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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本书由 红尘梦恍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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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七零末》
    作者:糖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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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一家
    001一家
    豆大的雨点节奏分明的砸在泥坑里。
    伴随延绵雨声的,是清脆的巴掌声。
    火辣辣的剧痛在脸上蔓延开,唐晚嗖的一下睁开了眼。
    田招弟对上那双散发着怨气的眸子,像被人堵住了喉咙,胆怯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死丫头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等反应过来自己才是她老娘,田招弟顿时怒上心头,凌厉的巴掌呼啸而去:“你这赔钱货的玩意,吃喝还靠着老娘呢,竟敢给老娘脸子看了,打你怎么了?没把你打死,老娘还嫌轻了呢?你爹快回来了,还不滚去做饭,想饿死谁啊!”
    说罢随手从炕上拿起笤帚疙瘩,顺手挥来。
    将从婆婆那里得来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到这死丫头身上,她拍拍身上的黄土去串门了。
    “啪”摇摇欲坠的大门被人再度踹开,风烛残年般的在唐晚面前哀鸣。
    她低下头看着满是粗茧的双手,瘦弱的身板,许久才骂出一声“娘的!”
    她被大货车撞飞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没活头了,可是,谁知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是到了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贫瘠农村!
    这一撞,就将她撞回到了四十年前的北方小山沟里!
    躲闪田招弟毒打的时候,触动了脖子上的伤口,一个星期了,伤口依旧火辣辣的疼。
    谈婚论嫁的知青渣男定亲前抛弃了她,在这闭塞的小乡村里成了唯一的谈资,外人的耻笑,家人的谩骂压倒了小姑娘身上最后一根稻草。
    一年的挣扎发酵,隐藏在骨子里的崩溃彻底爆发,轻飘飘一根绳子吊死在了房梁。
    再然后她这个倒霉鬼就占了人家的身子。
    重生的地方是典型的北方农村,黄泥垒好的屋,雨稍微大点就能将房子冲垮,屋内常年是黑黢黢的,地面是泥土夯实的,下雨就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酸腐味道。
    房一头盘着土坯炕,半人高,炕边是锅台,面积占了房间的三分之一,炕洞填着土,最上面是土坯,铺着芦苇,冬天芦苇下垫着秆草。
    火炕靠着墙角的是一个上漆的木柜,柜子上叠着的长条形单薄的散发着异味的被褥。
    房间内摆着缺了半条腿,后用颜色不称的木棍支撑的八仙桌,旁边是几条长凳,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人都死哪去了,不做饭了?懒死你们这群天杀的呦!”抑扬顿挫的哭唱声袭来。
    奶奶李翠霞在那叫唤了。
    唐家的人口成分也不复杂,老大一家分出去住了,老两口和一对儿女跟着二儿子住在一个院子,每天说不清的鸡毛蒜皮。
    唐晚收起思绪,狠捶一下土炕,在尘土飞扬中疾步出去。
    正逢盛夏,也是地里活多的时候,如果不是没好利索,此时她应该跟着便宜爹唐二牛在地拔草。
    田招弟能躺着绝对不站着,家里邋遢不说,饭也是能偷懒不做就不动弹,她娘不动,也别指望那个金贵的小姑姑来干活。
    只比自己大一岁,仗着老子娘疼爱,日子别提多滋润。
    让她做饭?做梦去吧!
