况冷雁的话称得上是义正言辞,姿态更是不容侵犯,一时间,众人倒是对这位不卑不亢的况家大小姐多了几分好感。
    “可是……”一个女声响起,带着几分犹豫和好奇,“你出生的时候,秦阿姨还在世。你不是奸生女的话,难道还是婚生子么?”
    奸生女,这三个字比私生女还要让况冷雁难堪。
    而这个人话语里不明显的解释,让况冷雁方才做出的一切举动都成了泡影——没有什么比在众人面前揭穿自己的身份要更难堪的事情了。
    即使是况冷雁,这时候也失去了辩驳的力气。她在台上看着众人,掩盖在衣服下的手在轻轻的颤抖着,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这一局扳不回来,那私生女……甚至奸生女这个名头将会随着这一场闹剧烙印在她的身上,深深的,让她无法反抗辩驳。
    她忍不住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白清颖的脸色也是一片苍白,面对铁一般的事实,即使是她那样的手段,也毫无招架之力。可是她哪里能想到,况云霁竟然是这样的混不吝,在这样的日子,竟然没有丝毫顾忌的把况家的脸皮撕破了往地上踩呢?她走到了况冷雁的身边,紧紧的搂住了自己浑身颤抖的女儿,看向了发声的人:“不管怎么样,冷雁都是我和建安的女儿,唯一的女儿,真正的况家大小姐。这一点,容不得人置喙。”
    白清颖这样温温柔柔的人,一旦强硬起来就格外的让人信服,更别提她话里话外拿着况家给况冷雁撑腰了。一时间,众人倒是闭了嘴,可心底在想什么,却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白清颖心底暗恨,只恨秦寄柔死的时候没有把况云霁这么个讨债鬼一并带走,竟然让他留在况家碍自己的眼。视线一转,白清颖看向了况云霁的身侧:“这位小姐,不管你从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况家不想追究,可是不代表我会轻易的原谅一个没有受邀的人毁了我孩子的宴会。”
    钟离扯了扯况云霁的袖子,低声说道:“没有受邀的人,说的是你,还是我呢?”
    况云霁脸皮扯了扯,对钟离的话不置可否。
    钟离也没有想得到回答,既然和况云霁达成了短期合作协议,钟离就没准备毁约。白清颖干不过况云霁就想捏软柿子,也不看看自己这个柿子有没有长刺。
    微微笑着,侧身从况云霁的身后走出,钟离礼貌极了,对着白清颖叫到:“白阿姨好。”
    白清颖虽然保养得当,可毕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平时听人叫自己白夫人倒也算志得意满,叫她白阿姨的,钟离是第一个,一时间她握着况冷雁的手紧了紧。
    况冷雁吃疼,抬起头来,看向了钟离,一时间愣住了。
    这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况冷雁几乎在第一时间竖起了她所有的防备。她嫌恶的挑剔着钟离的长相,试图找出一处不美和刻意修饰来,可是打量了半天,竟然也只能自欺欺人的找出一个钟离的头发太过茂盛的缺陷来。说她的眼太小,可大上一分就显得无神;说她的嘴太大,可小少一分就显得刻薄;就是拿着现有的审美唾弃上一句她的鼻子太塌,也不得不承认若是个高鼻梁,只会破坏了她整个脸的和谐。这样的一张脸,竟然没有一处不显得美好。
    况冷雁咬紧了牙,眼底显出嫉恨来。
    可钟离的下一句话却让况冷雁愣住了,只见钟离对着况建安叫到:“爸爸。”
    和况冷雁同时愣住的,还有白清颖,她的指甲猛地刺入了况冷雁的手,哪里还有平日的慈母模样。况冷雁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忍不住发了个颤,连续的打击让她昏了头脑,对钟离的恶意则是让她忍不住失言:“你也是私生女?”
    也?
    钟离挑了挑眉头没有回应。
    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况冷雁猛地醒神,迎着众人或嘲讽或鄙夷的目光,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完了。
    白清颖在听到况冷雁的话语时心头一跳,可是看到她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忍不住的心疼,一股子怒火全数喷向了钟离:“你叫谁爸爸!”
    钟离却是不紧不慢,在众人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之下不卑不亢:“我是钟离,况云霁的未婚妻。阿姨既然不欢迎我,那我就不叫了,以后就叫况伯伯吧。”
    一句话,让白清颖变了脸色。
    这就是钟离?况云霁的未婚妻?
    白清颖看向了况建安,眼底带着疑惑和悲伤。况建安也气自己女儿的成人宴让自己丢了人,可见到白清颖这幅模样还是软下了心肠,走到了白清颖的身边,点了点头。
    钟离的事是他一手定下的,钟离长得好看对况建安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一个没有助力的娘家才是他乐意看到的。
    可是,这不代表他乐意看到钟离真的站到况云霁那边来对付自己。
    垂了眼,冷了声,况建安面对着众人说道:“不管怎么样,冷雁是我唯一的女儿!!是况家的大小姐!至于……钟离,确实是云霁的未婚妻。”
    况建安话语里为况冷雁撑腰的成分不少,可这时候,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况冷雁?
    他们看着站在况云霁身侧盈盈笑着的女人,明明没有浓妆艳抹,身上也只是简单的日常服饰,可在众人目光下依旧维持着气度的模样,比起在白清颖怀里哭泣的况冷雁来说,要更像是个正经的世家大小姐。
    更别提……钟离那惊人的美貌。
    在没有见到钟离前的所有猜测,在他们看到钟离的那一瞬间尽数散去。看到这样的钟离,他们心底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要不是钟离是况云霁的未婚妻,他们就是拼着脸面不要,也愿意娶了这么一个大美人。
    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况建安的脸色沉了沉,他接下去说道:“不过,我决定,解除钟离和云霁的婚约。”
    第7章 .第 7 章
    解除婚约?
    况云霁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况建安还是这个专断独行的样子,大约是发家的方式不光彩,况建安这么多年越发的说一不二,早就忘了在秦家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了。
    迎着众人看好戏一般的目光,况云霁半点情绪不露,看着况建安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儿子对父亲应有的尊重,反而还带着丝丝的不耐烦:“你做得了我的主么?”
    一句话,把况建安给噎了个半死。
    做得了况云霁的主的人还真是不多,而那些人之中,确实没有况建安的名字。可这样的事实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况云霁说了个一清二楚显得况建安格外的难堪。
    众人都忍不住噤声,看看着这对父子的目光越发的充满了八卦。谁不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在况云霁的面前,况建安的面子都不好用,一句“你做得了我的主么”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面对着况建安的怒火,况云霁只是淡定的走在了钟离的身边说道:“我愿意接受钟离是我的未婚妻,那只是因为我接受了这个人而已,你的所有决定,只有在我愿意接受的时候才叫决定,不然,那就叫做放屁。”
    一句话说的粗野又直白,让况建安这个极为要面子的人脸色铁青。什么叫他接受的决定才叫决定,他这是把自己作为父亲,作为大家长的权威和面子往地上踩!可看着况云霁毫无顾忌的脸色,他很清楚自己拿自己这个儿子毫无办法,秦寄柔死前,他没有办法,秦寄柔死后这么久,他依旧没有办法。
    一时间气氛凝滞了起来。
    白清颖看着自己安排的妥当的宴会被毁成了这个模样,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苍白努力维持着她坚强的姿态,看着自己疼爱的小儿子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又恨又心疼。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况夫人,求的是什么,求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能在这个上流社会名正言顺,自己的儿子能在况家说一不二,而今天的宴会,就是她通往目的地的大门。
    她精心的安排了一切,精心的准备了一切,就等着自己的女儿采摘成功的果实了。可就是这么临门一脚,竟然被况云霁这个臭小子和他那不知所谓的未婚妻给毁了个一干二净。忍了又忍,白清颖终于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看着况云霁微微笑着说道:“云霁,不要气你爸爸了……”
    良妻贤母的姿态还没有摆完,钟离突然从况云霁的身侧走了出来,只见她看着白清颖一脸惊叹:“阿姨你二十年前就生了况冷雁了吧,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不过听说况叔叔当初起家就是个白身,全靠的秦家才有了这样的家业,想来也不是个在乎人的出身背景的,难怪您也如愿成了况家的夫人,看起来还和况叔叔这么恩爱,也难怪你成了某类年轻女人心里的榜样和指明灯了。”
    这话说出口,白清颖的脸色就变得铁青了起来,这钟离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是句句刺人。什么叫做全靠秦家,什么叫做不在乎人的出身背景,什么叫做成了许多女人心里的榜样和指明灯,一句句的,听起来像是夸人,可实际上全是指着况建安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老不休,指着白清颖的鼻子骂她出身不正,行事不端是小三,这是揭了白清颖和况建安的皮在骂啊。