    七十年代末,还属于‘粮票时代’城市凭着购粮本,每人能领三十斤粮食,农村现在还是集体制,一年发一次粮食,精明的女人巴不得做饭扒拉着米粒来过日子。
    忙时吃多,闲时吃少,劳动时吃干的,休息时吃稀,她这醒来了两天,没有一刻不在饥饿状态里。
    狭小的屋子,她就算是闭着眼都能知道这屋子里有什么。
    他们这样的人家平时大多以小米、玉米、杂粮为主,碾过米的糠也不能丢,要是家里条件好点的,早晚可以喝到米汤或豆沫汤,吃点玉米面饼、火烧、窝头、菜饼啥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也吃过那么一两次的白面米饭。
    从瓦罐里挖出糠和玉米面掺和在一起,拿出簸箩将面筛一遍,见到虫子,不像最开始那样恐慌,淡定的用两根手指夹出来,扔地上,毫不留情的踩死。
    田招弟做饭的时候糊弄,一般都是挖点小米掺点糠和杂面,加点菜叶子和水煮开,再顺手切上一盘冬天腌好夏天还没吃完,咸的要死并长着些许绿毛的萝卜,凑合着就成一顿饭。
    勤快点的婆娘打春在自家院里种点菜也不至于把日子过的这么寒碜,可惜田招弟懒,饭桌上吃的从来没变过样儿。
    唐晚捏了捏胳膊,她生怕再这么吃下去,自己也得跟着原主人的步伐去阎王殿排队投胎。
    狠狠心又从袋子里挖出点红薯芡粉活入面盆,用温水和面,她是做惯了活计的,一盆面不到五分钟就活好了。活好的面放在一旁醒着,顺手去家门口杂草丛生的空地上摘了点野菜。
    野菜焯水,剥了一头大蒜,切末,热锅凉油,将那花椒炸了,趁着热乎劲,滚油倒在放了蒜末、盐和醋的野菜盆里。
    油是队上秋天打下小菜仔榨过后得来的,按着人头分,少的可怜,平时不逢年过节,唐家人是不吃油的。
    家里劳力多,单是野菜肯定不够吃,她四处翻找,倒是在角落落灰的地方翻出个摊子,打开盖子,一股酸涩刺鼻味儿袭来。
    拿着筷子捞了捞,看着里面翻腾出来的菜叶,她知道这啥玩意了,北方这的习俗,平时舍不得扔的那些红白萝卜叶芥菜缨白菜帮红薯叶之类叶子,水煮后装到缸里,倒上清米汤,自热发酵,制成“酸黄菜”等青黄不接的时候搭配小米粥、窝头吃的。
    看这缸子里没有长毛,味道酸过了头,看样子是春天田招弟随手做的忘了吃。
    唐晚也不磨叽,捏着鼻子从里面捞出白菜帮和芥菜缨,用水洗了三遍除了酸味,刀切后泼上点油辣子。
    味道是别指望多好,但和田招弟做的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她这刚腾上热水锅,门外就飘来了农具相碰声。
    “娘,做好饭了没,饿死了”大嗓门吓得唐晚一个激灵,透着窗户往外看,小叔唐富贵刚进门连雨衣都没来得及脱就大咧咧的喊饿了。
    ☆、002晌午饭
    002晌午饭
    堂屋正在纳鞋底的李翠霞听到小儿子动静,一溜烟往外跑。
    唐桂花冷眼看她娘火急火燎往外跑,暗暗撇嘴,邻里街坊都说娘跟自己亲,可她想要个发卡娘都不给买。
    倒是她这龙凤胎三哥,干啥啥不行,也不知道她娘咋就瞎眼把他当个宝贝蛋儿。
    “桂花,快出来吃饭了,再晚点就被那些懒货给吃完了”李翠霞大嗓门飘来。
    唐桂花知道娘是在敲打她二嫂呢,也不点破,起身把线头咬断,扑打了衣裳上的褶皱,不急不缓的出去了。
    田招弟黑着脸,听出来婆婆又在指桑骂槐,心底也憋着一口气,这会看站在自个身边比她还高的傻子老二,那股交织在心底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了!
    蒲扇般的手掌扇在正咕咚咕咚喝凉水的唐小军脑门上,唐小军猛不丁被人一打,吓了一跳,葫芦做的水瓢顺势从手里跌落,磕在坚硬的地面摔了个四分五裂。
    唐小军愣愣的看着地上的水瓢,脸上带着惊恐之色,果然,这碎了的水瓢像是个讯号,开启了田招弟愤怒的源头。
    她劈头盖脸的朝唐小军打去,“老娘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个龟儿子!又傻又蠢还不会说话,咋的就有脸吃吃喝喝!你咋就不一头扎进水里淹死?这也能省了老娘的粮食!”
    越打越是得意,她当儿媳妇不能顶撞婆婆,咋的还不能教训自己儿子?反正老二从小就是傻子,不知冷热的,骂他的时候顺带骂那老不死的,也算是出气了!
    田招弟越打越顺手,后来也不满足用手打,麻利的脱了鞋面上还露着两个窟窿的布鞋,劈头盖脸朝他打去!
    整个院子都是二哥呜呜啊啊的惨叫和惊恐声!
    李翠霞也是听出味儿来了,这是骂着自个呢!
    眼珠子一转,也不管地上还是稀泥,一屁股坐了下去狠拍着大腿狠哭!
    安静的院子鸡飞狗跳。
    院子里都是看稀罕的,谁也没主动说话,唐富贵双手抱胸,脚一点一点的在那看热闹。
    还农具回来的唐三丑隐约听到自个家里乱糟糟的,心道不好,到家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
    精瘦的老者脸色涨红,怒道:“闹腾什么,都不想在这家呆着了是吧?不想呆就趁早给我滚出去!”
    田招弟还是不敢惹公公的,知道差不多了,也就顺着台阶停手了。
    李翠霞看着老头回来了,似是有了主心骨,麻利的爬起来指着田招骂着,“你个恶婆娘不想再俺家待着趁早滚!”
    “你也给我闭嘴!”唐三丑恶狠狠的瞪了媳妇一眼。
    唐晚将一切看在眼底,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她是倒了血霉才到了这家吧!
    二哥虽是个傻子,但是听话能干,他挣的工分可顶一个壮年劳力啊!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子人不光是重男轻女,还是狼心狗肺!她不想再这火坑里呆着,得想法子早点挣钱,早点脱离这家人!
    家里重归安静,唐三丑满意了,不过,都从地里回来了饭还没上来,这就没规矩了!
    一个眼神盯着田招弟,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刚被收拾了也不敢横了,扭身朝着厨房喊,“死丫头还没做好饭啊!”
    “这就好了”唐晚先打消脑子里挣钱的念头,手脚麻利的扇着扇子,看着金黄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水咕噜咕噜翻滚着,麻利用拧巴将面压下去。
    唐晚力道大动作快,不一会水锅里飘上了满满一层抿嗟。
    唐家人有点诧异今个的晌午饭,虽然没有卤子,可闻起来味道香啊,唐三丑和唐二牛先动的筷子,吸溜了两口动作一动,嚼了两下觉得味道不错,更主要的是面滑溜溜的,一点不像平时吃粗粮时候拉嗓子,吃饭速度都快了几分。
    抿嗟得一边吃一边做,唐富贵一嘴抿嗟一嘴大蒜,吃相难看的要死,平常时候吃饭都不安分的婆媳俩,今个倒是罕见的没吱声,都忙着往嘴里扒拉吃食呢。
    唐桂花有点看不上满桌子吸溜声,但是往自个嘴里塞东西的节奏却不慢,难得有改善,谁吃得少谁吃亏,她可不傻。
    可不,这满院子都在吃,就唐小军那个傻子缩在墙疙咾哆嗦呢,唐晚冷笑,知道这个家还有人跟她一样惨,是不是该感到欣慰?
    这家人吃,她得源源不断的做,心不甘也没法子,叹了口气捏了捏酸痛胳膊,一会不停的干活。
    唐三丑是足足吃了三碗抿嗟,这才依依不舍放下碗,打着饱嗝回屋去。
    只是不到十分钟,院里又有了响动。
    说实话现在就是外面杀人了,唐晚都没兴趣出去看一眼,她全部精力都在眼前即将出锅的抿嗟。
    只可惜她忘了,她不找事,事来找她,此时一门心思在吃食上,都没听到由远及近的气势汹汹的脚步声。