    在场的没有几个是傻子,白清颖和况建安的那起子事情知道的不在少数,可是更多的人宁愿装聋作哑,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底乐乎着呢。
    况云霁倒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小未婚妻竟然有这样的胆量敢这样指着这对贱人的鼻子骂,虽然委婉了些,可也没有丢了自己的人失了气势,一时间有些满意的对着钟离点了点头:“说的好。”
    钟离挑了挑眉,既然要合作,就要有合作的觉悟,钟离可没准备给自己留后路,上了况云霁的贼船,钟离就准备坐到底了。
    况云霁也清楚这是钟离的投诚,傲慢的点了点头,赏赐一般的夸赞道:“不愧是我的未婚妻。”
    钟离一时间失笑,这人,就是夸人都不带忘了自己的。坏心眼的挠了挠况云霁的手心,换来了况云霁的一个瞪视,钟离张了张嘴做了个口型:“未婚妻。”
    况云霁想甩开钟离手的动作就这么僵在了原地,被钟离扣了扣手心时忍不住缩了缩手,而后瞪了钟离一眼,用力的握住了钟离的手防止她作怪。
    钟离被况云霁瞪得老实了,乖乖的站在原地也不说话。
    况云霁则是捏着柔软的钟离的手一时间心思有些荡漾——他还是第一次和女生这样接近,因为况建安的事情,况云霁对女人的印象都并不算好,可是钟离这个人有着太奇怪的魅力,明明才见了几次面,两个人单独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一天,可是相处起来却是这样的自然和谐,就是他这样别扭的人,面对着钟离的时候都生不出什么厌恶的感觉来。
    况云霁能确定的是,如果是任何其他人敢在这样的场合抠他的手心,况云霁能第一时间把那人给踹到角落里去,没有丝毫情面可留。
    可想起钟离的恶劣时,况云霁心里的那点粉红心思都飘散了个干净。况云霁这辈子还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想起之前的互动来,况云霁的脸红了红——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红着脸瞪了钟离一眼,直把钟离瞪得莫名其妙的,况云霁这才想起了正事。
    “对了。”况云霁这样说道,“一个私生女的生日宴会,却请了诸位前来,实在是天大的侮辱,为了向各位道歉,我决定,砸了它。”
    话音刚落,竟然有二三十个人从况云霁身后的门外走了进来,一个个的带着家伙事,二话不说,就开始了他们的工作——砸。
    况云霁的话是霸道又不讲理,可偏偏又挑不出什么刺来。
    一来,况冷雁确实是私生女,即使白清颖已经是实打实的况夫人了,也没法掩盖这样的事实。
    二来……这是况家,砸不砸,还真不是客人说了算的。
    白清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况云霁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咋了这个宴会?那她这个况家的主母哪里还有言语权?她的孩子岂不是成了笑话?
    况冷雁是受刺激最大的,听到况云霁的话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你这个没妈的野种!你敢!”
    没妈?一句话刺的况云霁双目赤红,按捺着心底的怒火,走到了况冷雁的面前。
    况冷雁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试图躲到白清颖的身后去。
    她怕了,她是真的怕了。况云霁是谁,他是个疯子啊,还是个有权有势有靠山的疯子,即使她算计着况家的钱,她也很清楚,和不受宠的况云霁相比,自己才是那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即使穿着高跟鞋都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男人,况冷雁忍不住发起抖来——她害怕了。
    况云霁看着况冷雁冷冷的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来,况冷雁躲了躲,可心底的恐惧让她的动作都变得僵硬了起来。等到她的下颚被况云霁捏住的时候,脸上泛白的手印衬着她苍白的脸,看起来竟然像是个死人。况云霁强硬的把况冷雁的脸对准了自己带来的人的方向,每每发出一声剧烈的砸击声,况冷雁就忍不住的浑身抖上一抖。
    况云霁低着声音,仿佛从地狱里来的恶鬼:“好好看看,谁才是野种。这就是野种应该有的待遇,要是再来惹我,我就如你所愿的让你成为一个——没妈的野种。”
    况冷雁被况云霁的话给吓了个半死,一张脸白着,死死的看着那些人轻而易举的毁掉自己珍视的宴会,看着那些人毫不犹豫的砸掉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切,浑身发起抖来,一时间只知道掉眼泪。
    而原本想要斥责况云霁的白清颖,在听到况云霁的最后一句话时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竟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况云霁是认真的,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能让白清颖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